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得好,不要把自己的伤口掀开给人看,因为这个世上多的不是医生,而是喜欢撒盐的人。
陆州从来不是一个愿意把自己伤口展示给他人看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重生前的他那么孤僻。
幸运的是,他有陈婉清,这个女孩就像一副世上最好的良药,治愈着他,抚慰着他,让他终于能敞开心扉,接受人世间一切的美好和沧桑。
陆州曾问过陈婉清,为何对他情有独钟,陈婉清没有回答,陆州之后也没有再问。
就像陈婉清是陆州的一剂良药一样,陆州又何曾不是陈婉清可以安然停靠的港湾。
那是很多年前,一个寒冷的冬夜,年幼的陈婉清像一条野狗一样蜷缩在一堆垃圾堆里躲避风寒,濒临冻死的她,已经麻木到连绝望的情绪都不再有了,只能呆呆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或许是上天不忍看见这个幼小的生灵就此湮灭,一束光,照亮了陈婉清麻木的双眼,她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眼睛向着那束光看去,那是一个穿着并不算多保暖的小男孩,手里提着一盏自制的灯笼,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什么。
“呀,有个人。”
小男孩的声音响起,陈婉清想要回应他,但几天没有进食的她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男孩跑了过来,看着冻得全身发紫的陈婉清,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透着一点点关切的光彩。
“你很冷吧,你也是孤儿吗?”
陈婉清没有说话,小男孩蹲下身来,牵了牵陈婉清冰冷的手。
“别怕,我带你去福利院,我们院长爷爷很好的。”
小男孩脱下自己并不算多么厚实的外套披在了陈婉清身上,帮她扣紧,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向着远方喊道:
“院长爷爷,这里有个人,你快来。”
陈婉清靠在小男孩怀里,他那瘦小的身躯,此时仿佛就像这个世界最温暖的港湾,让内心已经麻木的陈婉清一点点开始复苏。
在福利院精心照顾下,陈婉清慢慢恢复了过来,但对于一个年幼孩子来说,这一段绝望的经历几乎摧毁了她的内心,所以身体恢复后的陈婉清失去了开口说话的能力,唯有看到那个小男孩到时候,她才会露出浅浅的微笑。
小男孩平时话也不多,他常常安静地一个人坐在一边画画,陈婉清就陪在一边,静静地陪他。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陈婉清渐渐走出了阴影,恢复了说话能力,从那以后,不管小男孩去哪里她都跟着,就算后来渐渐长大,小男孩长成了少年,已经不喜欢她跟在身边了,陈婉清依然还是如此。
直到那一天,男孩拿着她兼职赚来的钱去讨好另一个女生,失败后,拉着她强行发生了关系,陈婉清终于绝望了,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跟在男孩身边,习惯了对男孩言听计从。
所以陈婉清就算内心死灰也依然没有拒绝男孩。
让她没想到的是,经过那一晚,男孩竟然回心转意了,不仅性情大变,对她更是百般体贴呵护。
陈婉清的心再次死灰复燃,她不在意男孩是否有钱,不在意男孩是否强大,她只在意男孩心里是否有她,这就足够了。那个男孩就是陆州。
这段时间,是她此生最满足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但是今天,一个完全从记忆里消失的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他是她父亲,要带她回家,让她认祖归宗。
陈婉清难以接受,她不是接受不了自己有个父亲,而是接受不了为什么这个父亲过去十几年从来没有出现,却偏偏在她对生活无比满足,对未来无比憧憬,对那个早已忘记的家庭再无任何奢望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
陈婉清不愿意再见这个消失了十几年的父亲,不愿再见那些所谓的亲人,她把自己锁在了房间,只希望陆州快点来,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带她离开这个所谓的父亲。
门外站着一群人,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气脉修行高深的人,他们是京城四大家族中的陈家,为首的正是陈家当代家主陈伯雄,他就是陈婉清那个十几年没见过面的父亲。
陈家人守在陈婉清门口两天,苦口婆心劝了许久,陈婉清依然没有开门。
陈伯雄脸上已经有了一些愠怒,在陈家,他向来是说一不二,就算是整个华夏武者圈里,他也是极有身份的人物,他本以为自己亲自来接这个女儿,陈婉清会欣喜若狂地跟他回家,最少也会开心地接受自己这一身份的转变,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陈伯雄对身边人说道:
“把门撞开,送小姐回京城。”
身边随从应了一声,便打算动手。
一直站在一旁的张子凌纵身而起,落在陈婉清的门前,张开了双臂道:
“慢着,你们不能动她。”
陈伯雄见是张子凌,神色缓和了一些,耐着性子说道:
“小天师,你也看了医院出具的亲子鉴定报告,她确实是我的女儿,我要带她回陈家。”
张子凌摇头道:
“我知道,但是,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你们不能用强。”
陈伯雄意味深长笑道:
“小天师如果想念小女,大可等武道大会结束后,亲自来我陈家提亲,我陈家必定扫榻相迎。”
张子凌一愣,脸上顿时涨红道:
“你别胡说,我只是受人所托照看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伯雄脸色一怔,已经有些不悦。
“受人所托?是何人?”
张子凌知道陈家素来霸道,如果让他们知道陈婉清已经是陆州的女人,恐怕陆州又会多一个强大的对手。
“你别管是什么人,在他来之前,陈婉清你们绝对不许动。”
陈伯雄的脸色已经阴沉入水,如果不是看在龙虎山的份上,他早就出手将张子凌拿下了。
“小天师,这是我陈家的家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张子凌只是死死地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双方态势,剑拔弩张。
“陈家主,陈小姐是我们龙虎山的客人,不如陈家主耐心一些,等陈小姐什么时候愿意了,你再带她走,如何?”
张子凌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兴奋道:
“师父,你怎么来了。”
看着不远处走来的那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众人纷纷见礼。
陈伯雄拱手道:
“伯雄见过老天师。”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对张子凌说道:
“还不退下,陈家主岂是恃强凌弱之人?你这成何体统。”
张子凌乖乖放下了双手,离开了房门,老老实实地站在了老天师身后。
陈伯雄见老天师都这么说了,自然不好再用强,他只好退一步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再给她一点时间,等到武道大会结束后,我再带她离开。”
老天师点了点头,陈伯雄等人不再守着门口,纷纷离开了。
张子凌松了口气,心中暗道:陆州啊陆州,你再不来,老婆都要被抢走了。
老天师看了眼紧锁的房门,摇了摇头道:
“唉,缘何如此啊。”
说罢便离开了。
张子凌赶紧凑到陈婉清门口对里面轻声说道:
“嫂子啊,你别怕,我答应过陆州会保护你的,我通知过他了,很快他就赶过来了。”
说完,张子凌急忙跟上了老天师,心里同样有些无奈。
今天他虽然挡住了陈家人,但是人家毕竟是父女,是他们自家的家事,作为外人,他能挡一次,还能挡两次三次?就算说出去,他也不见得占理啊,只好祈祷陆州能早点来,并且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距离龙虎山大约100多公里的马路上,陆州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凭借着几十倍于常人的敏捷度,他完全不用担心会出车祸,只是苦了一旁的萧妘兮,心惊胆战地坐在一旁,只能闭上双眼,祈祷着不要出事。
陆州心急如焚,今天一早他就收到了张子凌的信息,信息上没有细说,只是说陈婉清遇到了麻烦,让他快点赶过去。
黑色悍马越野车划过一道长长的刹车线,停在了龙虎山的山脚,陆州从车上取下那柄长剑,袖中绑好了七八柄已经被他磨的开了刃的短剑,看着龙虎山的大门,心中呼唤道:
“婉清,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