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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忠俯身望着地图,一筹莫展……/首/发他感觉自己深陷战迷失了方向。坐在豪华的宫殿里纸上谈兵和身处血腥的战场临阵指挥,根本就是两回事,但他不愿意表露出自己的惶恐,更不想让仁多保国和李定川知道自己无力控制战局,他强自支撑,暗自祈祷先祖神灵的佑护。
沙川大败,灵州军损失惨重,攻击之策随即受到重挫。阿雅卜和高锦棠败回中军,彼此心照不宣,把战败责任一股脑儿推给了统帅部。右翼战场显然是虎烈军主力所在,但统帅部判断错误,导致灵州军战败。李仁忠没有经验,对沙川战败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在阿雅卜和高锦棠的指责面前,只能保持沉默。仁多保国和李定川久经沙场,找几个高级将领随便问一下,也就知道沙川战败的原因所在,但决战刚刚开始,两军在最初接触过程中遭遇败仗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一场败仗而临阵换将,会严重打击灵州军的士气,更重要的是,这可能导致兴庆府对战局做出错误的判断,再次贻误决战时机甚至放弃决战,所以两人也保持沉默,沙川大败因此成为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
李仁忠本来想如实奏禀兴庆府,但被仁多保国及时劝阻了,“梁乞申根本无意决战,一心一意要撤离。决战之初即遭败绩,正好给了梁申撤兵的借口,所以这件事暂时不能上奏。”
“瞒是瞒不住的。”李仁忠苦笑道,“梁乞申在军中安置了大量的亲信,沙川战败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兴庆府。如果皇帝因此责问,我们就十分被动了。”
“只要我们取得战的胜利,这根本不算什么。”仁多保国不以为意,安慰了李仁忠几句,然后问道,“明天怎么打?”
李仁忠望着仁多保国那秃头,恨不得抬手打几下。他已经乱了分寸,不知道怎么办了,本想指望仁多保国拿主意,谁知这个老滑头竟然拿翘,故意让自己难堪。李仁忠故作矜持,捋须想了片刻,接着反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仁多保国劲眨巴着眼睛,一副很难办的样子,憋了半天没有憋出一个字。
李定川实在受不了了,这两位统帅自中枢,虽然人在战场,但心在兴庆府,任何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兴庆府,然后才是战场,这样下去还打什么仗?“继续实施预定攻击之策。”李定川断然说道,“明天,主力继续在中路缓慢推进,两翼则继续进行攻击。”
“州军已经打败了,损失惨重,士气低迷,如果再让他们攻击,可能还要遭遇败绩。”李仁忠马上予以否决,“从今天的战况来看,李虎显然在两翼部署了重兵。假若河套是个陷阱,那很显然,李虎要在两翼实施突破,继而把我们包围在套内。”
“都统打算在中路进行?”李定川马上明白了李仁忠地意思。当即摇手道。“如果我们三路同时进攻。正好中了李虎地诱敌之计。此策万万不可行。”李定川指着地图说道。“从这个战场地形来说。我们必须突破虎烈军地侧翼。如此才能确保中路地安全。”
“我们中路强攻。必定会吸引烈军地主力。”李仁忠不同意李定川地看法。“如果我们突破了中路。虎烈军地两翼就有被我们包围地危险。这时我们只要围杀其一翼。这一仗我们就打赢了。所以中路强攻。必定能吸引虎烈军主力。虎烈军主力到了中路。我们随即可以在两翼获得兵力优势。伺机突破。”
李定川据理力争。河套三面都是河。虎烈军占据险要。凭河坚守。必能阻截夏军主力。如此李虎就能把主力调到两翼。一旦夏军两翼被其突破。夏军主力就被围在了套内。此仗必败。
“灵州军已经打败了。不具备再战地条件。事实上我们已经无法在两翼进行突破了。”李仁忠坚持自己地看法。“我们现在唯一地办法就是快速突破中路。”
“谁说灵州军不能再战?”仁多保国突然说话了。“明天。我带灵州军再赴沙川战场。”
李仁忠略感错愣。“如果~?”
