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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完颜娄室和金兀术真的傻眼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李虎出尔反尔,要回去了,不南下了。
李虎纯粹就是一个无赖,大军都到了蒺藜山了,竟然放弃了,不打辽狗,反过来追着女真人打。这世道变化还真快啊,看不懂,也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还会有李虎这种不可思议的“神人”。
怎么办?打吧,自己损失一点问题倒不大,就怕把义军打败了。此刻义军深处绝境啊,人人自危,一旦打败了,势必兵败如山倒,全军崩溃,那时不要说掳掠四十万汉人了,就怕卫州都保不住。简单啦,辽军又不是瞎子,看到义军崩溃,立即就会随后追击。几十万人啦,人山人海,自己这一万多人瞬间就被淹没了。金军虽然能冲出去,但在这种地形下,根本无法保持队形。失去了速度也就等于失去了戍守卫州的时间,几万辽军掩杀而来,卫州极有可能丢失。
不打呢?不打不行啊,李虎这个疯子已经杀来了,你不打,他要打啊。自己总不能站着不动,给他打吧?那不正好上了李虎的当?他什么事不敢干?他拿四十万汉人做赌注,威胁女真人,这种心黑手辣的人什么事不敢干?
苦啊。完颜娄室和一帮将帅面面相觑,茫然无措。本来以为把李虎逼到蒺藜山下,就完全控住了主动,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还怕他不乖乖交出四十万汉人,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李虎狗急跳墙,反咬一口,主动权反而给他抢去了。这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欲哭无泪啊。
这时候,如果二皇子完颜宗望回来就好了,他从东京带了援军,如果能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李虎想必不敢如此猖狂。
“不知懿州那边怎么样了?”兀术想到了粘罕,但粘罕手上只有七千人,而且耶律马哥的军队随时可能杀过来,粘罕即使接到了求援,也不会派军队赶赴卫州支援。现在只能拖延时间,等待宗望回来。
“急告懿州,请他们小心在意,以防李虎又跑回去了。”完颜娄室摇头苦笑,“再告二皇子,请他速速来援,卫州的事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
兀术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我再去见见李虎如何?”
完颜娄室点点头,“你告诉他,耶律马哥可能已经发现他南下,过不了多久,蒺藜山方向的辽军就会越来越多,如果他再不攻击,就要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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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义军,各色旌旗迎风飞舞,鼓号齐鸣,呐喊声震耳欲聋,气势如虹啦。
兀术驻马立于山岗上,越看越是心惊,他搞不明白,李虎手上到底有多少人马?不过,从李虎主动南撤来看,义军真正能打的军队不多,滥竽充数的应该占据了大多数,但关键问题是这小子把架势一摆,气势足啊,对己方士气打击很大,未战先怯,这仗不好打啊。
李虎飞马而来,看到兀术,张嘴就骂,“你个狗娘养的蕃虏,背信弃义,竟敢追在我屁股后面威胁老子,你想干什么?告诉你,老子改主意了,老子要山上了。”
上山?这时候你还想上山?做梦去吧。金兀术怒目而视,也是破口大骂,“我是来帮你打仗的,你个无耻之徒不但不感激,还倒打一耙。你把眼睛睁大了,看看你的敌人到底是谁?”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气势汹汹地骂了一通。金兀术骂不过李虎,举手投降,“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时候不能翻脸啦,无论如何要哄着李虎去打仗,这个猪头如果不和辽狗打得两败俱伤,他是不会低头的,四十万汉人也不会给,更不会哭着喊着请金军帮忙,所以还是先把他的虎毛摸顺了吧。
李虎见好就收,他本来就不是来打仗的,是做戏给辽狗看的,顺便骗骗金狗,叫他们尽量配合一点,不要傻里吧唧的真打。老子要留人打金狗,如果在你这里损失大了,还打个屁啊。
“老兀啊,你也知道,我手下那帮人难伺侯啊,看到蒺藜山难打,一个个把脑壳一缩,不干了,要上山,你让我怎么办?”李虎哭丧着脸,非常郁闷啦。
兀术哪会相信他?从碰到这个猪头开始,自己就屡屡被他算计,这次无论如何不上当。
“爽快点,说个明白话。”金兀术不耐烦了,“我二哥马上就要来了,他从东京带了五万大军,你要是不想死,趁早打过蒺藜山。”
李虎害怕了,蔫巴了,想了半天,说了一句话,“老兀啊,我求求你了,你就陪我打一天吧,好不好?”
