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韵,你这样想,可不是世间人人都这样想。”
苍舒韵又何尝不明白这些呢。
“宫卿……”
殷无揉了揉苍舒韵的脑袋,“宫卿不是背叛了安是之,他是背刺了你啊,你知不知道?”
苍舒韵有些挫败的转过头,他不懂。
不懂宫卿为什么要在临头一脚对他挥剑相向。
不懂安凌为什么要用那种愧疚又痛惜的眼神看着他,对着他不停的说抱歉。
不懂柔妃为什么说他是个好孩子,还说是他们对不住他,来生再还。
他不懂这世界太多,可没有人可以为他解惑。
“你还记得去年中秋宴上,宫卿算计了殷无虞的事吗?”
“记得。”
那一次宫卿可谓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差点就把命交代在那个阴暗的刑部监牢里了。
“说起来,那也是一场大戏。”
“愿闻其详。”
殷无疏笑了一下,无端的寒,“宫卿明面上是太子殷无尘的人,以男宠的身份安插在殷无虞身边,可收买他做局设计殷无虞的人是我,掌握他的那根线似乎是你,然而他真正效忠的人又另有其人。”
苍舒韵有片刻的怔愣,“所以我问他时,他说各为其主。”
“没错。”
只是他们暂时都还不知道宫卿口中的这个主是谁。
不急,埋得再深的石头,也总会有露出水面的那一天。
“舒韵,中秋又要到了,这个中秋你想如何过。”
“在你宅子里过,就我们几个相熟的人。”
“都听你的。”
回到宅子以后,瑾瑜抱着苍舒韵大哭了半晌,直到殷无疏忍无可忍,让影寒寻把他提溜回房去了。
“瑾瑜效忠的人是我吗?”
苍舒韵不是没有感觉到,从瑾瑜跟他说让他防着宫卿开始,瑾瑜的心思就重了。
边境那一战后,瑾瑜待他更加疏离。宫卿临走时,说了让瑾瑜站队,瑾瑜会如何选呢?
“瑾瑜不会伤你的。”
“我知道。”他只是会有些难过。
“你身边离不开人,我还让凌霄在暗处保护你,明面上,我的意思是让瑾瑜随侍你左右。”
“那就让他跟着吧,如果他愿意的话,万一哪天他想要离开了,我不拦着。”
瑾瑜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只是苍舒韵注意到,瑾瑜对他的称呼从殿下变成了君上,比以往更疏离的称呼。
以他们之间的情义,不该是这样。
于是苍舒韵强行让他改口,叫他的名字。
瑾瑜左思右想,叫了一声阿韵,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中秋很快就到了,这是苍舒韵继位以来的第一个节日。
他没有如殷君一般在宫中设宴,把人都请进宫里去,反而让那些个臣子都回家去与妻儿老小团聚。
苍舒韵一直在宫中处理完政务,等他反应过来时,月已上了中天。
清润的月光从窗透过来时,苍舒韵才恍然,很晚了。
早晨进宫上朝,殷无疏说晚上会到宫门口来等他。
苍舒韵揉了揉眉心,很累,一国之君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想到殷无疏,疲惫散了一半,苍舒韵起身。
开门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天上悬挂着的圆玉盘,于是他跑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殷无疏身边。
“殷无疏。”
清辉下的人回过身来,对着苍舒韵张开了臂膀,温柔的笑。
“舒韵。”
苍舒韵没有停留的扑进殷无疏怀里。
“累了吧。”
“不累。”
殷无疏听着他明显变得粗急的呼吸声,看着他额头的薄汗,没有说什么,只是弯下腰去。
“我背你。”
“啊?”
苍舒韵呆呆的没动。
“也不是第一次背你回家了,你应该不会难为情吧?”
当然不会。
苍舒韵趴在殷无疏背上,搂紧他的脖子,“等过了中秋,我就加紧步伐,把你弄进宫里去。”
“你想怎么弄?”
苍舒韵笑,凑到殷无疏耳边,“当然没有比皇后之位更适合我的殷无疏了。”
殷无疏哑然失笑,“后宫不得干政。”
“我却想让你日夜陪伴,帮我批折子,你干不干。”
殷无疏一噎,“干。”
殷无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这一瞬间,他心里想得有点多。
宫里,苍舒韵的龙榻上,龙椅上,批折子的书房桌案上,他想把宫中所有苍舒韵常待的地方都沾染上他的味道。
“殷无疏,你的呼吸重了。”
“想你想的。”
苍舒韵奋力偏头,在殷无疏唇上亲了一口。
“知道招惹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知道。”
“知道还这么招我,舒韵,你是故意的。”
殷无疏加快了步伐,他给这宅子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作温柔乡。
流苏锦帐双鸯鸯,梦魂醉入温柔乡。
殷无疏把人欺进温柔乡,令他逃脱无门。
“舒韵,叫我。”
苍舒韵迷离了一双眼,月色清辉照耀下,室内没有烛火,他看得清殷无疏的神色。
沉醉,温柔,上瘾。
两个没有饮酒的人同时醉倒在一片清辉里。
“殷无疏。”
“叫错了,舒韵。”
殷无疏含住苍舒韵的耳垂,轻轻的碾磨,噬咬,手上的动作不停。
月色下,风声不止,海波不住的起起伏伏,彷如曲折的波浪线。
殷无疏凑到苍舒韵耳边,低声暧昧的,“舒韵,我要惩罚你。”
苍舒韵猛然一颤,推拒的手软下来,溢出的声响散在风里,让人恍惚,听不真切。
“夫君。”
殷无疏的手指温柔的拨开黏腻在苍舒韵脸上的湿发。
“这才对。”
可他依然没有停止他那所谓的惩罚。
扁舟在一望无垠的大海里迷失了方向,天上那一轮圆月变得隐约,叫人越发的辨不清方向。
风声萧萧,浪涛阵阵,扁舟在海上失去了平衡,东倒西歪,每一次都险些缴械,向无休无止的自然妥协。
“你……”
“我没法不食言啊,舒韵。”殷无疏贴到苍舒韵的耳边,喟叹的,满足的,“你太诱人了。”
那耳珠红润润的沾着薄汗,像是可口的樱桃沾了水滴,殷无疏张嘴,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
“唔……”
风大了,一个大浪叫嚣着拍打过来,把扁舟重重的打翻,淹没进海水里,失去了踪影。
无边的夜,无际的海,无尽的风,没入乌云的月。
苍舒韵沉沉的睡去,身上人的呼吸还没有停,此起彼伏了又一个时辰,夜才静了下去。
他说要好好过这一个中秋的,苍舒韵醒来后,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