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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悟高声怒叱,紧紧拉住了马缰,战马扬蹄长嘶,急速刹住身形。
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让他感动。
壕沟里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不及弱冠的少年,有瘦弱的男人,有柔弱的女子,为了生存,为了活着,为了活着像个人,他们宁愿舍弃生命,这才是人,这才是汉人。
将士们纷纷勒马停下,这一刻,他们心神震颤,他们热泪盈眶。
壕沟里的人在呼喊,在吼叫。
“杀过去,踩着我们的身体杀过去……”
“我们是汉人,我们不怕死……”
“杀,杀死那帮畜生……”
“杀虏,杀虏……”
解悟飞身下马,将士们纷纷下马。
解悟拔刀在手,将士们举起了武器。
解悟蓦然举起战刀,纵声呼号,“过桥……”他冲了出去,冲上了这座人桥,冲上了这座用汉人的魂魄和尊严铸就的大桥,一往无前。
将士们齐声怒吼,跟在解悟后面,奋勇杀进,一时间杀虏之声冲天而起。
“咚咚咚……”
战鼓如雷,勇士如虎,一队队的义军将士冲过人桥,杀奔战场。
战局突然逆转。
虎烈步军四将全部杀上了战场,他们犹如从天而降的雷霆一刀,给了伤痕累累的金军致命一击。
义军随即由守转攻,全面反击。而金军打了一天,损失严重,体力也到了极限,终于支撑不住,全线溃败。
宗望目瞪口呆。
义军的援军一路畅通,毫无阻碍地越过了燃烧地壕沟,以最快的速度杀进了战场,这是奇迹,神奇般的奇迹,匪夷所思的奇迹。
只要半刻时间。最多半刻时间,金军就能完成对义军的分割,继而展开围杀,并且还能在壕沟边缘阻截义军的援兵,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竟然产生了一个奇迹,它挽救了义军,它击败了金军。
宗望想到了李虎。想到了传说中的故事,难道李虎真的是神仙?
宗望咬咬牙,断然下令,撤退,鸣金后撤。
金人的马军沿着山道两侧的山岗,缓缓推进,以掩护攻击军队回撤中军。待主力回撤完毕,则集结于山道,断后阻截追杀义军。
“哐哐……”金钲敲响了。“呜呜……”撤退地号角也吹响了。
金军功败垂成,功亏一篑,全线后撤。
宗望拿得起放得下,绝不服输并不代表绝对不会失败,失败就失败了,失败了,回去重整军队,再来攻杀。绝不放弃。高缘指挥虎烈军四将步军快速推进。紧逼于金军之后,一直向前攻杀。
最残酷的一场血战结束了。
将士们、百姓们,所有人,都在欢呼,都在奔跑,都在尽情发泄着心中的激动与喜悦。
人们高呼着“虎王……”,高呼着“杀虏……”
虎啸台被雷鸣般的欢呼声掩没了。
很快,激动过去了。喜悦过去了。面对尸横遍野的战场,面对死去的兄弟。面对惨声痛嗥的伤者,人们痛苦不堪。很多人跪在地上抚尸痛哭,还有人在尸堆中哭喊着,寻找着,更多的人则含着眼泪,去救助那些可怜的受伤者。
壕沟里地百姓还在坚持,受伤的将士通过这座人桥,被迅速送到老营救治。很多受伤者会因为这座桥而留住性命。
抛石机高昂着头,虎踞而立,默默地望着战场。曾经与它并肩奋战的百姓们正在用各种办法熄灭壕沟里的火,架设过壕排筏。
李虎浑身浴血,拿着兜鍪,在尸堆中奋力奔跑,他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人,推开了人群,推开了蹲伏在地的铁卫,他看到了罗思南。
罗思南面如白纸,静静地躺在地上,长发染血,铠甲破裂,鲜血染红了战袍,声息全无。
李虎兜鍪坠地,无力跪倒,一股锥心的痛疼霎时袭遍全身,痛得他浑身颤抖,忍不住仰首向天,张嘴惨嗥。
铁卫神色悲凄,四下散开。人群肃穆,悄然后退。
李虎把罗思南抱进怀里,轻轻擦去她脸上地血迹,。面庞依旧美丽,却再也看不到笑靥,听不到笑声了。李虎心痛如绞,紧紧搂着罗思南,泪水无声涌出。传来,清晰而动听。李虎蓦然想到什么,伸手去摸罗思南的脉膊。
“活着,她还活着……”李虎狂喜,冲着周围的铁卫纵声狂呼,“去找医匠,快,她还活着,还活着……”