啊?还有这种事?金兀术后脑勺一凉,寒意丛生,不能上当,绝对不能上当,这个猪头肯定又把坑挖好了,等着我往下跳呢。
“我手下那帮人都是孬种,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只有把我打输了,彻底断了他们上山的念头,他们才会下决心打蒺藜山,否则他们不会打的。”李虎很严肃,一本正经,“老兀啊,这件事你得帮忙,我时间不多了,如果马哥跑到龙化一看我撒丫子跑路了,他肯定要飞马急报中京,然后中京的军队就会急速杀奔蒺藜山,所以……”
金兀术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犹豫不决,他搞不清这个猪头到底想干什么,心里有些慌啦。
“对了,今天你要让我一场,让我打赢了。”李虎还理直气壮的提要求,“明天,我输给你一场,好不好?”
金兀术还是不说话。
李虎火大了,冲着他吼了一嗓子,“你打不打?老子告诉你,今天你不打也得打,否则老子指挥人马,铺天盖地地杀上去。”
金兀术头晕啦,给李虎搞得眼前一抹黑,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这个猪头好象真的疯了,说话颠三倒四的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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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开战。
李虎亲自带着新组建的第十三将上阵攻杀。那边,金兀术担心上了李虎的当,也亲自带着侍卫亲骑上前迎战。
初始双方都有些紧张,唯恐遭到对方的猛烈攻杀,打了一两个会合,打出默契了,嗬,胆子也大了,气也壮了,纵马飞驰,高声呐喊啦,打得好生热闹。
李虎跑了几个来回,累了,招呼金兀术,“哎,老兀,你会不会下棋啊?”
金兀术气不打一处来,打了好几年仗了,还是头一次打这种仗,你假打就假打,还嫌累,还要下棋,你当这是你家的后花园啦。金兀术抡起长斧就剁。
李虎吓了一跳,一枪崩开长斧,冲着金兀术就骂上了,“直娘贼,你耳朵里塞了屎啊?老子不是告诉你了吧,今天这一仗是我赢,你要是打赢了,老子立马跑路,不干了。”
金兀术头昏啦,被这猪头吃定了。
“好,好,随你,随你。”金兀术无奈叫道,“你追,我跑,怎么样?”
“太累了。”李虎摇摇头,一脸不情愿,“哎,我们站在这里聊聊天吧。对了,小星星在不在卫州?”
金兀术勒马停下,苦声长叹,天啦,这都是什么神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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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王行帐。
黄昏,萧干和一帮王府官员、将帅们围在地图前,商讨攻击之策。
叛军太残忍了,不但凌辱贵族女子,还酷刑折磨契丹权贵,那个场面太血腥了,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叛军的残暴激怒了蕃人,他们怒不可遏,整天聚在行帐又吼又叫,要主动出击,攻杀反贼。
萧干一直很冷静,沉默不语。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发须都见白丝,这些年心忧国事,身体也消瘦了很多,不复当年的雄健。此刻自己承担着戍守中京之责,千斤重担啊,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虽然常有心力交瘁之感,但依旧顽强支撑,然而,今天,他有些支撑不住了,因为山下的叛军把他逼到了绝路。
昨天,一位饱受酷刑的皇族老臣被抬到了行帐,临终前他给皇帝写了一副血书,哀求皇帝拯救深陷反贼之手的数千契丹人。反贼目的很简单,你给钱,我放人。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当天晚上就有人偷偷下山,拿钱赎买人质。都是自家的亲人,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反贼折磨而死?被救回来的人跪在行帐里厉声惨嗥,哀求奚王下山救人。
如今奚六部马军,蕃营马军,侍卫亲军的高级官员都跑到行帐请战,假如自己执意不出兵,被人告到皇帝那里,后果严重,但自己不敢冒险,从种种迹象上来判断,这极有可能是反贼的诱敌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