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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不要慌嘛,你手上还有人,还有三道防御阵势,你急什么?”李虎笑道,“距离黄昏还有三个多时辰,你一个时辰退守一次,时间刚刚好,等你无路可退的时候,援兵也就来了。”
罗中原气得恨不得吼他一嗓子。一个时辰不到,义军不但丢了第一道防御阵势,连第二道防御阵势都要丢了,这个时候你还说什么风凉话?“总帅,请你务必调派援兵……”罗中原一直认为李虎有神奇的法术,每到关键时刻就能使出来,这次也不会例外,所以他仗着自己是罗思南的老哥,连连催逼。
李虎把自己火烧壕沟的想法说了一下,“老哥,不要急,再扛一会儿,等到后面准备妥当了,我们就撤。”
这个办法或许有点效果,但要想坚持三个多时辰太困难了,尤其是伤亡,随着体力下降,会越来越严重,这样打下去,搞得不好五个将要折损一大半,“总帅,即使抽调一个将的援兵,也能缓解眼前的危局啊。”罗中原连声哀求。虎烈军人多,打掉两个将还有人,但黑山军只有两个将,打完了就没了,以后还怎么混?
“辽狗在后山部署了一百多台抛石机,我们要想打下来,人少了根本不行。”李虎正打算解释几句,忽然想到了抛石机的事。
当初在山城的时候,自己叫柴云督造过,不知造得怎么样了,不过现在老营里有三十多台抛石机。是从龙化和山城缴获的,因为是拿来守城用的,所以体积比较大。撤退地时候曾打算扔了,但自己舍不得,特意叫老营的工匠拆散了搬运。不出意外的话,这些抛石机现在就在老营里。
李虎急忙把王大忠找来,面授机宜,“你告诉罗帅,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把抛石机架起来,否则,我们挡不住金兵了。”
王大忠答应一声,飞马而去。
火烧壕沟能起点作用,抛石机在关键时刻也能发挥威力。但这都是辅助防守,治标不治本,解决不了关键问题,关键问题还是人啦。
吴雄也来了,浑身浴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至,手臂上捆着一条布带,上面血迹斑斑,显然是受伤了。“总帅,第六将损失严重,粗略估计一下,至少六百多人。黑山军第一将的损失也很大,他们撤回到第二道防御阵势的时候,大概数了一下,至少折损五百人,到目前为止。估计他的损失已经超过八百人了。黑山军第二将的损失也有五百多人。第八将各部已经支援上去了,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也损失了两三百人。总帅,我们需要援兵,需要援兵啦。”
李虎说了几句废话,对援兵地事只字不提。
吴雄急了,手指灰的天空。大声说道:“总帅,距离黄昏还有三个多时辰,我们支撑不下去。假如各军将的损失持续增长,士气势必低迷,战斗力骤减,其后就是兵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拾。”
罗中原也劝。谭弘毅也劝。但李虎不为所动。
李虎从大局出发,当然认为攻打蒺藜山更重要。那关系到义军存亡啦,而罗中原和吴雄等人想法不一样。义军存亡那是李虎考虑的事情,他们只要考虑这一仗的胜败,自己麾下军队地存亡就可以了,所以对李虎拒不调发援兵一事非常不理解,想不通。
李虎给他们逼急了,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我手上还有一万多俘虏,你们要不要?如果你们要的话,我马上派人去俘虏营,你们要多少,我给你们拨多少。”
要,为什么不要?俘虏也能用,拉到战场上就能打,我一个队里补充几个,一个将有一百个队,每个队如果补充五个,那就能补充五百人,绰绰有余了。再说了,这是辽军俘虏,又不是金军俘虏,我还怕他们临阵倒戈啊?现在双方厮杀得这么激烈,谁也不会收降,逮到就杀,他怎么倒戈?倒戈就是送死。俘虏上来了,要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死里求生,靠手上的战刀讨活路,谅他们为了生存,不敢不拼命。
罗中原、吴雄、谭弘毅把嘴一张,异口同声,“我要。”
你们敢要,我就敢给。李虎就是赌徒,到了这个生死关头,他也豁出去了,谁怕谁啊,大不了同归于尽。
“传令雷霆军李锦,即刻调拨五千俘虏。”李虎毫不犹豫,当即手书一封交给了方进,“你带四百铁卫过去,把俘虏押过来,记住,要汉人俘虏。”
方进收好书信,带着一队铁卫急驰而去。军随后追杀,而是步军在前,马军在后,稳步推进。义军设置的几个陷阱,都被金军发现了,没有起到作用,只能迟滞一下敌人的行军速度。谭弘毅带着马军沿途设伏,打算攻一下,但金军各部之间距离太近,下不了手,反而被金人的马军赶得四处逃窜,狼狈不堪。
