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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此刻渡河北上,打了金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不~完颜才的军队精疲力竭,在白鹿镇围杀宋军的各军将士也已经精疲力竭了,而虎烈军却养精蓄锐,如果让他们杀过葫芦河,杀到白鹿镇,金军势必遭受重挫。
“传令郭药师、耶律讹里野,让开正面,打开一条口子,让宋军突围。”
“告诉完颜母、完颜挞懒,率马军全力追杀,想方设法冲散敌人,击溃敌人,最大程度地杀伤敌人。”
宗望断然变计,由围杀改为追杀。葫芦河上只有一座浮桥,突围宋军要过河,北上接应的虎烈军也要过河,几万大军挤在北岸狭窄的河谷里,势必混乱不堪,而金军则可乘机围杀。
打了这么长时间,金军战果辉煌。姚古的军队在突围过程中已经折损小半,而前来接应的宋军已经全军覆没,在信都、衡水一带实施牵制攻击的折家军也失去了战斗力,大略估计一下,在过去三天里,金军至少诛杀了五万到六万西北军,这个人数基本上等同于姚古这支大军的全部兵力,也就是说,金军已经达到了预定目标,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扩大战果,而和虎烈军死拚,导致自身损失增大。
宗望这个命令各军将帅都松了一口气。
郭药师和耶律讹里野终可以暂时撤出战斗缓口气,而完颜挞懒和完颜母也终于可以大展神威,一路追杀路痛宰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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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战阵连告破,刘镇指挥蕃军凶猛杀进,终于,他们看到了深邃的黑暗,而不是在火把照耀下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敌阵。
将士们齐声欢呼,一个打马狂奔,恨不得肋生双翅,早早逃离金军的围攻,但就在时候,号角响了刘镇命令他们向两翼攻杀护主力撤退。
有部落首领坚决遵从命令。马上带着军队向金军攻击。打开更大地缺口。以便后续大军迅速跟上;有地部落首领逃生心切。乘着夜色急速逃亡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在他们地两翼。出现了两条火红色地长龙。在黑暗里风驰电挚一般呼啸向前。这两条长龙显然是金军地马军。他们正在实施包抄。打算再度合围。而小股部队独自突围没有任何机会必会被这两条咆哮地长龙撕得粉碎。他们害怕了。即刻停下头会合主力。
吴指挥突前步军冲在最前面。姚古和王渊率中军随后跟进。张俊再次拖后掩护。
现在虽然突破了金军地阻。但距离葫芦河还有二十多里军依旧处在敌人地包围之中。而且距离葫芦河越近军地攻击也就越猛烈。宋军能否杀过葫芦河。逃出天生。不但要依靠自己地勇敢和毅力。还需要援军地接应。否则难逃全军覆没地噩运。
但是。他们地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他们走到了白鹿镇战场。这里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方圆数里之内。躺满了宋金两军地尸体。眼前血淋淋地一幕给了他们沉重一击。救援宋军显然是全军覆没了。
“我们还有一个希望。”姚古安慰自己地部下。“既然他们杀到了白鹿镇。那说明他们已经占据了武津渡。如果他们一直坚守在渡口。等待我们突围。那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有希望就能激励士气。将士们告别了这些死去的袍泽,继续向前,虽然不想抛弃他们,不想把他们丢在荒野之中,但金军正在四面八方扑来,他们还要战斗,他们只能把悲伤和愤怒转化为无穷的力量,用这股力量去杀敌,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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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帮助了敌人,给宋军带来了灾难。
宗望用步军追击,延缓宋军的突围速度,用马军从两翼包抄偷袭,大量诛杀宋兵。这一招奏效了。
宋军收缩成一团,火把云集,在黑暗中成了醒目的靶子,而金军四面围杀,或明或暗,如同鬼魅一般,占尽了优势,尤其黑暗中那两条游戈的火龙跌宕腾挪,变化无穷,一下子张牙舞爪,声震四野,一下子潜匿形迹,无声无息,突然间,战马轰鸣,千军万马铺天盖地……宋军穷于应付,防不胜防,被金军打得狼狈不堪。为了不让金军分割,姚古下令前中后三军紧紧收缩,不惜代价保持阵形,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被动挨打,伤亡越来越大,突围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刘镇带着一队蕃军在右翼极力挣扎。在过去的一个时辰内,宋军前进五里,但至少遭到了金人马军几十次的攻击,有时候是数千人的围杀,有时候是几百人的突击,有时候被金人声东击西,混战当中更是屡屡遭到金人小队人马的偷袭。随着伤亡的增大,马军的实力越来越弱,渐渐已经无法有效保护大军的侧翼了,而对于这些马军将士来说,他们就象惊涛骇
