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不奇怪,他跟太后才认识多久?人家跟霍光什么关系?
只凭救了人家一条命这一点,可以获得对方的感激,可未必能够获得人家真心支持,或者赢得人家鼎力支持。
要太后支持,要么他和太后一条心,要么太后和他一条心。
太后摆手道,“你说得对,苏武二十多年受苦无数,始终对大汉忠心耿耿。
这种精神难能可贵,值得封侯!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
刘贺劝道,“我已考虑了很久,还请太后不要多虑。
明日我那些王府家臣就要出发去往西域,我在这之前把苏武封关内侯的旨意传下去,也能坚定他们出使西域的信心。”
上官太后微微不悦,刘贺怎么就欺负她年纪小,一件事情各种理由一直说,她都答应放在心上了,刘贺非要让她现在就做决定。
小不满的情绪写在脸上,有让人看了就会喜欢的娇俏。
刘贺觉得这小太后不高兴的样子也很美,心中虽动,仍弓腰作揖坚持着道,“还请太后恩准。”
“哎呀,准了准了!你真行,欺负我一个小寡妇!”
上官太后心中升起无力感,她被刘贺的坚持搞得头疼,很不满的白了刘贺一眼,气呼呼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感觉看不透刘贺这个人,能忍也能坚持。
“你不是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件什么事?”
“太后之前不是问我最近砍竹子,挖水坑的事吗,我那是想做一件大事,造出纸来。”
其实刘贺的另外一件事,是给刘病己封王的事情,当初许诺封刘病己新平王,让他远离长安,免得被霍光扶上皇位。
刘贺当时跟刘病己密谈了很久,主要是教授刘病己开窑烧瓷的办法。
刘病己到了那边之后会开始招聘能工巧匠,建窑烧土,试着生产瓷器,研发成功之后,允许刘病己有全国瓷器销售权。
只跟太后提了封苏武为侯,太后就犹犹豫豫不能决断,表示要看霍光的意思。
在他的坚持下太后虽然同意下来,但明显看得出小太后有情绪了,封刘病己的事情自然不好继续提。
于是就换个新话题,拿造纸当第二件事来说,把太后注意力引其他前面,果然太后听了产生好奇,心里那一点不快也因为刘贺转移话题而快速消散,问,“纸?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既能写,又能画,还可以做包装袋的东西。”
太后云里雾里,摇头表示不懂,刘贺就道,“我今天正好要去纸厂看看进度怎么样了,要不,太后跟我一同前去如何?”
“这不好吧,大将军那边……”太后眼神因为出宫看看这个提议而亮了一下,这些天刘贺总出宫,她心里也有点痒痒的,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以往的刘弗陵天天就呆在宫里,她也就只能也呆在宫中,十年没出去过,外面花花世界到底怎么样,她连印象都没有了。
哪像刘贺,当了皇帝后隔三差五的微服出去。
她本来心如止水的对外面也不好奇的,结果宫女宦官们总在耳边叽叽喳喳说皇帝又出宫了,回来时怎么笑容满面之类的。
渐渐的也就心痒难耐想出去看看,刘贺的提议正中下怀。
只是一想到严肃的外公,眼中神采很快又黯淡下去。
太后这个年纪正是乖乖女的年纪,什么都听大人的,听霍光的,顾忌霍光,自己没啥主见,有,也不能坚持。
要再过一年多,年纪进入了青春叛逆期,大人的话才会渐渐不当一回事,很多时候会跟大人唱反调。
“太后,咱们只是悄悄的出宫,微服出访,大将军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咱们没干啥坏事,他也不至于怪罪。退一步说,就算怪罪,也只会怪我。”
“好话坏话都被你说完了。”
“太后难道不想去看看外面花花世界?皇宫外头的世界精彩着呢。
好吃的好玩的多得很,吃着糖葫芦时,还可以看耍杂技的人耍把戏,他们把猴子训练得比人还听话,让干嘛就干嘛。
说实话,在外面呆着比这宫里有意思多了。”
“真有那么好?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太后狐疑着问,实际早就心动不已了。
“真的,骗您我就是小狗!”刘贺把后世那些赌咒发誓这一套也拿了出来。
“一个皇帝,说话怎么这么粗鲁?”太后“嫌弃”似的瞪他一眼,眼神杀却没有杀伤力。
“那太后,要不要赏个脸去看看??”刘贺伸手拉了太后的手,抓在手里晃了晃,就像在恳求太后一同出宫一样。
太后居然有点受不了刘贺那恳切的目光。
“那…就去看看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宫,听你说得天花乱坠,总要我自己看了才信。
也看看你砍竹子到底做什么。”说话时,抽回了被抓住的小手。
她被说动了。
“那就走!”
刘贺又拉着太后要出发,右手抓到太后左手时,太后身体明显的先震了一下,接着手上传来她挣扎要收回手的力道。
刘贺明白是自己唐突了佳人,不过却没理,任凭小太后微微挣扎,就是不松开她。
太后挣扎的手没用大力,怎么可能是刘贺的对手?
被拉得走了好几步,始终不能挣脱刘贺的手,无奈的白一眼,“你怎么这样?松手,哀家能自己走!宫女内侍们都在!……”
刘贺轻声,“自己宫中的宫女宦官,太后不至于拿捏不住吧?”