铁卫们转身飞奔而去。围在四周的人们激动不己,连声欢呼。
几个士卒在尸堆中挖出了小罗兰。小家伙在激战中被金兵一脚踹中了脑袋,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好几具尸体压在下面,吓得又叫又喊。士卒们把他拉了出来,听说他是罗帅的弟弟,急忙把他交给了战场上的铁卫。
小罗兰终于找到了姐姐,哭着喊着冲了上去,但姐姐躺在李虎的怀里,没有任何反应。所吞噬。高缘率军停于五里之外,收回了所有防御阵势。之外,就象一条美丽的星河,不过今夜它蒙上了一层血腥和痛苦,让人倍感凄凉和伤恸。
战场上,金军的尸体堆积如山,义军将士地尸体则被抬到山岗上,准备掩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地血腥味,惨不忍睹。
壕沟里的火还在燃烧,但百姓们们成功熄灭了三处,用排筏架起了三架桥。
将士们抬着伤者,陆续撤离。数万百姓来到战场上,开始打扫战场,掩埋尸体。
李虎拎着兜鍪,摇摇晃晃地走在战场上,漫无目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听,心灵已经被鲜血和死亡彻底淹没,不知道痛苦,也不知道悲伤,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一仗打赢了,四十万汉人安全无恙,金军的掳掠以失败而告终,但就这一仗本身来说,没有胜利者,双方都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两败俱伤,如果放到当前局势来说,双方则是失败者,双方都打了个大败仗。
自己错误地估计了无颜宗望的决心,错误地估计了女真人的贪婪,假如事先预料到这一仗会如此惨烈,或许自己会听从罗中原地劝告,从前军抽调一两个将过来……如今说什么都迟了,罗中原已经阵亡,将士们也折损大半,黑山军打废了,虎烈军第六、第八将也打废了,第十三将和铁卫营也是损失惨重,接下来地仗拿什么打?南下又如何生存?
李虎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帅府支使胡涂正匆匆而来。
胡涂的脸色很难看。眼前这个战场血腥而恐怖,由此可以想像到战况地惨烈,这让他十分恐惧。一直以来,自己的职责就是赚钱,不上战场。跟了耶律马哥这么多年,虽然常年待在前线,但从不踏足战场,真正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走进血腥的战场,眼前的一切对自己的冲击非常大,让自己极度震撼。原来战场竟是这样的可怕,就象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站在尸堆中间,踩着血迹斑斑的泥土,吸着血腥的空气,他想呕吐,他受不了。
李虎看他只喘气,不说话,于是问道:“帅府已经撤到蒺藜山了?”
“到了。”胡涂胆战心惊地,说话也不顺畅,磕磕巴巴,“现在黄长史正在安排百姓撤退,考虑到大军要即刻攻打成州治府同昌城,所以老营和辎重必须马上动身,百姓和牲畜可以慢一步,但百姓们很恐慌,听说蒺藜山已经攻克,随即蜂拥而去,把路全部堵死了。黄长史想请总帅去一趟,劝劝百姓们,先把路让出来。”
李虎已经见过了高缘,知道蒺藜山已经顺利攻克,但此刻忽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勃然大怒,“跛子是白痴啊?当然要让百姓先撤。这个狗娘养的东西,没长脑子啊?老子看到他,非要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拆了。”李虎手指王大忠,怒声说道,“你亲自去一趟蒺藜山,告诉黄涉,先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百姓全部撤过去,若违抗命令,老子砍了他。”
李虎这一吼,周围人无不噤若寒蝉,神情惊骇。王大忠更是转身就走,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