小船,随时会被大浪击碎,死亡正在一步步逼近。
一片火星云翻滚而来,蹄声如雷。刘镇不敢犹豫,率军迎上,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是金人的诱敌之计,在他的背后可能正隐藏着一只吃人的“猛兽”,但他没办法,他只能迎上去,否则他将遭到一明一暗两股敌人的夹击,他的损失会更大。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金军用这种狩猎之术已经攻击了他数次,次次得手。他觉得自己和部下们就象围猎场里的猎物,虽然极力挣扎,竭尽全力逃生,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正当刘镇和蕃军将士们逼近火星云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惊心动魄的厉啸,接着密集的箭矢从黑暗里钻了出来,“嗡”一下射进了宋军战阵。宋军将士注意前方,注意后方,偏偏就忽略了侧翼,估计金军早就埋伏在这里,就等着宋军经过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了。
霎时间,惨叫声冲天而起,人喊马嘶,倒下了一大片。箭阵太密集了,如同狂风暴雨,宋军深陷其中,躲无可躲。
“撤撤撤……”刘镇连声狂呼,但喊声突然变成了惨嗥,几支长箭射到了他的背上,其中一支穿甲箭射进了他的身体,痛彻入骨。
号角连续响起,镇趴在马背上,纵马狂奔,蕃军将士跟在他身后,在高速飞来的火星云前方拐了个弯,掉头逃向主力战阵,但就在这个时候,黑暗里冲出来一队马军,迎头阻杀。“轰”战阵相撞,战马痛嘶,杀声冲天而起。“火星云”扑了上来,金兵就象饥恶的狼群,咆哮而上。
刘镇背部受创,武力大打扣,他虽然勉强撞开了正面砍来的长刀,但无法避开从背后刺来的长枪。长枪如电,“扑哧”一下刺进了他的后背,洞穿而过。刘镇发出一声惊天惨叫,不待他做出人任何反应,又是两支长枪从他的胸腹间刺了进去,鲜血喷射而出。金兵的长刀横空而起,作势就要砍下他的脑袋。就在这时,刘镇的扈从们拼死冲了上来,抢过刘镇的尸体,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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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古跪坐在镇的遗体前,双手掩面,老泪纵横。
刘镇阵亡了,熙河军的帅倒下了,这位追随姚古在西北征战了几十年的老将为国捐躯了。
姚悲痛欲绝。突围前,刘镇信誓旦旦,我要带着孩子们回家,带着他们回西北,有生之年还要带着他们收复河西,但现在他走了,壮志未酬身先死,再也看不到西北将士北上祈连山,收复河西的哪一天了。
“姚帅,金狗来了,金狗朝我们冲来了……”从们的叫喊声惊醒了姚古,他慢慢站起来,抬头向黑暗里望去。
前方,吴带着将士们正在奋勇拚杀。这位泾原路的悍将是西北人的未来,他坚毅而勇猛,他犀利的攻击让金军死伤惨重,虽然他已经伤痕累累,但他依旧在坚持,依旧顽强地为大军开辟一条生存之路,他就象一支厉啸的长箭,无坚不摧。
后方,张俊指挥秦凤、环庆两军将士筑起了一道牢不可摧的堤坝,金人庞大的步军战阵如同咆哮的海浪,连续撞击,但至今未能摧毁这道堤坝。
左翼,老将王渊指挥西北蕃人马军掩护着主力,金人马军发起了一浪又一浪的攻击,但他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右翼,刘镇倒下了,蕃人马军死伤殆尽,金人马军终于撕开了严密的宋军战阵,一片巨大的火星云正从黑暗里翻卷而来,战马奔腾的轰鸣声惊天动地,气势骇人。
“拦住他们,拦住……”姚古猛地拔出战刀,飞身跳上战马,冲着周围的扈从放声狂呼,“吹号,集结中军骑将,反击,反击……”
战阵右翼如果给金军击溃,中军势必受到金人的攻击,中军一旦崩溃,整个大军也就崩溃了,而崩溃就意味着死亡,大军会全军覆没。
宋军发动了箭阵,中军所有的弓弩手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箭矢腾空而起,眨眼间没入黑暗,射进了敌阵。
“孩子们,跟着我,杀上去,把金狗杀出去……”姚古一马当先,带着数百骑士打马狂奔,如一股席卷而起的狂飙,一路呼啸,一头撞进了金军战阵。双方酣呼鏖战,血肉横飞,激烈的厮杀声穿云裂石,震撼夜空。
中军告急。前阵吴、后军张俊急忙向中军靠拢,左翼王渊带着三百骑卒急速驰援,刘锡、吴也带着前后军的数百骑卒掉头杀进中阵。
完颜挞懒亲自指挥六部奚军猛烈进击。这是一次机会,只要杀进宋人战阵,只要击败宋人中军,这一仗就结束了,这一仗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