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随着诸将一起涌出大帐。。。
他现在非常想见到马扩,倒不是急于商量逃跑之策,而是想问问马扩,这次北上会不会全军覆没,这可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马扩那小子实在厉害,自己借他的话瞎掰了一番,一帮鸟贼们竟然相信了,尤其那个秃头老董,说改主意就改主意,这也忒没主见了吧?好歹你也是黑山军副帅,怎么不坚持己见?南下当然是好办法,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哎,老哥。”李虎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拉住了身边的罗中原。上次罗中原仗义相救,结果遭受了无妄之灾,李虎为此既感激又内疚,唉,谁叫两个人同病相怜,都和那个母大虫是天生冤家。
“啥事?”罗中原亲热地问道。刚才李虎随便说说,结果就说服了众将,可见此子深不可测,远不像表明上看上去那么无能,不可小觑,因此罗中原说话的口气客气了很多。
“老哥啊,我拜托你一件事。”李虎抱拳躬身,“这次出山要打仗,很危险,求你务必把思南带在身边。”自己出山就要设法逃跑,如果罗思南那个母大虫一直跟在身边,阴魂不散,自己跑个屁啊。
罗中原脸色一变,转身就跑,连句话都没有。
“哎,老哥……”李虎急了,急追两步拽住了他,“老哥,我求你了。”
“别的事好说,这件事不行。”罗中原很坚决,“她是你虎烈军的人,我管不到。”
李虎还想再说,罗中原马上给他作了个揖,“李帅,我求求你了,饶了我吧。”
李虎傻了眼,看样子罗中原曾经吃了罗思南不少苦头,现今如避蛇蝎,粘都不敢粘,“她长得漂亮,人又好,你不怕她出事啊?”
“那就拜托你了,你好好照顾她,我们全家感激不尽。”说完他撒腿就跑。
李虎心里那个苦啊,忽然,他又想到一件事,急忙举手喊道:“老哥,我还有事找你……”
罗中原头都不回,跑得更快了。李虎跑了十几步才把他追上,“老哥,你不要跑嘛,我真有事找你,不是思南的事……”听到这话罗中原马上停了下来,笑呵呵地问道,“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你上次南下,是不是抓了几个从大宋来的马贩子?”
罗中原狐疑地望着他,点点头,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现在能找到吗?”
“都在我营里做马夫。”罗中原问道,“你问他们干什么?”
“此次北上,可能用得着他们。”李虎故作神秘地说道,“我想见见他们,行吗?”
罗中原惊奇地盯着李虎,这小子当真有名堂,李弘之子果然异于常人。听说有大宋的马贩子,马上就想到有可用之处,厉害。我抓了他们一个多月,从没想过这帮人还有其它用处。
“我马上派人把他们送过来。”罗中原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大军正准备出发,山谷里很乱,你就不要离开中军了,免得思南找不到你又发飙。”
李虎连声感激。还是现在这个身份好,王者之子,想找个人很简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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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牵着雪骐,站在一个树墩上四下观看。眼前这些事物对他来说,既新鲜又好奇,只是前途未卜,让他心里很压抑。
远远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足以二三十个。李虎以为是民夫,没在意。老哥是怎么回事?怎么迟迟不把人送来?现在铁鹰和罗青汉在一起,罗思南在她娘身边,正是见面说话的好机会,再拖延一刻自己就要出发了。
那一群人转眼走到了树墩旁边。一个军官紧跑几步,躬身为礼,“李帅,大宋的马贩子带来了。”
李虎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么多人啊?他从人群中认出了马扩。马扩胡子拉碴的,一双眼睛正急切地看着自己。
李虎打发了押送士卒,然后跳下树墩,冲着这群人招招手,让他们集中到树墩后面,尽量靠近树林。
马扩跟在李虎后面,刚想说话,却见李虎俯身抓起一块大石头,冲着自己的脑袋就来了。马扩吓了一跳,急退一步,一把抓住了李虎的手腕,“你干什么?”
“你打破了我脑壳,我也要砸烂你脑袋。”李虎一想到那夜的事,就气不打一出来,如果不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自己怎会遭受非人的折磨。
“你不要倒打一耙。”马扩也来气了,“是你先把我的头打破了。”
“在哪?给我看看。”李虎一听,高兴啊,肚子里的气马上消了一半。
马扩掀开额角长发,头上果然有一道大口子,上面的痂还没有完全脱除,“你下手忒黑,成心要我的命啊?”