午时三刻,第一批俘虏押到了。他们被绳子栓成长长一溜,惊恐不安地站在山道上。罗中原、吴雄、李远、高浩、文远各带扈从飞马而来。这些俘虏就象待卖的牲口一样,无助的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在这里,罗中原就是卖主,而吴雄等人则是买主。罗中原手指文远,大声叫道:“黑山军第一将,补充五百。”文远一招手,扈从们打马飞奔,一路数过去,到了第五百人处,飞身下马,一刀砍断绳索,押着五百人急速赶赴战场。
“虎烈军第六将。补充三百。”
吴雄亲自带着扈从数了三百人,然后押着就走,“快,快跑……”有个俘虏大概太害怕,一不小心摔倒了。扈从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刀,人头落下,鲜血四射,溅了周围人一头一脸。俘虏们大骇。撒腿就跑,唯恐落在后面被杀了。
李虎驻马停在第三道防御阵势地后面。
数万百姓正在撤离。人多就是好,短短时间内,壕沟被挖宽了,壕沟内也填上荒草树木。洒上火油了。百姓们看到李虎的大旗,马上认出骑在黑马上地人就是虎王,随即停了下来,激动地连声呼喊,“虎王,虎
李虎挥手致意,叫他们即刻撤下去。百姓们本来很惊慌,看到军队后撤,将士们浑身浴血。以为前方的仗打败了,一个个提心吊胆的,这时看到虎王,胆气又上来了,心也不慌,气也不喘了。只要虎王在,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过不去的坎。
一个白发老者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远远跪下。李虎眼力好,一眼认了出来,就是龙化城外那个哀求自己带他回家的老者。李虎飞身下马,一路小跑,把他扶了起来。
“你年纪大了,不要再冲锋陷阵了。”李虎笑道,“你要保重好身体。这样才能活着回天朝,活着回家。”
“虎王说过,回家地难很长,很艰辛。”老者转身指着远处山岗上若隐若现的金军战旗,眼露愤恨之色,“辽东的狼又多又狠,要想回家。就要把这些狼宰了杀了。我年纪虽大。但打狼地力气还是有。”
李虎大笑,“打狼的事交给我吧。你只要活着就好。”
“虎王,我们什么时候翻越这座山?”老者问道。
“今天晚上。”李虎斩钉截铁,“今天晚上,我们就翻过这座山。”
俘虏上来了,各小队都得到了补充,士卒们高兴了,士气又来了。
第六正将第六部第六小队的队将唐羽领到了五个俘虏,这是最高限了,但他很不高兴,因为他的小队只剩下十四个人了,五个俘虏太少了,不够。
五个俘虏地眼睛都盯着对面地金军,神情很恐怖,因为对面的敌人太多了。现在他们总算明白了,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押到这里,看样子,今天死定了。“你们是汉人吗?”唐羽厉声问道。
五个人忙不迭的地连连点头,害怕惹恼了这位上官,脑袋掉了。
“你们是哪支军队的?”唐羽又问。
“我是彰武军的。”“我是兴府军的。”“我是崇义军地。”
五个人,有三个来自彰武军,其中一个年轻魁梧地大汉引起了唐羽的注意,“你叫什么?”
“愣子。”那汉子扯着嗓子叫道。
唐羽皱皱眉,喜欢上了,看得出来这是个粗人,粗人一般都很淳朴,听话,好使唤。
“两个月前,我是泰州德昌军地押队。”唐羽自我介绍,“现在,我是辽东义军的队将。这里和辽军没什么区别,每月发俸薪,比辽军多,唯一不同的就是辽东义军是我们汉人的军队,是为我们汉人打仗。”
五个人听到俸薪两个字时,眼睛稍微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无光了。在哪不是打仗杀人,这里钱多,当然要在这里混了,只是,对面有那么多金人,只怕这条小命保不住啊,无命享受。
唐羽指指摆在地上的武器,“把吃饭的家伙拿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兄弟,要想活下去,就要一条心,听到没有?”
五个人刚想说话,就听到对面鼓声大作,接着一团黑云从天而降。
唐羽一个鱼跃,飞身跳下壕沟,贴着沟底藏好身躯,再抬头,只见五个新兄弟都躲在自己边上,一个个面无人色,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土里去。
“嗡……”随着一声沉闷巨响,长箭如雨点一般钉进地面,气势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