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回来时提溜着一壶酒,还有俩油纸包的东西,应该是下酒菜,慢悠悠地,半点也不着急的模样。
极其悠哉。
他对待傅伯舟倒是很信任,才招来的一位新伙计。
竟如此信任。
老先生也没想到,傅伯舟片刻的工夫竟然能招揽那么多客人,惹得他也从镜片下盯着他俊朗的脸蛋打量。
心道长得确实挺好。
“先生,我一共写了六封书信,收了三百八十九文钱。卖了十本书籍,其中《野史小谈》共卖了三本,《春秋十三志》卖了两本,《求贵记》和《北三娘》各卖两本,《民间草药集》《天地决》《求合》各卖了一本,共收入三十两银钱。”
夏江萤坐在门口,看着是在盯着蚂蚁搬家,实则也在留心,听到傅伯舟给老先生对账交接,她险些把自己舌头咬到。
难怪都说穷书生,这感情一本书平均来少说得三两银子一本?虽然那些书籍她看着也有大小册和厚度的区分,但平均来说一本书也得几两银钱啊?
实在令人咋舌。
再说。
傅伯舟这帮人写一封信的价钱也在五六十文钱起步的。
只能说读书费钱,但是同样的,他这赚起钱来也极其可怕。
夏江萤都觉得牙疼,要不是她繁体字认不大全,她高低也得赚点,只可惜她这半吊子的功夫,就别费劲儿啦。
老先生见卖了那么多书,显然也觉得有些惊讶,倒是也没有太震惊,他淡定地答应一声,将酒壶和下酒菜随性地往桌面一放,又坐回他自己的位置,从底下抽屉里头一摸。
数了三十文钱出来,又从袖口掏出一颗两半的碎银子出来。
一并放置在桌角。
“这是今日你的报酬,我之前说过,写一封信给你五文钱,至于卖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些就算作你的辛苦费吧。”
老先生说着就示意他收下,傅伯舟知道行情,也不扭捏,老实收下,又恭敬谦和地向老先生告辞,还招呼仨崽崽过来,既然来到这边,还叨扰了人家店铺那么久...
肯定要辞别。
夏江萤也很爽快,拍拍屁股就站起来,对着这边说道:“爷爷再见!”话落就先咧嘴笑起来,别提多高兴。
琅琅和豆崽也纷纷站起来,挨着夏江萤规矩站好鞠躬道别。
老先生看着性格挺懒散的,听见动静才撩起眼皮子瞥一眼。
傅伯舟也不觉得如何,只是瞧见他们仨这滑稽模样笑了。
眼神宠溺。
他心想今日赚得那么多钱,总算能给他们置办些新衣。
再攒攒。
几个弟妹就都能拥有整套的冬衣了。
再接着。
还得买厚实的被褥。
不然深冬来袭,屋内凉飕飕的,他们身子骨又弱的很。
很难熬过去。
对了。
还是买些好吃的给他们补补,这样算起来可真要不少钱呢。
傅伯舟瞬间觉得压力袭来,只能无奈地笑笑,要更努力赚钱。
他正准备带着他们离开,老先生又叫住他,“慢着,把这个带上。”他说着就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的油纸包推过来一包,里头是他买东西时就顺手给买的点心。
老人家看着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也将这几个惨兮兮的萝卜头看在眼里,打酒和买下酒菜时,瞥见旁边有卖糕点的,就随手捡了些,原本也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傅伯舟有些讶异,但是见他态度坚决,也感激地收下。
又让他们道谢。
夏江萤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善良,也真心实意道谢。
琅琅和豆崽自然也没落下。
老先生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几个赶紧回去,并不多言。
夏江萤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觉得遇到好人了。
点心是拿了。
钱也赚了。
傅伯舟还生气着呢,带着他们几个小的也不开口说话了。
他冷着没关系。
夏江萤可以主动啊,她脸皮可厚着,没羞没臊地哄人。
“傅舟舟,你好厉害呀,一上午就能赚那么多的银钱呢!”
夏江萤紧跟着他身侧,笑嘻嘻地这样夸着人,又带着点小骄傲,挑着眉,扬着下巴冲着他说道:“但是我们也不差呀,你可知道我们前边出去后遇到什么了么?”
她自己自说自话。
傅伯舟从前的教导也没有教他冷着亲近之人的做法,所以没忍住开口,说道:“如何?还能捡到金子不成?”
他还是生气,她忽然就跑出去,还是不熟悉的地方。
这边表面看着平静,实则鱼龙混杂,危机四伏。
也就是她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胆肥的很。
想着想着。
傅伯舟还是觉得自己太掉以轻心了,竟然还觉得她靠谱。
再靠谱。
遇到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她可还是个孩子。
对此。
没经验的大哥对此极其后悔,并且表示下回一定看牢了。
夏江萤见他肯开口了,就笑哈哈地说道:“差不多!就是捡金子了!”她说着看看左右没啥人,就把墨条递给他。
傅伯舟见她塞了个什么东西到手里,还没顾得上是什么,就皱眉说道:“乱跑,瞧你手凉的,还想生病不成?”
才好全就又折腾。
不懂事。
夏江萤已经被他唠叨怕了,连忙求饶说道:“你先看看好吧?”
傅伯舟这才耐下性子,仔细看着手中的木盒,而后愣道:“松香墨?你哪来的?还真的是捡来的?恐怕不是吧?”
这看着虽然是最次的松香墨,但也算得上“价值不菲”的。
当然。
这个价值不菲是换算成这边这种小镇子附近的物价来说。
倘若是城内。
这次等的松香墨也就是随处可见的日常用品,并不算贵。
夏江萤见他果然认识,就有些神气地将过程给他说说。
描述的活灵活现的。
傅伯舟却越听越皱起眉头,伸出大手来揉乱她的发顶,教训道:“下回别再凑热闹,这回是运气好,下回出事了怎么办?况且,太出风头,仔细被恶徒盯上,千万别再这样了。”
他操着心这样说着,夏江萤见他神色不对劲,才不解地说道:“为什么啊?这个镇上真有你说的那么可怕?那你总得给我举例让我信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