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哪个金狗?”李虎眼睛立时瞪了起来。
“完颜宗弼。”徐大眼随即又更正道,“就是金兀术,金国的四皇子。”
“直娘贼,又是来要钱的,打仗的时候看不到人,要钱的时候倒是跑得比兔子还快。”李虎一挥手,“快请快请。”接着冲着帐外喊道,“来人,把这几个契丹狗押出去。”几个铁卫走了进来。
“在帐外等着。”李虎对几个契丹人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等我和金国的四皇子谈完之后,我们继续谈。”
几个契丹人走到帐外,看到一队金军铁骑飞驰而来,接着有三个身穿重铠的女真人走进了大帐,大约过了片刻,大帐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契丹人凑到同伴的耳边,低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金狗和反贼联手击杀了耶律岐,但反贼拿下龙化城后,反悔了,撕毁了约定,不愿把掳获的财物分一半给金狗,双方吵起来了。”那个人听得懂女真话,压低嗓门悄悄解释了一下。几个人恍然大悟,切齿痛恨金狗,怪不得义军突然有如神助,原来有金狗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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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内,几个金军打扮的人站在一边,正看着李虎大显神通。
李虎一会儿说汉人的话,一会儿说女真人的话,因为要表现出激烈的争吵,都是扯着嗓子吼,不久就面红耳赤,嗓子冒烟了。
“快,快,上水。”李虎受不了了,用女真话大声叫道。几个装扮金兵的铁卫没听懂,还在一边傻站着。
“哎,上水,没听到啊?”李虎又叫了一遍,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改用汉人的话,“方进,给我倒水。”
那个叫方进的铁卫就是装扮金兀术的年轻人,他慌忙倒了碗水递过去,“总帅,外面那几个契丹人听得懂吗?如果听不懂,你不白费劲了。”
“不会,我打听过了,其中有个人听得懂。”李虎“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然后咂咂嘴,笑呵呵地说道,“这叫反间计,懂不?”
几个铁卫都摇摇头,不知道反间计是什么计。
李虎失望地叹了口气,本想炫耀一下,谁知几个人大字不识一个,碰到墙壁上去了,“对牛弹琴。”李虎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总帅,你还要弹琴?”方进一脸崇拜。神仙的儿子就是了不起,不但会设计杀敌,还会下棋弹琴,这都是有学问的人才会的高雅玩意,总帅了不起啊。
“总帅,我去牵头牛来。”有个铁卫想表现一下,转身就要出去找牛。
李虎哭笑不得,急忙阻止,“弹什么琴?牵什么牛?你们成心要气死我啊?”
方进和几个铁卫疑惑不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对牛弹琴,意思就是我说话,你们听不懂,我生气啊。”李虎气苦,只好勉为其难地解释一下,可怜我一个天才,整天和这帮土贼混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发疯,“反间计,意思就是……这么说吧,我让你们假装金狗,其实就是想告诉那几个契丹人,我们和金狗是一伙的。那几个契丹人回到南京,对他们的皇帝说,金狗和反贼联手打我们,杀我们的族人,抢我们的牛羊,占我们的城池,睡我们的女人,罪大恶极。契丹人的皇帝生气了,狗娘养的女真人,你既然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于是下令中京道的辽军,给我打,把那些女真人打回老家去。中京道的辽军和金狗打起来了,他们就没办法支援上京道,没办法来打我们,于是,我们就能在龙化城舒舒服服地待着,你们呢,可以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可以天天晚上抱着契丹女人睡觉,爽啦……”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方进和几个铁卫茅塞顿开,佩服的五体投地。总帅太厉害了,动动嘴皮子,连蒙带骗,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其中一路辽军挡在千里之外,高人啦。
“总帅,你就是神呢。”
老子是神?直娘贼,老子不给你们这些土贼活活气死变成怨鬼,老子就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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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李虎带着虎烈军出发了。
