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换做其他人打了太后骂了自己,刘贺还会有一定的可能在对方哀求之后放过对方,唯独这姓田的就不行。
说他睚眦必报也罢,说他剪除异己也罢,田延年这次,必须完蛋。
刘贺忘不了穿越成皇帝后,第一次上朝的情景,田延年在霍光不在场的情况下依然企图发动政变,数落自己的罪行,抓捕自己的臣子,持剑上殿,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在他本来的计划中,打击田延年的事情是准备慢慢来,至少要等到霍成君入宫,稳住霍光之后再进行。
可好巧不巧的遇上这档子事,田延寿借哥哥之名飞扬跋扈欺压百姓,把一个李老头逼得家都快没了,李老头如此,谁知道这里有多少个李老头这样遭遇的?
姓田的如此过分,就算是为了一方黎民百姓,也怪不得他要提前动一动田延年了。
田延寿一边暗自自责今天倒霉,一边在想办法挽救,磨磨蹭蹭就是不肯按照刘贺给的条件招供,心中还想着哥哥带兵来救。
刘贺等了半天不见田延寿动静,耐不住性子,提匕首上前,田延寿吓了一跳,以为刘贺要杀了他。
刘贺让陈近光抓住田延寿的手按在地上,一匕首下去,刀尖刺进了田延寿右手食指的指尖,随着血冒出来,田延寿发出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
“快说,是不是田延年谋划的造反,你们有多少人,怎么计划的?如何知道朕的行踪的?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刘贺露出了凶残的一面,一旁的太后和李老头的小孙女不忍看这种画面,纷纷侧头闭眼。
“我不知道!”田延寿还嘴硬,痛得已经是满头冒汗了。
刘贺又给他一匕首,无名指上多一个窟窿,十指连心,指头脆弱神经也多,这一匕首下去,比砍掉手臂还痛,田延寿支撑不住,差点就要晕过去了,咬着牙死挺着。
刘贺见问不出,把匕首交给陈近光,说道,“把他带到一边,细细的审,慢慢的问,朕有的是时间,不怕他不开口,记住,手指全烂了还有脚趾,脚趾没了手筋脚筋也还可以动动,直到他说为止。”
陈近光跟着刘贺多年,哪见过刘贺这么凶狠阴暗的一面,心中无端升起一丝害怕,忙不迭的点头,拖着田延寿往一边审问了。
屋子简陋,田延寿那凄厉的惨叫声响遍了屋子里面的每一个角落,田延寿带来的那些人个个都因为主子被折磨而面如土色,主子都这样了,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些为虎作伥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刘贺走回座位坐下,望着这群吓破了胆的家伙,“他不肯说,那你们谁愿意说?愿意检举揭发田延年造反问题的,朕赦免你们今日之罪,愿意检举揭发田家其他问题的,免死罪!一心跟着田延年一条道走到黑,非要造反的,躺这里的左老六就是你们的下场。”
刘贺的话很有诱惑力,顺着刘贺想要的答案去说,要么无罪要么免死,总归会有性命在,要是不顺着刘贺的话,那就只能是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在犹豫,他们平时尔虞我诈,欺压百姓的事干多了,有点多疑,担心刘贺是在诈他们。
刘贺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个人说道,“陛下,我要揭发,我要揭发田延年造反的事,狗日的田延年,身为朝廷命官,吃着皇粮却早就想造反了,我早就看不下去他的所作所为了,要不是他们逼我,我绝不跟他们一伙,陛下,田延年有反心已经多时了!”
刘贺一笑,“很好,你是第一个揭发田延年谋反的事的,你的话不管有没有查实,朕也免了你今天的罪,另外赏你良田百顷,就这庄子里面的地,你随便选,朕说话算话。”
那人大喜过望,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个揭发田延年,乱说一通,不仅今天冒汗皇帝的罪免了,还能有良田百顷的赏赐,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一个金元宝砸在了头上,赶紧磕头,不住的谢恩。
众人看田延寿被打,原以为皇帝陛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结果现在看起来却像是活菩萨,一时之间哪里肯在犹豫,生怕自己揭发检举得迟了,能说的都被其他人给说了,一个个的高声道,“陛下,我要揭发田延年造反!”
