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很快回来,“小姐,昭阳殿的那个李主子,不在!”
“不在?可问清楚去了哪?”
“听说是跟着陛下,讨伐广陵王去了!”
霍成君听到这里,身体一震,感觉自己受了侮辱和蒙骗。
当时她也说过,愿意随皇帝陛下出征,皇帝怎么回答的?
说军中全是大老爷们,带女眷不好。
还说什么她是皇后,一宫之主,得留在宫中。
呸,全是借口和搪塞的话语。
不能带女眷,为何带了那女人?
分明还是在她和她之间,做了远近亲疏的选择。
她堂堂皇后,在皇帝眼中,果然是不如那个女人。
李子晴,这个名字听着都带着一股骚味。
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手段,能把皇帝给蛊惑得离不开她似的。
霍成君把刘贺不去椒房殿的种种原因,归结为一个,那就是李子晴蛊惑皇帝,让皇帝着魔了。
“那为什么,那边那么大动静?”
“小姐,那边是在翻修昭阳殿!”
“什么?”霍成君更气,她堂堂皇后,后宫要动土木,她居然不知道。
她可是皇后,管理后宫的,有谁把她放在眼里了?
“快带本宫去看看!”
霍成君说了一句,招呼凤辇往昭阳殿那边赶过去。
快走近时,见到很多人在那边施工,热火朝天。
“皇后到!”
翠柳高声府道。
皇后前呼后拥,护从者众,大家都看见了,随着这一声皇后到。
所有在忙的工匠,都停下手中的活,来拜见皇后。
霍成君架子拿得足足的,过了两三分钟,都不叫他们平身起来。
她要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看,后宫之中,谁是老大。
眼睛在这群跪着的人里面找寻,想要找个头目出来问话。
却一时找不到,正气怒难消,不远处跑来一个宦官,“臣,张有,拜见皇后娘娘!”
这人霍成君认得,皇帝身边跑腿的宦官,她也很容易就听出了玄机,这太监用的是臣这个字眼,而不是用的奴婢二字。
“张有,你升官了,啊!”
“回皇后话,臣……奴婢幸得陛下厚爱,升中书令!”
张有听出皇后语气不善,哪敢摆什么官架子,赶紧老实称奴婢。
“中书令嘛,不错,你跟了陛下这么久,是该升迁了,本宫问你,陛下带军出征,你为何不随从而去,伺候陛下?”
“陛下留奴婢在宫中,修缮昭阳殿!”
霍成君冷笑一声,“这昭阳殿好端端的,有什么好修缮的?本宫看,不用花那么些钱,别修了,让所有工匠,都退了吧!”
“这……”张有犹豫,不敢答应。
“怎么,本宫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本宫堂堂皇后,管理整个后宫,为何昭阳殿修缮一事,你不报本宫知道?”
张有听皇后这话越说越严厉,怕是到后头,还可能治他的罪。
惶恐不已,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
“娘娘,是陛下有旨意,修缮昭阳殿!”
霍成君道,“就算陛下有旨意,也需要本宫同意,快去,让所有人都回去,这昭阳殿,不翻修!”
张有犹豫着,霍成君又冷哼一声,“前段时间陛下要出兵匈奴,连出兵的钱财都没有,好不容易凑出来,又有广陵王反叛,处处都要用钱,我身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当为陛下考虑节省后宫开支,要节俭,这修缮后宫花费银钱的事情就不能做,你听本宫的,遣散工人,不要再浪费钱财了!”
霍成君拿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出来,张有就算再不情愿,再怕皇帝怪罪,也不敢跟皇后硬顶。
皇后身后可是站着大将军的,自己硬顶,触怒皇后和大将军,皇帝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保得住他?
“那请皇后下一道懿旨,奴婢遵旨办事,才最为妥当!”
霍成君心知这宦官不敢忤逆皇帝,她一般情况下,也不敢。
但如果任由张有把昭阳殿翻修好,要是搞得比椒房殿还富丽堂皇,皇帝更不会去她椒房殿。
况且,一个名分都没有的女人,凭什么可以享受皇帝的翻新?