罗思南一身戎装,骑着雪骐和铁鹰并驾齐驱,不过她脸色很难看,面如寒霜,两眼一直瞪着李虎,好象恨不得要把他的猪头剁下来吃了。
徐大眼、方进和一帮铁卫知道总帅和罗帅又翻脸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唯恐出了差错,这时候被罗帅劈头盖脸地打一顿,算是白打了。
虎烈军的将士们兴高采烈,士气很旺盛,因为他们的总帅信誓旦旦地说了,用你们的两条蚂蚱腿跟我走一趟,保证你们发更大的财,比前面两仗的奖赏至少要多上两倍。有钱赚,而且还不要费多大力气,谁不干?不干那是傻子,于是一个个两腿如飞,连夜行军,唯恐去迟了,钱财被别人抢去了。
他们高兴了,李虎却受罪了。他的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脑袋是关键部位,骑在马上颠几下,立刻痛得龇牙裂嘴,猪头转眼变成酱猪头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难看至极。为了缓解痛苦,李虎先是扯着嗓子哼哼,哼哼变成惨嗥,后来就象杀猪一样,叫的天崩地裂了。
罗思南起先还幸灾乐祸,猪头,你不是很狂嘛,让你吃吃苦头,但李虎几嗓子一嚎,她心痛了,打马追了上去,“歇一下吧,这样下去,还没走到战场,你就死翘翘了。”
李虎也感觉支撑不下去了,但时间不等人,能否击败耶律马哥不仅仅关系到义军的生存,更关系到自己的命运。人生如赌博,这一局要是自己赌赢了,便是风云化龙,从此可以翱翔九天,否则,等死吧。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开始怨天尤人了,老爹,这都是你害的,明明知道山外不安全,你还出山干什么,结果害得我如今生不如死。还有铁鹰,你个老残废,你自己发疯,干什么要把我带上?还有罗青汉那个恶棍,你个鸟贼,你自己要造反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找我举大旗,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丧尽天良的陷害我?
骂人解决不了问题,现在速度是第一,要抢时间,要尽快赶到懿州,赶到宁昌城下会合霍六哥。
“把我捆上。”李虎情急之下,冲着罗思南叫道,“砍几棵树,快点,没有时间了。”
罗思南迟疑不决。这个猪头完全发疯了,失去了理智,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折磨自己。
铁鹰则毫不犹豫,马上命令徐大眼带几个人去砍树。李虎的败敌之策纯粹是赌博,能不能赌赢暂且不说,首先之务是必须能抢在耶律马哥回援龙化之前赶到山城,否则不要说赌博了,连赌局都没赶上,还赌什么赌?时间就是关键,抢一刻都是好的。
很快,徐大眼和几个铁卫砍了四棵树,拿着四截树干回来了。他们把李虎扶下马,前胸两根树干,后背两跟树干,皮索一捆,头和身子就固定起来了,接着再捆在马背上,继续走路。这下舒服点了,虽然比坐在马上更颠簸,整个人几乎要散架,但好歹脑袋不会摇来晃去,头痛的毛病要缓解很多。
“如果还不行,你就把我打晕。”李虎指望不上罗思南,转而哀求铁鹰了,“你放心,我命大,死不掉。”
铁鹰心硬如铁,一口答应了。男人嘛,就要这样狠,只有这样才能成大事。
“你为什么非要打耶律马哥?”罗思南无法理解,“金狗都是凶残狡诈之徒,你和他们做交易,不是与虎谋皮嘛。虎烈军就这么点人马,根本打不过人家,假如金狗出尔反尔,落井下石,我们想逃都逃不掉。”
“你懂什么?”李虎最烦的就是这个女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头发长见识短,虽然老天爷赏了一个漂亮脸蛋,但也给了她一个猪脑子,什么都不懂,“我们有多少人马?全部加在一起,也打不过耶律马哥,所以那帮土贼们才缩着脑壳夹着鸟蛋,吓得屁滚尿流的要回山躲着去,但我们躲得过去吗?如果不趁着现在金狗日子难过的时候,和他们联手攻击,我们就等着五马分尸吧。”
李虎懒得解释了,说多了头痛,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在我娘怀里喝奶的时候就懂了,而你现在都可以给孩子喂奶了,竟然还像个白痴一样想不明白,气死人了。唉,像我这样的天才应该高居庙堂之上,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混得差一点最起码可以保一方百姓平安,混得好一点,那至少可以兴一国之社稷啊,可惜,如今竟然落草为寇,和一帮反贼待在一起,整天为头上的脑袋殚精竭虑,屈才,屈才啊。天理何在?老天爷,你个狗娘养的是不是瞎眼啦?老子哪里得罪你了,竟然把我打入人间第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