说罢松开了太后,面带着促狭的笑看着矮自己很多的太后。
太后红着脸没好气的抬头瞪他,一脚使劲的踩在刘贺的脚背上,口中哼一声,然后跑了开去。
刘贺居高临下的看她,当然能看出来,太后生气是有那么一点。
跑开的主要原因却是害羞,脸上都到了耳根的红霞就是明证。
望着太后背影,刘贺嘴角溢出了得逞的笑,让他和太后一条心是不行的,只有太后跟他一条心才有利于他。
她那种年纪小的女人,来软的来硬的,都不如直接来点感情,感情到位了,她就会站在自己这边,并且有勇气对霍光说不。
后世活了那么多年,撩小姑娘的本事他有,以前从来不屑那么去做而已,现在不行了,这些手段必须得使出来,先撩一下太后再说。
动手动脚也是撩,看太后那个娇羞样子,这一套——有用。
太后出宫,安全要放在第一位,刘贺让张森和陈近光等人,穿便衣藏于百姓之中,随时护卫。
太后五岁入宫,十五岁成了寡妇,中间这十年一直都在皇宫之中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人虽活的舒服,见的世面却没多少。
她是坐着轿子出来的,刘贺步行跟在轿旁。
之所以有马不骑选择走路,一来想锻炼锻炼这个身体,二来方便跟轿中的太后说话。
别看太后那时候气呼呼的出宫,实际对刘贺并不排斥,刘贺需要趁热打铁。
到了长安城街市之中,太后双眼放光,只见到处都热闹非凡一片繁荣景象,能看到的事物都很新奇有意思,而且还人声鼎沸,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太后入眼看什么东西都像第一次见到,入耳听什么话都像是第一次听到,暗想难怪皇帝总往宫外跑,原来宫门外果然热闹好玩。
“九,九公子,那个就是你说过的糖葫芦吗?好吃吗?”
一直通过轿帘四处张望看新奇世界的太后,伸手指着路边一摊贩卖的东西说道。
她眼看着有个小女孩拿钱买了一串,然后一口吃在口中,心满意足笑眯眯的离开,自己也想尝尝味道。
她口中的九公子,自然就是刘贺,刘贺出宫微服私访,当然也用了个化名,叫做刘九,下人叫他就叫九爷或者九公子。
这称呼也有名堂,因为他是大汉朝的第九位皇帝而得名。
“我去买!”刘贺说了这句话,抬步走向卖糖葫芦的小贩。
不怕太后需求多,就怕太后没需求。
买了糖葫芦过来,直接一串递到了太后嘴边,只需要太后一张嘴就能吃到。
“我自己来!”
刘贺手躲开太后要接糖葫芦的手,仍旧递到太后嘴边,笑眯眯的盯着太后。
太后看着刘贺的一张笑脸,那眼神中充满她不能拒绝的意思,无奈的白眼一下刘贺,张开小嘴咬了一颗。
入口果然甜甜的很好吃,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果真还有这种美味,是她在皇宫那么多年不曾吃过的。
正津津有味的嚼着,看见刘贺拿起她咬了一颗的那串糖葫芦,自己也吃了一颗。
太后目瞪口呆,“你……”
“咱们两人一起吃,更香!”刘贺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又把糖葫芦递到太后嘴唇边上,等着太后红唇去咬。
“我不要!”太后无言,哪有过这种吃法,当初和刘弗陵夫妻之间,也没有这样呀。
“来嘛!真的挺好吃,不吃可惜咯,您要不要下来走走?”
刘贺坚持,太后只得又咬了一颗,嘴里吃的还是那串糖葫芦,却感觉有点怪怪的。
“先说好,你不准碰我,不准牵我的手,这么多人,看到多不好。”
“那意思是没人就可以?”
“没人也不行!”太后咬牙,“你是我嗣子,哪有对母亲动手动脚的?”
说完让停轿,下来后,离刘贺有两步远的距离。
刘贺没反驳,心中想鬼才愿意给你当嗣子。
也就中原这地方规矩多,要是换做匈奴乌孙那些国家,女人都要接受父死子继的传统,老子死了儿子继承父亲的一切,包括女人。
刘弗陵死了,你就该又来给我当老婆才对。
太后下车以后,每个商家店铺门前都要驻足观看一会儿,看人家都在做什么,怎么做,刘贺老老实实立在旁边等着,不去催她,也不对太后动手动脚。
太后什么吃的都想买来尝尝,刘贺有选择性的给她买下让她解馋,太后看上的一些小玩意儿,他也爽快的买下。
把小太后弄得心满意足,一路都是喜笑颜开,又顶着一张酷似李子晴的脸,惹得刘贺心神荡漾。
“咦,果然有耍猴的。”走着走着,太后看见有个地方围了不少的人,凑近一看,就看到两个老伯伯正在使唤一只猴子,那猴子脖子上绑了一根绳子,光着个红色的猴屁股,按照老伯伯口中的指令,作出各种动作,引得围观群众啧啧称奇纷纷叫好。
太后哪见过这耍猴的戏,站在那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不时的发出清脆的笑声,不想离开,也没留意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一个男人的左手给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