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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宝龙急报,西南军残部从马武山方向逃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直奔长城。
李虎松了口气。天幸,总算把西南军赶出西京了,否则这一仗就没办法打了。
“改变攻击之策。”李虎走到地图边,面对神情凝重的一帮将帅,突然说道,“集中主力,围杀辽军前锋军。”
临时军帐内霎时安静下来,众人齐齐望着李虎,脸显惊色。耶律马哥距离西韩岭只有十几里路了,武家河北岸各军正在进入指定位置准备战斗了,李虎却突然要改变计策,这未免太轻率了,要知道,耶律马哥本人是个能征惯战之将,手下四万多军队又是精锐马军,假如让他突破西韩岭,顺利杀回西京,义军用什么办法攻城?这一仗的最终目的是拿下西京,否则义军就无法在今年冬天之前立足于西京道。
“要想攻克西京,要想在西京道立足,我们首先要有实力,要保持现有的兵力,无论如何不能和辽军拼消耗。”李虎解释道,“同理,大辽的皇帝也是一样,他手上只有这么多军队,他也不敢一口气拼光了,他必须保持现有的兵力,这样北上才能坚守大漠,南下才能戍卫西京。假如……”李虎目视董小丑,问道,“耶律马哥误以为耶律佛顶全军覆没了,他还敢和我们决战吗?”董小丑霍然醒悟,目露喜色,连声说道:“对,对,总帅说得对。这一仗辽军事实上已经败了,耶律马哥已经失去了和我们决战的所有条件,他一旦知道耶律佛顶和西南军在西韩岭全军覆没,必定急速后撤。以便保全现有军队,否则契丹人不但丢了西京道,连大漠都守不住了。”
众将也思路顿开,心情骤然一松。
“我们原先的计策是先击溃西南军,但这需要时间,耶律马哥会支援而来,也就是说,决战不得不打。”李虎说道,“但现在条件改变了,我们在天亮之前就击溃了西南军。而耶律马哥尚没有赶到西韩岭,给我们调整计策争取了时间。”
“辽军前锋军都是汉军。以步军为主,人数只有三万人左右。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将其围歼。现在我们已经击溃了西南军,如果再包围辽军前锋军,耶律马哥还敢再打吗?他肯定要撤退,如此西京战局可定。”包围。
“到了辽西后。我们一直在练兵,两年多来,虽然我们只打了平州一场大战,但军队的战斗力提高了很多,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先是围歼武定军,然后飞奔百里,再包围西南军并击溃他们,都是得益于将士们的强悍和勇敢。”
“我知道大家都跑不动了,将士们也非常疲劳,但相比辽军。我们有士气。有战斗力,有生存需求。”李虎手指地图。在西韩岭到怀仁城之间划了一条线,“两个战场,相隔六七十里路,这个距离不算远,只要将士们再咬咬牙,只要我们把辽军前锋军包围住,这一仗我们就打赢了。”
又有人提出疑问。假如辽军前锋军速度非常快,义军可能无法完成穿插,无法阻止辽军的会合。
“这要看驼帅是不是打得很坚决。”李虎说道,“不出意外地话,驼帅已经接到了我的命令。他率领云朔军突然回头,会打得辽军措手不及,更搞不清他的意图是什么。到目前为止,辽军还不知道我们的主力到底在哪。耶律马哥可能以为在西韩岭,而其前锋军看到驼帅突然杀回来,会以为我们的主力正在试图包围他们。这种判断上的错误,会导致耶律马哥和其前锋军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大,如此我们就有了穿插包围的机会。”
众将不再提出异议。李虎随即部署兵力。
董小丑指挥西韩岭战场。胡家勇的怨军,吴雄的虎烈第三军,木桃李地虎烈第一军归其指挥。
“你先把耶律马哥挡在西韩岭南部,等到我们穿插后,你即刻后撤武家河北岸,把辽军尸体全部丢在武家河里,让耶律马哥误以为耶律佛顶的西南军已经全军覆没。”李虎说道,“此刻,耶律马哥有三个选择,一是继续攻击,返回西京,二是取道七峰山,从杀虎口方向撤回大漠,三是掉头南下会合其前锋军,取道朔州,从白兰口或者偏关方向撤回大漠。不出意外地话,耶律马哥要正面突围,返回西京。你们坚决把他挡住,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返回西京。”
毛军指挥虎烈第二、第四、第五军和飞云军包围辽军前锋
