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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三方预料。
辽军没想到城内义军不但兵力多,而且非常凶悍顽强,极有可能把反贼李虎的虎烈军主力包围了。
耶律余睹大为兴奋,随即增兵,全力攻城。
城内金兵奋力阻击,叫苦不迭。
完颜宗望有些糊涂,搞不明白辽人出了什么问题。在他看来,辽军肯定会攻击义军,形势很明朗嘛,义军正在后撤,军队、百姓和辎重绵延几十里,行动缓慢,这时候辽军只要突破义军的阻击,一拥而上,义军势必大败,所以主战场应该是西河,然而,辽军好象眼睛瞎了,要么脑子坏了,根本无视义军正在撤退之中,尽遣主力,疯狂攻城。
李虎和义军将帅们也很疑惑,很难理解。虽然李虎曾认为辽军要和金军争夺同昌城,但这个想法随即被推翻了。大家都是领兵打仗的人,赢取胜利是每个主帅的目标,从眼前这个战场来说,当然要攻击义军的软肋,一击致命,然而,辽军舍易求难,跑去打城池去了。
当然了,辽军不知道守城的军队是金军,或许他们认为城内义军不堪一击,所以打算先攻城,后追杀。撤退的义军不可能长翅膀飞,反正行动缓慢,迟几个时辰打,效果一样,耽误不了事。这么理解倒是可以解释辽军的攻击举措,只是这样一来,战场形势对义军非常有利,和李虎最早的估猜一模一样。既然辽人和金人打起来了,那就轮到义军捡便宜了。不过为了防止金人顶不住,弃城而逃,义军必须夺回西河浮桥。同时,沿着西河一线,攻击辽军侧翼,给城内金军以有力支持。
几位主帅和帅府官员的这个建议遭到了李虎的坚决反对,不但如此。他还下令,弃守西河浮桥。
罗青汉、董小丑、毛军等人无法理解。这一仗是联手攻击,双方虽然有仇,但现在要暂时忘记仇怨,齐心协力打完这一仗。你这么做,等于背信弃义,把金人逼急了,弃城而逃,最后不还是害了自己?这一仗打输了,受害最大的不是金人。而是义军。
李虎不听,我行我素。
他心里有算。无颜先生不但把宗望的处境告诉他了。连同宗辅率军来援地事都说了,但宗辅的事李虎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不能说,说了动摇军心,没有任何好处。宗望当然不知道无颜先生背叛了他,所以他欺骗李虎。说自己只有三万人。李虎一听就知道宗望要下黑手,都给高宝龙猜对了,这帮狗娘养的女真人就是打不死的野狼,至死都不愿放弃猎物。现在好了,辽人帮忙,真的跑去打城池了。宗望手上还有两万人,他肯定顶得住。而且他绝不会弃城而逃。宗望地坚韧,他已经领教过一次了,何况宗望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次拼死拼活也要击败辽军。
老天保佑,现在战场主动权不是操控在宗望手上,而是在自己手上。这个仗即使打不赢。但也不会输得血本无归。陷入了激烈厮杀之中。
金军将帅们连番求援,向宗望要援兵。
守城的金军大约有七八千人,兵力足够支撑,但守城器械都被义军带走了,城内库房也被义军搬空了,城内人口也被义军强行带走了,连门板都给义军拆走了,同昌城就是一座空城,武器辎重都要由金军自己补充。这是金军交战之初,处于极度被动的重要原因。
金军准备不足,他们本意是掳掠义军,从卫州出发的时候就没有带上足够的民和物资。宗辅匆忙支援,所带物资也有限。今天大军突然翻越蒺藜山,直杀成州,速度快,时间紧,很多辎重都丢在后面,根本来不及运上来。
当初制定攻击之策的时候,宗望也预料到辽军要以一部人马攻打城池,要抢占同昌,以阻止金军威胁中京道,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宗望向李虎提出,武器辎重的补充由义军负责。联手攻辽嘛,李虎当然要答应了,并且派驻重兵戍守西河浮桥,哪知辽军又快又狠,转眼就把西河浮桥抢到了手,切断了金军和义军的联系,尤其让人想不到的是,辽军以主力攻城,这给了金军重重一击。
宗望根本不指望李虎会伸以援手。那个汉贼本来就奸诈无耻,这次又结下深仇,当然要坐山观虎斗了,现在唯一地指望就是李虎不要跑,到了关键时刻能配合金军,给辽人以致命一击。假如他乘机跑了,把金军丢在这里独自对付辽军,那这一仗就苦了,能安全撤回蒺藜山就算不错了。