就算要修缮,也该把椒房殿修一修。
“你先遣散工人,本宫自有旨意给你!”
就算拼着得罪皇帝,也得把这事搅黄。
一个从来不去她那里拜访的女人,她凭什么给面子?
张有不敢违命,只好过去将所有工匠全部遣散。
等工人全部走光,霍成君才算消了点气,望着那昭阳殿的牌匾,心中还有意难平。
真恨不得点一把火,烧了那狐狸精的窝。
“小姐,夫人进宫来了!”
翠柳到了霍成君身边,小声的道。
霍成君听说是霍显进宫,仿佛自己得到了依仗,“快,回椒房殿,见我母亲,本宫要将此间事,全部告诉母亲!”
霍显知道皇帝出征去了,后宫中就霍成君一个,怕她在宫中孤单无聊,因此特地进宫陪伴女儿。
霍成君是她的心头肉,如今她的地位又那么的举足轻重,霍显当然希望女儿一切都好。
只有女儿好了,他们一家才会好。
霍显在椒房殿等了一阵,霍成君就到。
两人寒暄了一阵,霍成君终究是忍不住,将李子晴随军出征,以及皇帝下旨翻修昭阳殿的事情,全部给母亲说了。
霍显听得火冒三丈,重重的拍着桌子,怒道,“刘贺那小子什么意思?他这样做,将你置于何处?”
霍成君对皇帝有感情的,听霍显指责刘贺,赶紧替皇帝说话,“妈,这事,我看不能怪陛下,要怪,只能怪那个女人手段高明,魅惑陛下是个好手,我不知她何时入宫的,但她入宫之后,从来不来我这拜访,存心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打算,等她回宫之后,给她点颜色看看!”
霍显点头,“我支持你,你爹也不会有二话,成君呐,刘贺跟你,有没有?”
霍成君面色微红,“妈请放心,在怎么说我也是皇后,陛下怎么可能不来?说不定现在,我肚子里面,已经有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只要你肚子里面有孩子,一切好说,若是皇帝不好掌控……”
霍成君听出霍显意思,不由心惊胆战,她哪能听不出霍显有非分之心?
赶紧打断,“妈,陛下纵然不对,那也是当今圣上,还是我的夫君,要对付陛下,我不同意!”
霍显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没把门,出口太快了,这事心里随便怎么想,内心把刘贺每天凌迟一万遍都不过分,可拿出来说就不太好。
夫妻之间,是心连心的,别看霍成君这时候气愤,如果真拿下刘贺,只怕她会翻脸。
女儿胳膊肘拐到外面去,她霍家怕是要完蛋。
赶紧补救,“妈怎么可能对付陛下呢?我的意思是……嗨,我什么都不说了,你只要记着点,你一定得先把儿子生出来!”
这个霍成君已经知道,不说重要性,就凭她喜欢刘贺这一点,给刘贺生儿子,开枝散叶,那也是她心中一千一万个愿意的。
“妈,你放心,我会做好准备的!”
霍成君又把话题转到李子晴身上,“妈,你说这个李子晴,什么来头?你们应该去查一查,她蛊惑皇帝很有一套,如果来路不正,陛下岂不是被她牵着乱走了?”
霍显懂了霍成君意思,说道“你放心,回头我就让你爹查,她又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总能查到来龙去脉,看看好不好掌控,如果不好,得想办法。”
霍成君知道霍显所谓的想办法,绝不是一般的无足轻重的办法,而是让那个女人来个人间消失。
她虽恨李子晴抢她男人,可也还没想过因此要了李子晴的命,而且,搞掉李子晴,很可能皇帝对她也会冷淡,想了想道,“妈,就别想什么办法,查清楚了就行,在这宫里头,她地位再高也不可能高过我,你们不用把她…”
霍显叹了口气,“你啊,该心肠硬的时候,你又不够硬,后宫之争,虽不见血,却致命!从高帝到武帝,后宫纷争什么时候不残酷?你对她下不了狠手,敢保证她不会对你来狠的?”