“陛下,我要揭发田延年贪腐!”
“陛下,田家为恶多年,所犯罪行我大多都知道,我要告他!”
“陛下……”
“陛下……”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面都乱起来,大家争先恐后,纷纷诉说田延年的罪名,造反,贪污,欺压百姓,不管真的假的,反正皇帝要听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哪有什么忠心不二为田家的,性命面前,田家算个屁。
刘贺想要的答案得到了,真假都不重要,有个罪名叫莫须有,也有种方法叫栽赃诬陷,就算田延年是青天大老爷,也能把他塑造成十恶不赦的坏人。
没过一会儿,陈近光兴奋的过来禀报,“陛下,那老小子全招了。”
这个结果在刘贺的意料之中,田延寿再嘴硬,又怎么可能熬得住酷刑?
“很好,他们今天检举揭发田延年的罪状,通通都给朕记下来,也要去查一查,至少有些罪要有真凭实据,做得有点像那么回事!”
“喏!”
“另外,你安排人把这四邻八乡的人全部聚过来,朕要开公判大会,既然田延年确实造反,那就要公开审判公开处决!”
“霍大将军那里??”陈近光担心刘贺这举动再次触怒霍光。
刘贺笑道,“所以我才要公审公判呀,做成了铁案,大将军能有什么话?再说了,太后被打,那是真事,难不成大将军只保护姓田的,不管自己外孙女?”
陈近光跟着坏笑起来,“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办!”
陈近光出去了没多久,张森急匆匆进来禀报,“陛下,有兵马朝这边来了!”
刘贺点点头,“应该是田延年来了,带了兵马,那他可真的是要造反了!他们来了多少人?”
张森道,“看起来有四五十个兵,陛下,要不要先过去拿下他,押他过来?”
“不用,你且出去,跟他们打一场,有点死伤最好,当然最好是你们受伤,对方多死几个!”
张森会意,出去点侍卫们迎战田延年去了。
刘贺走到已经快奄奄一息的田延寿身边,蹲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田延寿,“你说你这是何苦来哉?早揭发检举你哥,不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田延年喘着气,“我哥不可能造反,我们田家都不会造反!求陛下放过小人!”
“都不会造反?朕看不见得吧,你哥可是已经起兵了,此刻就在外面,你说他不会造反,为何带兵来?带了兵,不就是造反吗?”
田延寿语塞,明白了刘贺意思,后悔死了当时让人通报田延年让他带兵来剿反贼了,皇帝在这里微服私访,哥哥却带兵过来,不就成了哥哥真的起兵造反吗??
之前皇帝各种用刑,他支撑不住胡乱招供了田延年谋反,那个没有证据,现在倒好,田延年带兵前来,给了皇帝证据和口实。
“你好毒!”田延寿求情的话都不说了,他清楚皇帝这么做,就算是求情,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无毒不丈夫嘛!朕不毒一点,怎么坐得稳这江山?只怕早被你哥搞下去了,你有今日,要怪就怪你那个哥哥吧!”
把匕首丢田延寿面前,田延寿以为皇帝要他拿匕首自裁,正在犹豫,皇帝却指了指自己胳膊,“来,你帮个忙,在朕的胳膊上割一刀!”
田延寿听得大惊,冷汗涔涔的冒出来,直呼,“小人不敢!”
刘贺道,“你有什么不敢的,才来这里的嚣张劲,拿一半出来就够了,何必这么怂?”
