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兄弟倒是都不乐意了,憋着憋着到底还是开了口。
傅明耀先开口说道:“按理说,妹子遇到这种事情回到娘家也无可厚非,但是爹娘,咱们家那点家业可够这么多人分的?到时候如何分?该怎么分?又养得起这么多人么?”
大家心里都有小九九,就是没想到竟然是平常一声不吭的老三先开口,别说老两口,哥嫂几个都被吓一跳。
姚氏看着二老瞬间黑下来的脸,不禁庆幸自己管得牢。
差点就让自己丈夫先开口了,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死。
姚氏暗自瞪一眼傅明宗,傅明宗也就讪笑陪着哄一哄。
傅明光和尤氏的优势最大,他们自然不需要太过担忧,但是也不能完全不在意,毕竟像三弟说的,家里家业就那么点,多一张嘴就消耗一部分,谁家不肉疼呢?
虽说是妹子。
可终究还是嫁出去了的,被休在家暂住可以,长期不行。
傅明光也清清嗓子,在老两口前边先开口说道:“爹娘,你们也别怪老三,这事儿我们都会担心,毕竟是个人就要过日子,眼下家里多了那么多口人,压力也不小啊。”
傅明宗这下找准机会,也跟着附和道:“这咱们家这样也不成啊,大家也没法装做大度,就是关乎我们性命的事情,要是到时候缺粮食了,那咱们一大家子可是要饿死?”
倘若一个人说,可能二老还会不当回事,但是既然已经开头,那么大房二房有这心思的,自然要追着话题说。
将这事情摆出台面上敞开了说,不然憋屈在心里也不好。
傅如玉被哥哥们说得了无生趣,她只伏在吕氏肩膀呜呜哭着,觉得两头为难,她如今回家都是得被嫌弃的。
傅老头见状也生气,他直拍桌子!骂骂咧咧道:“好啊!你们总算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们心里就都这么想的?这可是你们妹子!打小一块长大的,就这样嫌弃她?”
傅明光见状连忙反驳道:“爹你可别冤枉人啊,我们兄弟几个可没说要赶妹妹走,只是她留下来可以,但是总不能跟我们一样分家吧?姑娘家还能不嫁人的?等她缓缓,回头咱们再给她找个好亲事不就得了?难不成还真不嫁了?传出去都不好听,别人还以为怎么了呢!”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其实也是极其心虚的来着。
其实就是不乐意分家产给自己妹妹和她的孩子们而已。
傅明宗也干笑道:“大哥说的有理,我们这话虽然难听,但是自古也没有出嫁的姑娘又带着孩子回来娘家长住的,没这个道理,况且咱们家什么日子啊?哪负担得起?”
他也继续拱火中。
傅明耀倒是受够这种模式,也不想再被俩哥哥压一头,更不愿意将自己赚的银钱交共中,去供大房儿子上学。
他自己明明也有俩儿子,完全可以供自己儿子上学的。
“要么,就提前分家,咱们成亲的都各自分开过,妹子跟爹娘,我们每年给你们一些银钱和粮食,想怎么用都随你们,家里有事我们也照样帮着,和现在也没差别!”
傅明耀直接沉着声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这个口。
总归他也明白。
三房永远都是被大房二房当枪使,当背锅的,倒不如自己直接争取,反正二老对他们三房的印象也足够差劲。
傅明耀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开口的,平氏都震撼他的勇。
大房二房夫妇也愣住,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胆子那么大,直接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他们原本都还想着慢慢来说呢。
不过。
既然有人开头,那么也不介意将火拱得更旺盛一些了。
趁着有勇气。
傅明宗也开口说道:“是啊,爹娘,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家里孩子也都有了,再挤着住也逐渐住不开来,要不分家也挺好的,咱们一兄弟一户,到时候只管赡养你们二老,你们也别干活了,安心养老就行,我们给您送粮食,妹子也在家住着,多少帮衬着,还能顾着你们。”
这样大家就不用再担心二老偏心,把自己的银钱都花了。
二房三房也能自己把着大头收益,至于给二老的他们想怎么花都行,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去过多的追问了来着。
一举多得。
二房三房是被大房压住太久了,都觉得憋屈才会如此。
傅明光和尤氏俩人一听那可了不得,俩弟弟都不愿意供自己儿子念书了,要是真分出去,那还能让他们掏钱出来?
“你们俩这是说得啥话啊?爹娘还好好的呢,分什么家?!”
尤氏尖着嗓子质问道,语气又急又凶,生怕真的分家。
他们俩是想让妹子不能分家产,可没说要跟他们分家!
傅明光也脸红脖子粗的吼道:“谁给你们俩的胆子?敢这样想?这是没把我们一家子放心里啊?!竟然想分家?!”
他气得更多还是弟弟们不愿意供养自己独子上学的事情。
至于亲情?
谁在意?
既然撕破脸,大家倒也不必在这样假模假样地兄友弟恭。
傅明耀直接就喊回去道:“对!我就是不乐意再供着你儿子!说什么是神童,也不过是占着你们是老大,是长孙,早早地就送去上学堂启蒙!比我们孩子多认识几个字罢了!就让你们给吹嘘的多么多么厉害!真那么厉害!十几岁的人了,连秀才都没考上!比他厉害的学子也多了去了!附近乡里大家都有说的,真当我们不知道?”
傅子棋在镇上参加什么诗歌会,什么秋猎行头,什么交流会,花得不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凭什么他在外头充大头,他们在家饭都吃不饱?人都快饿死了,还等他考功名?!
傅明耀就是站起来踹翻椅子,直吼吼地朝兄长喊话到:“老子就是不陪你们白日做梦!踏踏实实过日子能死啊?非要考功名才能所谓的光宗耀祖?!”
只能说。
越沉默的人发起火来越可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吓住。
只有平氏一个劲地低头抹眼泪,这么多年的苦说都说不出来,粗糙的手竟然连擦眼泪都磨得发疼,可见日子辛苦。
夏江萤吃瓜也吃得惊住,没想到这沉默的人会突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