李虎亲自指挥渤海军实施穿插,切断耶律马哥和其前锋军之间的联系。
“渤海军一旦完成穿插,耶律马哥马上就会怀疑自己被我们地主力所包围,他为了保住军队,只有放弃进攻,放弃南下会合其前锋军,转而取道七峰山,从杀虎口撤离。”李虎手指七峰山,笑着说道,“若想把耶律马哥逼走,我们必须要做出围攻之态势,让耶律马哥做出错误的判断,所以,必要的时候,或者耶律马哥迟疑不决的时候,虎烈第一军和渤海军来个前后夹击,尽快把耶律马哥赶走,以便我们集中精力围杀辽前锋军。”
李虎是临时变计,战时将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出现,因此他要求各战场指挥者和各军军帅,明确此仗主旨,然后依据战场情况,灵活决策,不要拘泥于上官的命令而贻误了战机。
众将领命,各奔战场。
耶律马哥带着大军急速赶到东肖河,其前锋遭到了义军猛烈阻击,大军随即停了下来。
斥候纷纷回报,西韩岭上叛军很多,无法接近,但武家河北岸号鼓震天,很显然,叛军正在围杀耶律佛顶地西南军。
耶律马哥驻马高冈,远眺西韩岭,心如重铅。
李虎还是棋高一招,竟然把主力隐藏在采凉山一带,瞒过了辽军。采凉山一带山峦叠嶂,虽然是个藏匿的好地方,但路途艰险难行,叛军能在短短时间内从采凉山赶到西韩岭,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了西南军,由此可以想象叛军地战斗力。经过几年的浴血厮杀,叛军已经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当年的马贼盗寇了。如今他们有了地盘,心思大了,也要像女真人一样开疆立国了,这大概就是李虎带着军队千里迢迢杀到西京道的最终目的吧。
都监耶律琥奇匆忙而来,“大王,萧特末急报,叛军主力突然回头,猛攻怀仁城,请大王急速支援。”
什么?叛军主力?耶律马哥头皮一麻,浓眉紧皱,望着耶律琥奇半天没说话。“大王,耶律佛顶有五万大军,而且大部分是蕃军,叛军一口吃不掉,所以……”耶律琥奇迟疑了片刻,非常谨慎地说道,“李虎是不是在西韩岭故布疑阵,故意把我们诱到西韩岭,以便拉大我们和前锋军的距离,从而给他围歼萧特末赢取时间?”
耶律马哥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心底冒起,背心处不禁阵阵发凉。
如果叛军主力在怀仁城,萧特末算完了,此仗大败而回。
如果叛军主力在西韩岭,而萧特末又迟迟不能赶来会合,自己在兵力上没有绝对优势,无法突破叛军阻击,也无法帮助耶律佛顶突围。耶律佛顶是个老奸巨猾之辈,胆小怕死,假如他看到自己迟迟没有杀到武家河,必然要全力突围,而突围的代价非常大,能逃出去一半人就算天幸了。耶律佛顶突围走了,叛军主力马上就要和自己展开决战。自己手上只有四万多人,萧特末又被牵制在怀仁城,这一仗若想打赢,事实上不太可能,除非发生奇迹。如此看来,辽军已经掉进李虎的陷阱,若想反败为胜,太难了。
“攻击,不惜代价,全力攻击,以最快速度杀到武家河。”耶律马哥没有选择,只有攻击。
“大王,临行前,陛下有过交待……”耶律琥奇没有下令,而是小声劝道,“陛下手上只有这么多军队,如果拼光了,后果不堪设想。”
耶律马哥想到当前的严峻形势,心头掠过一丝绝望。
“大王,叛军就是一群贼寇,打完了马上就可以再拉一批。南京道汉人多,李虎就算折损一半人马,但一个月后,他又能凑出十万大军,所以……”耶律琥奇胆怯地看看马哥,压低声音说道,“想办法传迅耶律佛顶,叫他突围。我们已经到了西韩岭,已经帮助他牵制了一部分叛军,他应该有能力突围了。等他突围之后,叛军也打得精疲力竭了,那时我们不管是进攻还是撤退,都能从容自如。”
耶律马哥沉默不语。耶律琥奇地话是句大实话,这一仗打赢地可能微乎其微,既然如此,还是尽量保持兵力为上策。
沉默就是默许。耶律琥奇传令,点燃狼烟,告诉耶律佛顶,援军已经到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狡猾的耶律佛顶肯定知道,以他地个性,肯定要逃之夭夭,他才不会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会合耶律马哥,再与叛军决一死战。
耶律马哥下令,“急告萧特末,我与叛军主力正在西韩岭决战,请他撤离怀仁,速速于我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