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温言不过十三岁并没有完全理解外婆话中的意思,在她的眼里爸爸妈妈是大人,大人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好父母呢,大人不该是无所不能的吗?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温言再次想起外婆的话才明白,第一次为人父母的爸爸妈妈,在成长的路上也是孩子,他们也需要不断地学习、摸索、磨合,才会懂得如何做好父母,如何经营一个温馨的家。
“言言,想什么呢?该回家了,一会儿外婆给你煲汤喝,喝了这个疗程,咱们言言的胃就不会再痛了。”许老太太看着外孙女,满眼都是慈爱。
回到家,温言喝上了外婆炖的八须鱼中药汤,美好的周末总是匆匆一闪而过,转眼新的一周到来,而一直在外出差的爸爸也终于从外地回家了。
周一的晚上,温言刚下了晚自习回家,往日里安静的家中此刻灯火通明,她刚开了门一股呛人的烟味袭来,呛得她小脸通红。
“咳咳!”她捂着鼻子扇了扇难闻的烟味。
客厅里传来爸爸的笑声,还有几道陌生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想来是客人,只是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客人来家里。
她疑惑地走进客厅,沙发上陌生的男男女女朝她看了过来。
“这就是言言吧?几年不见好像长高了。”
“言言,愣着做什么,不认识叔叔啊?”
“我是你堂哥,你怎么不叫人呢?”
“祖光叔,你家孩子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看见咱们这些长辈居然一声不吭的。”
从几人的口吻中温言能够猜出,眼前的这些人大概就是爸爸老家里的亲戚。
她从小生活在许家,虽然身上流着温家的血,但却很少跟温家人见面,前几年爸爸妈妈回来带她去过一次,匆匆吃了一顿饭便走了,更别提认人了。
被亲戚说了一顿,温祖光的脸色有些难堪,他看向女儿,“愣着做什么,这些都是老家里的长辈和你哥哥姐姐,快过来喊人。”
温言懵逼地被爸爸拉着这个叫叔叔伯伯,那个喊婶婶姑姑,还有几个堂哥堂姐,陌生又尴尬。
认完亲后,温言以要做作业为由回了房间,客厅里老家的亲戚朋友们并未放过她,她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祖光,不是我说啊,你这女儿也太不懂事了,见了长辈也不知道问个好。”
“弟弟,你这女儿怎么回事啊,瞧她刚刚的样子,怎么连自家长辈都不认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要是传出去咱们老温家还怎么做人啊。”
“也不能这样说,温言从小就在许家长大,总共就没回过几次老家,别说是咱们,恐怕就连她亲奶奶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认识。”
“孩子都是这样,谁带的跟谁亲,她不认识温家的人,许家人倒是记得比谁都清楚,祖光你可得小心啊,可千万不要白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做赔本买卖啊,哈哈哈!”
“吱呀~”
温家老家人聊得正开心,主卧的房门突然打开了,许老太太端着脸盆从房间里走出来,客厅里瞬间一片安静。
“亲家外婆,你怎么在这儿啊。”温家伯母一脸尴尬。
房间的隔音并太好,他们方才讲得话也没收敛,讲得这么大声,想来这位亲家外婆一定是全都听到了。
“我来照顾韶华坐月子。”许老太太笑了笑转身离开。
“祖光,亲家外婆怎么住你家啊,这可是你的房子,哪有岳母住女婿家的道理。”老家人压着声问。
只是他们忘了此刻客厅很静,习惯了大嗓门的老家人,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问出这句话,其实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韶华坐月子需要人照顾,我之前不是在出差嘛,所以就让孩子外婆过来了。”温祖光解释道。
“那也不能住在家啊,这一屋子都是许家人,可不得欺负了你?”
“是啊,你买的新房,亲妈都没住过,怎么就能让亲家外婆住呢?这许家人也太不懂规矩了。”
“新房子新气象,你让亲家外婆住,这不是没把妈放在眼里嘛,祖光,你可不能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想当初要不是咱们帮忙,妈一个人养得起你吗?”
客厅里,老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打着道德的旗号将温祖光说了一顿。
就在这时,房门“咔嚓”一响,温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她,老家人纷纷安静了,不知道是心虚方才说了许家人的坏话,还是心里有愧。
“爸,外婆呢?”
“啊!”温祖光一愣“她,她去厨房洗碗去了吧,刚刚给你妈做宵夜,你去厨房看看。”
温言瞥了眼墙上的时针,“外婆真辛苦,都晚上九点多了还不能休息,这外面工作还给加班费,她是什么都做了,什么都没给,还得被人说。”
“爸,你说我外婆是不是命苦啊?不然怎么做了这么好事,得不到一句夸奖还得被人嫌,她心里得多难过啊。”
“言言,别胡说。”温祖光冲她摇头。
“爸,这话又不是我说的,这些都是邻居们说的话,他们说别人家儿媳生孩子都是当奶奶的照顾,没见过让外婆来盯着的,还问我,是不是家里没奶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我是不是没奶奶啊?”
“言言,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你奶奶好好在老家待着呢,什么叫做没奶奶,你一个女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恶毒!”温家大伯语气不友好地瞪了温言一眼。
“啊?”温言一脸惊讶地看向众人,“原来我有奶奶啊,爸,你怎么没告诉我我还有奶奶呢,妈妈生弟弟奶奶怎么都不来看一眼,是奶奶不喜欢弟弟嘛还是她不喜欢妈妈啊?”
温祖光讪讪笑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的问题。
老家人瞬间就坐不住了,一口一个温言忤逆不孝,不尊长辈,各种黑锅就往她身上扣。
温言虽然看着是个娇柔的小姑娘,可实际上也就在家人面前,尊着长辈,不论说什么都乖巧的应着,从不反驳,可要是有人敢碰她的底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