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七月的时候,定州还非常凉爽,但在宁州,登州等地已是非常炎热了,宁王大撤退时的肆意破坏让宁登等地受到了极大的摧残,粮食几乎被搜刮一空,长势本来甚好的青苗破坏严重,眼见着秋收是没有指望了,这让刚刚被调来任宁登总督的李思之异常地头痛.民以食为天,现在宁登两地面临的就是这个重大的问题.而李清特地将大伯李思之从芦州调来担任宁登总督,看中的正是大伯多年的在地方执政的经验,眼下这个地区的严峻严势,不是一般人能应对得了的.即便李思之经验丰富,在面对着这个乱摊子时也是有些计穷,现在还谈不上别的,首先便是要让百姓能活命,否则,宁登地区必乱,饿得发狂的饥民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要让百姓活下来,就得有粮食,但粮食从那里来呢?
翼州有粮,但翼州要支持过山风十数万大军的作战,同时还还要支援全州,金州两地,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而定州本土,亦只能自给自足,即便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些,面对着宁登两地,也是杯水车薪,而且路途遥远,运送成本极其高昂.虽然如此,但李清还是下令尽可能地向这两地输送粮食,眼下,李思之能指望的只能是辽沈两地了.辽沈两地本就是产粮大州,在这次大战之中,顺州,卫州破坏严重,但由于曾逸凡身亡,曾充携曾氏宗族投降,这两地倒是差不多全须全尾地保留了下来.不过辽沈虽然有粮,却也要等到秋收之后,年前宁王数十万大军打进卫州,所需军粮物资便取自辽沈,现在辽沈即便还有剩余,也不会太多.曾氏投降,出于稳定辽沈的考虑,李清仍然起用曾氏族人担任辽沈两州的知州,曾充则出任辽沈总督,而顺州,卫州两州则由刘源出任总督.同时总督,但显然李思之的地位要远高于前两人,李思之给曾充写了一封措辞严利的信件,要求他无论如何,也必须在七月底的时候,筹集一百万石粮食送往宁登地区,以解燃眉之急.眼下能让李思之宽慰的是,吕大临虽是武将,但在占领宁登地区之后,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宁登的危机所在,停止了所有的军事行动,全力动员,组织民众自救,被栽青苗,以期能在秋后多多少少收获一点,减轻压力,同时又不遗余力地收缴民间余粮,特别是一些大户人家的窖藏余粮,将所有的粮食全部集中起来,在两地进行配给制,虽然经过宁王的扫荡,余粮不多,但宁登地区原本富庶,宁王由于时间的关系,漏网之鱼也不在少数,积少成多,倒也让吕大临筹到了上百万石的粮食.吕大临的这两条措施极大地缓解了李思之上任后的困境,否则等他从芦州赶来之时,黄花菜都凉了.但留给李思之的仍然还有一大堆难题,吕大临的措施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缓一时燃眉之急是可以的,但显然不是一个可以长期执行的政策,宁王逃亡,原宁登地区的官员要么被宁王裹协而去,要么打包逃跑,弃官而去,整个宁登地区几乎陷入了无政斧状态,农村还好一点,特别是一些大城市,如宁州城,登州城,原有官员十不存一,政斧机构全部停摆,无法进行曰常的管理职能,现在两地还只能实行军管.李思之到任之后,一边张榜呼吁原官员迅速回到任上,履行职责,并以个人名义担保,绝不追究这些官员以前的罪责,李思之的个人担保还是有些效力的,以了七月份以后,陆续有官员回到衙门开始理事,但这也只限于一些底层官吏,高级官员们几乎没有一个回来.在呼吁原有官员回任的同时,李思之又四处拜访两地的一些着名文人,退休官员,请他们出来做事,不得不说,李思之的求贤若渴还是打动了不少人,宁登两地的衙门开始慢慢地运转了起来.协助李思之在宁登两地开始了求灾工作.而与此同时,李思之又向李清写信告急,要求李清迅速派遣文官到宁登地区充实到各部衙门.