陈长安没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如此复杂,他有些心悸道:“这么说,当年的王位之争非常激烈?”
周瑾苦笑道:“何止激烈,简直用惨烈来形容也不为过,当然这是后话,说回你娘亲,当年你外祖父告知你娘亲婚事的时候,你娘亲脸色雪白,拼死不嫁,后来我们才得知你娘竟然未婚先孕。”
陈长安知道,这即将出生的孩子就是自己,他虽然已经知道娘亲会顺利生下孩子,但还是为娘亲捏了把汗,更为自己的命运揪心。
周瑾见外甥握紧拳头,有些叹息道:“你外祖父震怒,誓要活剐了祸害你娘的畜生,但没曾想那和你娘相好的人竟然是王太孙殿下,更没想到王太孙殿下竟然放下荣华富贵,带着你娘私奔。”
陈长安不解道:“王太孙失踪,应该是件大事,为何会没有引起太大动静,这逻辑上根本不合理啊?”
周瑾苦笑道:“按照常理确实如此,但就在王太孙消失当天,太子府发生火灾,太子薨了。”
“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就是,太子连同太子妃景曦月、王长孙杨锦城一同被烧死于府中。”
陈长安愕然道:“可是后来事实证明我爹确实还活着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瑾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当年也如你这般疑问,可你外祖父却让我不要多问,只告诉我一句,这件事先王派了西王负责调查,很是敏感。”
“当晚,你外祖父嘱托我赶紧护送你爹娘走,你爹娘虽然明面上是私奔,但实际上,是我亲自护送的,直到你爹娘在云州边城青石镇落户,我才匆匆离去。”
陈长安问道:“这么说,这么多年,我家的情况您一直是知道的。”
周瑾叹息道:“确实如此,自从太子遇难,西王就开始逐渐掌握朝中权柄,我周家与西王虽然没有冲突,但当年西王为了当今太子殿下向先王求一道赐婚旨意,却被驳回,这件事在西王心里留下了疙瘩,你外祖父自从西王掌权,就已经不再管事了。”
“也就在这一年,西王因在先王面前表现亮眼,便被先王立为太子,但没过多久,先王便驾崩了,先王留下遗命,立西王为我大隋新王。”
“从西王登上王位,你祖父就告老还乡,我周家祖籍就在云州天水郡,离你们青水郡也就隔了一个龙海郡。”
陈长安点了点头,这些情况,他知道的不多,也就去年,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四品州长史的舅舅。
周瑾突然语气沉重道:“你祖父虽然急流勇退,但心里一直有心病,那就是他怀疑先太子和先王都死于当今王上之手。”
“这件事就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了他心里,他一直觉得愧对先王。”
“因此,这么多年一直在调查当年之事,为了谨慎起见,这么多年一直不让我联系你们,我也只能偷偷让人以你爹好友名义救济你们一二。”
陈长安恍然道:“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有个叫周锦城的人时常出现在我家里,他一直念叨着,说爹当年救了他一命,所以想报答救命之恩,问他却不说具体情况。”
周瑾叹息道:“你娘一听周锦城的名字,就能明白过来,周是你娘的姓,锦城是你爹的名,虽然你爹早已不叫杨锦城了,但你娘对这个名字却极为敏感,再加上我告诉了周锦城一件密事,这件事只有我与你娘才知道,你娘也就知道这人是我派去的。”
陈长安突然跪下,感激拜道:“感谢舅舅这么多年的照顾,外甥感激不尽!”
周瑾双手扶起,怜爱道:“长安快快请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必如此客套。”
陈长安疑问道:“既然外祖父不让舅舅您接触我家,那为何去年您还是来了?”
周瑾面露哀色道:“那是因为你外祖父去年去世了,我本来想带你娘回去祭拜,但进了你家,才知道你娘竟然病重,我担心你外祖父的噩耗会刺激到你娘,就没敢如实相告,只是与你娘叙叙旧,那也是你我第一次见面。”
陈长安沉默片刻,才用坚定的眼神道:“舅舅,我想去祭拜一下外祖父,我想尽一份心。”
周瑾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点头道:“这样也好,其实你外祖父每年都会偷偷去看望你们一次,只是他向来谨慎,没有和你们相认罢了!”
陈长安心中一动,恍然道:“难道那个一直教我学文的周爷爷就是我外祖父?”
周瑾点头道:“确实如此,虽然他老人家到死都不曾亲自开口说原谅你娘,但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女儿的父亲啊!”
“他在内心早就释然了,只是以他的身份,不便现身而已,毕竟你爹的身份比较特殊,再加上你娘当年的种种过往,实在敏感的很啊!”
陈长安面色凝重道:“我理解外祖父的顾忌。”
周瑾面露欣慰之色道:“你能理解就好,这些事情,我希望你牢记于心,这天下是你的,我希望你将来把它重新夺回来。”
陈长安一听此话,面色顿时一白,他吞了吞唾液,艰难道:“舅舅,难道您要造反?”
周瑾摇头道:“这怎么能说是造反,这天下本来就是你的,只是被杨善洲窃取了,我与你外祖父、你爹这么多年一直在为此事奔波,自从你出生,这件事就一直在进行中,你要明白,你的身上寄托着太多人的期盼。”
周瑾此话一出,陈长安立即震惊的站了起来,他急声问道:“难道我爹一直在与你们联系?这么说他还在世?他现在在哪?”
周瑾面色一肃,呵斥道:“为君者,当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以后不可如此失态!”
陈长安强制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着周瑾鞠了一躬,诚恳道:“舅舅教训的是,外甥受教了。”
他自然知道舅舅是为了他好,也对他寄予了厚望。
周瑾见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不过随即脸色一正,沉声道:“你爹确实还活着,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以后你会知道的。”
陈长安还想发问,但见舅舅面色严峻,便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