霍成君无言以对,霍显又道,“她现在不过仗着皇帝宠她,就敢无视你这个皇后。不来给你请安,将来若是她生了儿子,肯定会蛊惑皇帝立她儿子做太子,到时候我们霍家玩完不说,你也必将受牵连。
高帝时的人彘事件,景帝时的换太子事件,这血腥历史,你要记在心上,该狠时要狠,不然,你说不定就成了人彘第二!”
霍成君听得一阵毛骨悚然,觉得霍显在危言耸听,可是那后果,确实难以承受。
作为霍家千金,跟皇家牵扯很大,当然也就知道皇宫中,确实竞争激烈,皇后的位置并非那么稳固,大汉史上,皇后被废的,不是一个两个。
如果不拿点本事和手段出来,很有可能笑不到最后。
她运气好,刘贺后宫开得不多,不像其他皇帝后宫三千人,少了很多竞争压力。
可是皇帝对她,明显没有昭阳殿的那个女人好,跟三千人竞争,压力虽大,但她能凭着皇后的身份,拉一批,打一批,最终稳赢一头。
只跟一人竞争,反而不太好操作,一切都是直接对对碰。
将霍显的话记在了心里,暗暗在想,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拼着在皇帝那里失宠,也要让那个狐狸精不好过。
李子晴和刘贺两人哪里会知道,他们前脚离开未央宫,后脚霍成君就酝酿搞事了。
大军行了三天多才到洛阳。
这其实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广陵王起兵造反,若是攻下的城池越多,越不利于平叛,因此都是一路急行军往广陵方向赶。
到了古都洛阳外围,已经是中午过后,刘贺下令让军士暂停赶路,安营扎寨,休整一下。
军帐搭好没多时,穿着近卫军服的李子晴进来,“明明再走一段路就到了洛阳城,在城里找个客栈休息不香吗?为何此处安营?”
刘贺看她脸上并没有埋怨和不快的神色,说道,“咱们行军打仗,又不是出来巡游,何必进城扰民?悄悄路过就行了,等得胜归来,在进城也一样。”
李子晴呵呵笑着,“你说的,竟有几分道理哈,我还想着,进城逛逛,看一看古都繁华。既然你说不进城,那就不去看。”
刘贺看了看军帐门口,是封闭着的,因此没跟李子晴客气,将她拉了过来。
“这几天行军,累坏了吧,你其实可以不用来的!”
李子晴这几天赶路,也确实赶得有点憔悴,皇帝本来有车马,他自己不坐,非要骑马,说什么跟将士们上下同心。
可就苦了她一个女人,也不能坐车,刘贺没让她走路,可骑马也不是她强项,几天下来,屁股很不舒服。
见刘贺关心,心中温暖,温柔一笑,“累是肯定累的,不过咱们同甘共苦嘛,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呆在宫中,太无聊,还不如出来奔波。”
接着埋怨,“赶路倒是没什么,就是这洗澡什么的,太不方便了,几天不洗,浑身不得劲!”
“那我安排热水,你就在军帐洗,不让人来伺候就行!”
李子晴想到在几万个男人的军队之中洗浴,有点不好意思,万一有人进来,岂不是?
不过确实几天没洗澡,很不舒服,想了想,应该不会有人那么不开眼,有皇帝在这守着,谁敢来偷看?
至于刘贺会不会自己耐不住,监守自盗的跑过来偷看或者鸳鸯浴,那都不重要,两人之间两千多年的感情,最近关系越来越好,她总不能还死守着一个处子身,让自己的爱人看得到吃不到!
看李子晴没拒绝,刘贺就呼唤一声,叫来亲兵,“朕这几日行军,身体有点困乏,今日既然休整,那就好好休息一下,你们安排点热水木桶来,朕想冲个澡。”
两个亲兵领命去了,不多时抬来好几桶的热水,木盆也拿了进来,这些热水足够李子晴使用了。
李子晴见一切妥当,说道,“你安排人守好军帐,别有人进来。”
刘贺哪还用李子晴吩咐,已经顺口打好了招呼。
“要不要我回避?”
刘贺望着李子晴,带着促狭的笑。
李子晴毫不扭捏,也懒得掩饰自己,“你避又能够避到哪里去?总不能你跑出去?那别人就都知道,洗澡的是我了,不如,你来给我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