两个人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五十步笑百步,到了这种时候,还想谈齐心协力,无异痴人说梦。
宗望命令升起求援大旗,试探一下李虎。
李虎马上打出旗号,辽军正从紫都台方向攻击我军,试图将我包围在西河一线,我正在激战,待我击退了辽军,则即刻打通细西河浮桥,给你以支援。
宗望冷笑,暗自诅咒李虎。如今只有放弃袭杀义军,把宗辅的军队调上来,拼死守城了。,阵阵回荡在山峦之间。
同昌城激战正酣,辽金两军正在浴血奋战。辽军为了尽快攻下城池,又开辟了西城战场,从两个方向同时攻击。
西河战场,辽军和义军沿冰河两岸列阵,各自严阵以待,一触即发。
这时,一堆堆地篝火在战场上点燃了,火光和浓烟冲天而起,双方将士都开始准备夜战了。
秦晋国王耶律淳的行帐位于紫都台西北端的一座小山上。
入暮时分,西南面招讨使耶律陈图奴飞马而至,他带来了前军统帅耶律余睹和中军统帅萧挞不也的书信。
两位统帅再度建言,向西河东岸的叛军发动攻击。
从当前战场形势来看,同昌城内的军队肯定是叛军主力,他们缺乏守城器械,激战过程中损失较大,但他们不断增兵,这说明城内守军和西河东岸地叛军还有一条联系的通道。为此两位统帅建议耶律淳,即刻攻击西河东岸的叛军,迫使他们无法支援城内守军。
耶律淳坐在火盆边,沉默不语。
耶律陈图奴指着地图,详细解说。经斥候初步探查,叛军正沿着西河东岸撤退,百姓、牲畜和运送辎重的车队排成了长龙,至少有五六十里。正是因为撤退不及,叛军才用重兵死守城池,同时在西河东岸列阵阻击,试图拖住辽军。假若此刻辽军从西河杀过去,突破叛军的阻击,那么城内守军失去支援,旦夕可下,而溃逃叛军因为道路堵塞,无法及时逃亡,必定全军覆没,如此反贼可定。
“金军有什么动静?”萧德恭问道。
“我们派了很多斥候深入到同昌城后方,只回来一个,没有发现金军的踪迹。”耶律陈图奴说道,“据这个斥候说,他看到大量民和辎重正从蒺藜山方向急速撤回。两位统帅据此判断,这是从蒺藜山撤回来的叛
“昨天中午叛军攻占了同昌城,他们需要时间撤走百姓、牲畜和辎重,那么蒺藜山方向必定有叛军阻击金军。叛军显然没有想到我们来得这么快,仓促之间已经来不及撤回这支军队了。不出意外地话,这支军队晚上就能撤到同昌城,如此一来,城内叛军更多。尤其让人头痛的是,金军在拿下蒺藜山之后,必定衔尾追来。一百里路,马军飞速疾驰,一两个时辰就能到。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今天半夜之前拿下同昌城,否则叛军极有可能把同昌城丢给金军,让我们和金军打个头破血流,他们好乘机逃亡。”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两位统帅请求都元帅,即刻向西河发动攻击。”
萧德恭俯身看着地图,嘴里喃喃自语,“通道……蒺藜山……”
忽然他挺直身躯,转身冲着侍卫挥挥手,“去把奚王请来。”
奚王萧干受到的打击太大,愧疚、懊悔、自责……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把他击倒了,躺下了。
时间不长,气色灰败的萧干走进了帅帐。萧德恭把他拉到地图前。陈图奴又说了一遍。萧干证实,的确有一条通道,是叛军驱使百姓临时开挖地,如果没有那条通道,叛军根本撤不完。至于叛军是否在蒺藜山留有军队,那根本不需要问,肯定有,而且还不是小队人马,否则叛军主力不会死守同昌城,更也不会陈兵西河,摆出一副拼死阻截地架势。
“这是一个最好的攻击机会。”萧干说道,“叛军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燕王这么快就支援而来,现在他们手忙脚乱,恐惧不安,我们应该即刻向西河方向发动攻击,给叛军以致命一击。”
萧德恭、萧干、耶律陈图奴齐齐望向耶律淳。这时候,他应该下令了,没有理由拖延时间了。
耶律淳沉思良久,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