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泉也没有时间再去在意明里的心理变化了。她顺着若者的指示走出店门, 因为他说“那位武士老爷好像并不打算来店里享受, 他指名说找明里姑娘有事, 在门外等她”——然后, 她一眼就看到了店前的灯笼下,站着一个面容朴实刚健的青年。
那青年看到她走出门外, 就迎上前来,微微皱着眉,飞快打量了她一眼,问道:“……明里姑娘?”
柳泉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问道:“您是……永仓君?”
她从前曾经执行过历史上的“油小路事件”相关的任务,在那次任务中, 她也曾经与历史上真正的永仓和原田并肩战斗过;现在面前的这个青年,看上去仿佛也确实就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不过面前的永仓也没有跟她打哑谜。他看上去颇为焦急,简单地朝着她点了个头, 就说道:“我是为山南先生的事情来的。……山南先生有没有跟您说过, 最近他想要出个远门?!您可曾知道,他假如想出远门的话打算去哪里?”
柳泉:!!!
尽管对永仓的来意已经有所猜测,此刻听到这两个问题, 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感到自己的脸色直接沉了下去,继而立刻意识到作为一位普通的花街女子,“明里”是不会露出这种神情的。于是她急忙又露出错愕不解的神色来,问道:“……您为什么这么问?您想找山南先生是因为——”
虽然她知道永仓毫无疑问是站在山南这一边的,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个或许有时间溯行军介入的时代会产生怎样细微而未可知的变化。事关山南的生命安全, 她必须谨慎。
永仓却似乎头脑里并没有这么多曲折的考虑, 他急冲冲地说道:“我?我当然是在山南先生这一方,想替他考虑的了!假如不是事态紧急、无法可想的话,我又怎么会想到要跑到这里来找您?!”
咚。柳泉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山南脱走。这件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就是今夜,就是现在!
冷静。现在必须冷静。一句话说错、一步走错,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而且,时间溯行军还隐藏在黑暗里虎视眈眈。时之政府也不知道有没有再暗中派遣其他的任务者——审神者也好,付丧神也好——过来监视她。虽然在历史中执行任务的时候,时间的流速与本丸好像并不一致,但她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没有提出像样的调查结果,无论如何也有些令人起疑了吧……?
她不知道审神者真正暗堕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现。上一次在箱馆的原野上,她只是作为系统菌麾下的任务执行者在完成任务,并不是像和泉守兼定猜测的那样是审神者暗堕的行为,所以她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异状。然而现在,她已经是时之政府名册上正式的一名审神者了,而成为审神者之后,再逆着历史而行,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异变或后果呢,她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了。
柳泉果断地掩住嘴、睁大眼睛,像一位普通的花街女子乍然遇到大事时会表现出来的那样,惊讶万分地重复了一句永仓话语里的关键词。
“……事态紧急?!”
说完这个词之后,她又好像自己受了惊一样地四下张望了一周,继而仿佛惊觉到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就活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能过于惊慌而给山南先生增添更多的麻烦、又急于向永仓提供帮助一般地急急说道:“您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山南先生最近确实情绪不佳,但是……”
她的话语终结在似有若无的一点充满暗示的尾音里。
永仓并没有想太多,或许是在冲田那里获得了“山南先生确实经常来找这位明里姑娘,她就是山南先生的红颜知己”这一类的情报吧,他并没有对柳泉的态度显示出什么疑心,坦率地说道:“……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忽然发现山南先生不在屯所里……四下查问过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源桑去查看了他的行李,发现他的行李有一部分重要的随身物品也不见了,衣服啦、书本啦什么的……”
柳泉:!!
她并没有打断永仓的话,只是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永仓看了她一眼。他朴实的脸庞上也流露着一点焦急的情绪。
“我在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面前坚持说他一定是来找你了!这样虽然行李消失的事情还是有点说不清楚,但好歹总比立即让他们下了‘脱走’的判定要好!总司也在帮腔,近藤先生半信半疑,但是我觉得土方那个人如此精明,一定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只是碍于近藤先生的态度而没有明白说出来而已!所以现在——”
柳泉果断说道:“不行,必须把他找回来。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逼迫到落入和葛山君一样的命运——”
永仓一愕。
“……你也知道葛山的事情?”他惊讶地反问道,继而活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发出一声感叹。
“山南先生果真很信任你呢。”
柳泉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那是因为葛山君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冲田君跑来我这里通知山南先生的。”她不得不替山南辩解了一句。
说到底她也不太确定新选组的其他人对于“一个花街女子知道太多新选组的内部状况”这件事有怎样的观感。山南现在已经处境够险恶的了,她不希望在这种细节方面再让他的形象和在旁人眼中的好感度遭到损害。
不过好在永仓似乎对此并没有特别的恶感,他也只是感叹一句而已。反而是柳泉显示出了一点不同于普通花街女子的胆识,这一点更让他有些惊奇;他好像立刻就认为他们两人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盟友了一样,认真地盯着她问道:“那么现在,你能找到人立即前往江户的方向把他找回来吗?”