“不会再败了。”仁多保国道,“即使灵州军只剩下一万人,我也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再打败仗。”
“继续按预定计策攻击?”李定川知道仁多保国支持自己,故意问了一句。
“当然。”仁多保国说道,“只要突破烈军两翼,这一我们就赢”
李仁忠想了半天,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有一点是肯定地,李虎虽然敢于决战,但不敢拿身家性命来赌博。李虎的实力来自于他的军队,如果军队在决战中折损过半,接下来他怎么办?他愿意为大宋做嫁衣裳?显然不
以仁多保国非常肯定,只要夏军突破了两翼,李虎
其实,这一场决战某种程度上不是拼实力,而是拼双方在未来大势中的利益需求。在党项人看来,李虎的利益在代北,而不是在贺兰山,他这次配合大宋西进打贺兰山,根本目的还是固守代北,因此,李虎即使在决战中打赢了,但如果损失太大,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党项人从李虎的决战心态出发,认为自己在这一仗中占据绝对地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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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沙川。
凌晨时分,高宝龙和耿守忠接到了李虎的命令,率军撤过了骆驼河。到了黎明,海军和义胜军已经在骆驼河北岸完成防御部署,射粮军随即开始撤除浮桥。
朝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原野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斥候们踩着晶莹的露珠,飞马越过骆驼河。
夏军正向沙川=速杀来,而且还是灵州军。
“党项人很顽强。”高宝龙坐河堤上,一手拎着水囊,一手拿着两块饼子,冲着斥候点点头,示意他们退下去休息,“昨天打败了,今天又来了,整军速度很快啊。”
“我们都打庆府门口了,党项人当然要拼命。”耿守忠一边笑着,一边从革囊里拿出几块干羊肉递给高宝龙,“把肉夹在饼子中间吃,味道很好。”
高宝龙放下水囊,伸手接过羊肉,三下夹在饼子中间,然后张大嘴巴狠狠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时有个扈从端着一盆清凉的河水走了过来。耿守忠急忙招呼,“放到地上。”接着脱下兜,蹲到水盆面前,小心翼翼地洗起了长须。
“你现在还有空伺侯你长胡子?”高宝龙笑道,“怎么?今天不准备打仗了?”
“今天能有什么仗打?”耿守忠指前面的骆驼河,“党项人如果强行渡河,用弓弩就可以了,用不着面对面地肉搏。”
“这么说,你打算好好休息一天了?”
“我是可以休息,但你就未必行了。”耿守忠笑道,“如果党项人从中路强攻,你肯定要支援。”
高宝龙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问道:“你认为党项人今天要从中路攻击?”
“昨天他们在沙川打了败仗,在红崖也遭遇劲敌,两翼都未能取得进展。”耿守忠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党项人应该从中路攻一攻了。”
“不怕掉进陷阱?”
“只要在两翼进行有效牵制,党项人当然不怕掉进陷阱。”耿守忠笑了起来,“再说,我们也没有挖陷阱,只不过这个战场看上去像个陷阱而已。”
“这种事也只有总帅敢做。”高宝龙摇了摇头,“党项人在中路集结了十万主力,一旦全力猛扑,我们极有可能顾此失彼。”
“我们知道党项人的兵力,但党项人对我们却一无所知。”耿守忠站了起来,一边梳理水淋淋的胡须,一边对高宝龙说道,“总帅胜券在握,当然可以从容布阵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喊叫。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射粮军正在撤除最后一座浮桥,而远处地平线上,夏军地斥候队正飞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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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下,契丹军纵马飞驰,距离省嵬城越来越近。
耶律雅里斯带着扈从脱离队列,飞驰河堤。
远处河面上,一座座浮桥连在一起,射粮军的车队正在过河,远远看上去就象蜿蜒曲折的长,一眼望不到头。
传令兵沿着河堤如飞而至。耶律马哥急报,夏军再度进入红崖战场,激战很快就要开始了。
“我们什么时候进入红崖战场?”博路定策马走进耶律雅里斯,兴奋地说道,“昨天我们一箭未发,今天应该大开杀戒了吧?”
“我们听虎王的命令。”耶律雅里斯说道,“我们道党项人今天是不是全力攻击中路,如果今天党项人的目标是突破中路,那我们还得原路返回,进入河套作战。”
“不会吧?”博路定脸上的兴奋之色有所减弱,“大王手上的兵力有限,昨天又和党项人对攻,损失较大,今天如果继续对攻,未必可以支撑。”
“这是决战。”耶律雅里斯正色说道,“为了实~决战目标,有时候不得牲局部战”
博路定欲言又止。
“现在我们和虎王共进退,大王都要惟命是从,更不要说我们了。”耶律雅里斯望着博路定,郑重提醒到,“这是关键时刻,要绝对遵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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