“哈哈……”李虎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随手把石头扔进了树林里,“兄弟,我们俩扯平吧,呵呵……快来,快来,我有事对你说。”
“你什么意思?怎么一直不见面?”马扩生气地问道。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李虎没好气地骂道,“他们以为我是脓胞,白天逼着我练武,晚上逼着我背书,还不让我睡觉,叫我悬梁刺股……”
“悬梁刺股?”马扩惊讶地看看李虎的脑袋,又低头看看他的大腿。李虎马上比划了一下,“不是用锥子扎我大腿,而是让我坐狼牙棒,这么大的刺,毒啊,屁股都开花了……”
马扩忍俊不禁,想笑,但又不敢笑,憋的面红耳赤,好难受。
“都是你干的好事,还笑,笑什么笑?”李虎一脚踢到他屁股上,“直娘贼,老子屁股开花,这笔帐都要记在你头上,一个花一千两银子,少一钱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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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军开始出发,选锋军率先出谷。
李虎担心地四下看看,忽然跑到了雪骐旁边,在马背上的皮囊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大铁碗。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把大铁碗丢到地上,从怀里又摸出几个骰子,然后冲着马扩笑道:“有钱吗?”
马扩心领神会,和另外两位年纪较大的人一起围了上去。“这是家父马政。”他指着一位干瘦矍铄的老者介绍道。
“久仰久仰。”李虎笑着点点头。
“这是高药师。”马扩又指着一位圆脸精明的中年人介绍道。
“久仰久仰。”李虎还是那句话。
马政跟着说了几句客气话,李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有钱吗?”
马政、马扩和高药师都摇摇头,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赌博,应该抓紧时间说正经话。
“除了这一身衣服,所有的东西都给抢走了。”马扩笑道,“我们做做样子吧。黑山军准备去哪?”
“没钱赌什么?”李虎本想空手套白狼赚几个,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应该藏点钱以防万一,谁知大失所望,“做样子也要逼真啊,这样吧,我们比大小,谁点大谁就输,输了的人自己扇自己嘴巴,多少点数扇多少下嘴巴。”
三个人也懒得计较了,马上开始。李虎嘴巴都笑歪了,直娘贼,你们等着鼻青脸肿吧。
马扩最倒霉,第一把就输了,连扇自己十几个嘴巴子。李虎高兴得手舞足蹈,把个马政和高药师看得直皱眉头,马扩跟这种人谈交易,是不是太冒失了?
李虎一边兴高采烈的掷骰子,一边滔滔不绝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个清楚。听说黑山军要北上去大山,马扩兴奋不已,“你放心,有我们在,绝对没事,即使有金军出现,我们也能说服他们即刻撤兵。”
“你凭什么让女真人相信你们?”李虎好奇地问道,“你们的国书、使节印信都还在?”
“早毁了。”马扩说道,“你只要让我们见到金军主帅,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
李虎迟疑良久,慢吞吞地说道:“你可不要骗我,这不仅仅关系到我的性命,也关系到你们的性命。”
“你放心,如果我没有把握,岂敢和你秘密结盟?”马扩信誓旦旦,由不得李虎不信。
大概是因为想心事的原因,李虎一不小心输了,“呵呵,事情谈完了,我们结束吧。”他伸手就去拿铁腕。马扩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铁腕,“愿赌服输,掌嘴。”
“你要掌谁的嘴?”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树林里传了出来,接着一身戎装的罗思南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霎时呆住了,她怎么从树林里出来了?刚才的谈话是不是被她听到了?
“你太过份了,骗人、喝酒、打架,现在变本加厉,竟然赌博了,而且还在这个时候赌博……”罗思南手握住刀柄,咬牙切齿,“李虎,你太让我失望了。”
“嘿嘿……”李虎干笑几声,慢慢抬起屁股,准备溜之大吉,“我没赌,真的没有,我看他们赌的好玩,过来瞧瞧。”
“你这媳妇,骠悍……”马扩憋着嗓门,非常同情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想逃了,如果是我,我早逃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黑影一闪,李虎已经象兔子一般蹿了出去。
罗思南娇叱一声,拔刀就追,跑到马扩身边时,突然举刀剁下,“你找死啊,谁是他媳妇?”马扩惊叫一声,本能地举起铁碗,“当……”一声响,铁碗倒撞而回,狠狠撞在额头上,当即鲜血迸射,马扩惨哼一声,仰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