柳泉:“诶?!”
永仓似乎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考虑过相关的可能性了,此刻他仿佛找到了盟友一般,飞快地说道:“既然你也知道一点葛山的事,那么我就直说了。——事实上,我之前因为建白书上提及的一些事情心灰意冷,曾经与山南先生商量过自己打算退队回到江户的事情……那个时候,山南先生还曾经竭力劝说我,新选组现在对京都来说很重要,分裂的话就太可惜了……离开的话也并不能解决问题,何不留下来从新选组内部努力改变这一切呢?这才有了呈上建白书的决定……”
柳泉:“……”
港真,在上一个世界里,建白书事件并不算什么大事,而且在这个事件发生的时候,她也还没有触及新选组干部体制的核心,说白了还是副长手下的一位忠实打手,所以她真的不太记得建白书的全文都在说些什么。
而到了这里,建白书事件虽然成为了矛盾的焦点和导/火/索,但是山南那种冷静自抑到了极点的人,假如不是被逼迫到了极限的话甚至不可能听到他真正的真心话,因此他也一直没有把建白书事件全部的背景原原本本地向她解释过。
或许他是习惯性地以为在上一个世界里她已经得知了建白书的全文,或许他在这个世界里还对近藤和土方抱有着一定的信心,以为他们会像那两个他所熟悉的人那样,最终让这件事如同书页一般轻轻被翻过;因此他只是陆续向她谈起过一些事件的肇因,比如永仓不满近藤和土方杀掉了新选组的前任局长芹泽,比如在新选组的组织结构方面产生了异议,一部分人认为自己从报国的志士被弱化成了近藤的家臣……
然而,现在深究建白书的内容和前因后果已经毫无意义。而且,她也不认为单单只是建白书事件这一件事就可以将山南推上这样的绝路。
柳泉不得不打断永仓忏悔一般的追忆。
“那么,是山南先生向您提及了他会回江户去吗?”
永仓一滞,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是我,当初在最生气的时候,脑袋一热,对他说想要回到江户去……说时间还不如回到那个时候……”
柳泉:!!!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忽然记起了自己从前在被时之政府派去执行关于“油小路事件”的任务时,历史上的那个负了重伤的平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她说过的话。
平助说,真想回到从前的那个时候啊……但是,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回到那个时候了吧。因为,人是会变的。
当平助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面前的永仓就站在他身旁,弯下腰去又悲伤、又痛苦地注视着他的这位年轻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同伴。现在想起来,他并不是当年试卫馆的同伴中,在大家一起来到京都、成为纵横街头的“壬生之狼”以后,第一位失去性命的人——
山南先生才是。
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她现在就必须有所行动。
丢弃掉花街女子的那层伪装的画皮也无所谓。惊动了时之政府或时间溯行军也无所谓。甚至,自己要变成暗堕的怪物,也可以无所谓。
因为要交换的另一方,是山南先生宝贵的生命——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柳泉当机立断。
“好。你现在就回屯所去,假如他们要做什么的话就想办法拖住他们,绝对不要让他们判定山南先生就是‘脱走’,知道吗?!”
永仓似乎一时间被她骤然散发出来的气势所惊住。他微微瞠大了双眼,好像暂时忘记了应声。
柳泉才不管他是不是正在目睹自己“温顺俏皮的花街女子的伪装面具正在崩毁”的现场,也不管他是不是因而精神上受到了冲击;她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去追赶山南先生。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绝对,不能让那些人断言他是脱走!”
永仓好像完全愣住了。
他僵木的大脑像是被雷电劈了一样,脸上现出茫然的情绪,呆呆地问道:“……可是,你、你能顺利地从岛原出去吗……?”
哦,对。柳泉想,岛原的女人是没有自由出入岛原的权利的。
可是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你就忘记你知道这件事吧。”她断然说道。
永仓:“……”
正在他哑口无言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忽然扬起了一个平静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上去甚至平静得毫无一丝语音的起伏,就好像是冰冷的利刃化为人形所吐出的言语一样。
“已经决定了。”
柳泉:!!!
永仓:?!
他们同时转向发声的来源。然后柳泉看到,在隔着几步远之外,灯笼发出的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形成的阴影里,站着一位青年。
似乎也注意到了柳泉和永仓终于发现了自己,那位青年双手环在胸前,缓缓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永仓脱口而出:“……斋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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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7日:
抱歉啊我前天晚上突然很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我很容易中暑【瘫倒
昨天睡了一整天算是好些了,延迟了更新很抱歉!
今天计算失误,还是没有山南先生
不过!一君登场了hhh
没想到吧【被踢飞
下一章!山南先生!一定可以登场!
下次更新:暂定隔一天,29号吧,我觉得这次应该可以如期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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