而文官集团却一向是定州的短板,虽然李清一直在努力地培养文官,但效果一直不明显,后来迎回周王,在传世玉玺的印证作用下,与大楚朝争夺正统地位,这才稍稍有了起色,清流士林也开始分化,不少人开始转向定州,设立于定州的太学经过这一年多的努力,四方招揽人才,培养官员,灌输定州新政,但无奈时间太短,连太学的教授加学生一起,也还不过只有三四百人而已,咬咬牙,李清一气儿将他们全派了出来到宁登任职,一些只想做学问不愿为官的老夫子,李清更是不惜屈尊下访,晓以大义也好,威逼利诱也罢,总之是将他们一个个地劝动,一时之间,太学是人去楼空.偌大的太学内只剩下了一些勤杂人员.从五月占领宁登,到七月下旬的时候,总算才将形式稳定了下来,官员虽然不够,但各衙门总算能运转起来,不知曾充想了一些什么办法,居然从辽沈地区给李思之弄来了一百二十万石粮食,经由水师运到宁登地区,竟然是超额完成了任务,有了这些粮食,虽然不能说吃饱,但以此度命,捱到秋收之后,总还是行的.而李思之在这两个月间,竟是活活地瘦了二十余斤,已是形销骨瘦了.严峻的经济形式也拖累了军事行动,吕大临的十数万大军全都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如果不打仗,士兵们一天一斤粮便行了,但一旦开战,一天消耗两斤粮那是家常便饭,没有粮,仗自然也就打不起来,而洛阳方面在占领了勃州之后,也急于稳定当地形式,构建防守体系,亦没有余力向宁州军发起进攻,双方一时倒是心照不宣.但勃州的情形比起宁登两地要好上太多,因为宁王与尚海波的协议,宁王最后的疯狂并没有涉及到勃州地区,尚海波接管的勃州完好无损,相较起宁登的兵荒马乱,勃州要占据相当大的优势.而在军事方面,到七月份,在尚海波的强力推荐下,没冷落许多的裘志出任勃州统帅,让登勃前线的形式瞬间便紧张了起来.小规模的磨擦不断地开始出现.鉴于此种形式,吕大临亲赴登州前线,督帅全军,应对裘志的主动进攻战略,而田丰则在宁州坐镇,统帅以郭全凤离营为主的军队,进剿十万大山之中宁王残部.勃州,裘志在被天启雪藏近两年之后,终于再次复出,与李氏家族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复杂关系是裘志被冷落的原因,但纵观这些年来,能在定州的强势攻击之下,没有吃过什么大亏的裘志是洛阳军方少有的人物之一,于是在尚海波的一支坚持之下,裘志被派往了勃州.裘志已经快七十岁了,在这个时代,已是少有的高龄,遑论还能统领大军打仗,与他同一个时代的老家伙们要么已是退隐在家怡养天年,要么便已经去了地府与阎罗王打交道,所以裘志很是自豪.到了勃州之后,裘志做了两件事,第一便是主动求战,庞军海上兵败,定州又研发出了极为厉害的武器的情报已经到了洛阳,并下发到各位统帅的案头,在仔细研究了对方的这种武器之后,裘志断定,在这样凌厉的攻击武器面前,再坚固的堡垒都不可能守住,只有主动出击,与对方在运动战之中找到破绽,才能寻出胜机.职方司已经查出这种武器被命名为神威大炮,每架大炮重达数千斤,如此重的份量,便决定了他在战事之中的局限姓,那就有机可趁了.其二,在尚海波的授意之下,裘志在勃州境内莱河的入海口修建要塞,莱河纵贯数州,一路流经平州,肃州,兴州,自勃州入海,对于没有强大水师的洛阳朝廷来说,莱河便是悬在头上的一柄利剑,一旦让定州水师突入莱河,则中原的千里沃野必然成为战场.这也是尚海波在宁州必败之后,不辞辛苦地跑到宁州,想法设法将勃州抢过去的原因所在了,勃州如果落入宁州李清之手,则洛阳朝廷的优势将荡然无存.裘志上任之后,多方选点戡测,最后将封堵莱河的要塞选宁在离入海口约五十里的青滩.青滩水流较急,河道狭窄,两岸高山林立,占据两岸高地,修建要塞,便可以将河道完全封死,在修建两岸要塞的同时,裘志更是在这一段河流之上将数十艘只装上石料,沉到水底,同时从中原运来无数毛铁,在勃州融化打制成一根根的铁柱,栽入水中,从外面看,水道与往年无异,实则上早已是暗礁从生,杀机遍伏,想要从这条水道打进去,无异于痴人说梦.但裘志任是不敢有任何大意,与定州作战,再小心也不为过,在这样坚固的要塞之下,他还是在两岸各驻扎了三千士兵,派心腹大将统领,力求做到万无一失.七月底的时候,青滩的布署完成,裘志的注意力转向了登勃前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