田延年心说我他妈能不怂吗?小命在你手里不说,你还想要搞我全家。
他不敢动手,刘贺将匕首拿起来,瞄了瞄自己的胳膊,手起刀下,在左胳膊上划了长长的一刀。
刀子入肉的疼痛,刘贺疼得呲了口凉气。
鲜血溅了几滴在田延寿脸上,田延寿心如死灰,他知道,刘贺这一刀下去,绝对会说成是他动手弑君受的伤,哪怕就是大将军替他田家求情,只怕田家也得灰飞烟灭。
没想到自己给别人扣了半辈子的屎盆子,自己的人生终点,也是被别人扣一个造反的屎盆子。
果然,刘贺突然叫起来,“好啊,你竟然还敢弑君,好大的胆子,来人呐,给朕剐了他!”
田延寿纵然有再多的不甘也无济于事,明明他没做的事情,别人就说你做了,自己的那些个手下为了活命,也不停给他泼脏水,他是百口莫辩。
房中的血腥太后一直不敢多看,转了头闭了眼在那假寐,哪怕静不下心也不让自己睁眼看血腥,突然听到皇帝高声叫喊,惊了一下,一睁开眼就看见皇帝的左边胳膊血红一片,往外不停的冒着血,太后吓得花容都失了颜色,“你怎么了这事?”
上前要查看,刘贺摆手制止她动作,恨恨的道,“就是那狗仗人势的东西,朕去问他为何要造反,他趁我不留意,想捅死朕,幸亏朕躲开了,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你也是的,跟一个反贼啰嗦什么呀,疼不疼啊,要不咱们赶紧回宫吧,让太医给你治伤!”
太后旁观者清,明白刘贺今天搞的这一出意义在哪,不过她懒得理会,也没有反对,默认了刘贺的这一切作为,田延寿威逼李老头,在她眼中就是坏人,坏人怎么死都随便刘贺安排。
“关心?这点伤还不至于有什么,您且放心!”刘贺笑问了一句。
太后赏他一个白眼,什么话也没说,又回了座位。
一个侍卫过来行礼,“陛下,反贼已经伏诛,要不要割下首级悬在城门示众!”
刘贺点头道,“割下来,用布包了,等会说不定有用,你听听看,外面是不是打起来了!”
侍卫听了听动静,又跑门口往外观看确认,回来禀报道,“禀陛下,张大人和田延年带的兵马正在激战,田延年坐在马上指挥,他真的是在造反!请陛下下旨,臣愿去帮助张大人共同平叛,捉拿反贼田延年!”
“田延年跑不了,你就在这,保护太后安全才最重要,张森应该能搞定他!”
“喏!”
再说田延年,政变事件中,刘贺让他去廷尉处领罪,他一直拖着没去,这半个月下来就是在家里装病,想等皇帝忘记了这件事之后在说。
这半个多月中总听到大将军府在筹备霍成君的婚礼,田延年是又气又恨,这半个月霍光没有找过他谈话,他在废皇帝这件事中出力最多,就算结局不理想,按理说霍光也该找他问一下话,一直不问他,明显是有放弃他的想法。
在皇帝面前没留下好印象得罪了皇帝,再被霍光抛弃的话,田延年都能想象得到往后的日子有多灰暗。
他也在后悔,怎么那天早朝就那么莽撞当了出头鸟,结果好处没捞到,自己反倒里外不是人。
霍光不来找他,他倒是有心上霍光府上走动走动,可最近霍家要准备婚事,他不敢去打扰霍光。
就这么在自己府上闷闷不乐想着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忽然有人来禀报,说田延寿在他们自家的庄园里面发现了几个反贼,请田延年带兵去剿灭反贼。
田延年听到后就寻思,现在既得罪了皇帝,霍光又对他冷处理,这种局面下,如果能剿灭几个反贼的话,也算自己是戴罪立功了,立了功劳,霍光和皇帝多半对他刮目相看,然后再求一求皇帝,或许当时持剑上殿的事情就揭过去了。
计议已定,他二话不说,自己没有兵权,赶紧去找了骠骑将军张安世,借来五十个兵,风风火火就直奔田家庄而来,抓反贼,戴罪立功,他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