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讨论的时候,穆勒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些问题不用你担心,只要登上潮汐岛,我就有办法找到北极大帝神墓的入口。”
他的这种态度让雅各布大为不悦:“你大概不知道潮汐岛上的情况有多么复杂,你想在两三个小时之内搜索整个表面,几乎不可能!更何况,就算你找到入口,并且氧气打开,谁能保证海潮来临之前你能安全退出,一旦海水倒灌,整个神墓不就完了?”
这是普通人都会想到的问题,但是穆勒并没有解答,而是高深莫测的笑着,轻轻摇头。
我很清楚这些人微妙的心理变化,他们各自为政,守口如瓶,就是因为只有掌握秘密,才有跟别人谈判的筹码。
这种情况以前的江湖多次出现,越是追问他们越不可能轻易交出秘密,我很担心穆勒这样的行为,一旦激怒了雅各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些超级雇佣兵的刑讯逼供手段令人发指,一个活人能够被榨干,最终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雅各布看着穆勒,脸上满是狞笑:“好吧,既然你愿意保守秘密,到了潮汐岛,一切真相大白,到那时我们再慢慢沟通不迟。”
在雅各布面前,穆勒还是有些稚嫩,毕竟作为长城守夜人,他跟白道力量打交道很多,却很少直接跟黑道人马对峙,不了解在雅各布这种人面前,他的所有矜持毫无价值。
在这个据点内,我刻意拉长了休整的时间,就是想让雅各布和穆勒之间没有那么针锋相对,至少让他们成为伙伴而不是敌人,在这种极端危险的探险过程中,一旦两个人暗中发生冲突,未来扑朔迷离,不可预测。
我作为这支队伍的领队,跟雅各布做了一次长谈,在他向我提供的那幅潮汐岛地图中,至少摆明了两个问题,潮汐岛露出海面的时间,以及为什么很多人认为北极大帝神墓就在潮汐岛上?
我很谨慎的表达自己的意见,试探雅各布到底知道多少?
原来,他的所有资料都是在洗劫同行的过程中不断累积起来的,这些地图就来自历史上最伟大的探险家之一——北国超级江湖游侠李洛夫。
可惜的是,雅各布太自信了,认为找到地图就能找到北极大帝神墓,以至于刑讯逼供完毕后,直接毁尸灭迹,没有任何保留,这就导致空有地图无法解释。
“雅各布先生,你一定登上过潮汐岛,并且进行过很多搜索,穷尽了办法却无法达到目的,对不对?”
这就是真相,我只说这一点,也是想让大家的期待值慢慢下降,不要以为到了岛上立刻就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雅各布盯着我,一双被酒精泡红了的眼睛露出凶光:“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对我进行过调查?”
我淡定的摇头:“这是人之常情,既然你有了地图,又有便利条件,手下还有这么多人,登上潮汐岛不是问题,假如你有其他办法,也不会找我们合作。大概你早就知道,卡廷大公对于北极大帝神墓志在必得,一定有某种独特消息。”
我们双方互相试探,到了最后大家都明白,对方不是无能之辈,对于各种消息背后的逻辑关系看得清清楚楚。
雅各布跟我交谈的过程中,屡次露出狰狞之态,这个人绝对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一旦出现异常变化,他就会变成邪恶的怪兽,只不过他大概想不到,这一次面对的不是绵羊和牛群,而是真正的猛虎。
我们这次深谈过后,穆勒来见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叶先生,既然我们已经拿到了雅各布的地图,那还等什么,直接干掉他,到了潮汐我会解决一切,你根本不用担心。”
这种冰天雪地的极端环境让穆勒也变成了野兽,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亘古存在不会消失,只是没有合适的温床,让他们萌发。
这个小小的据点集合了一大群雇佣兵,在这个领域,恐怕没有几个好人,大家对于利益的争夺几乎是赤裸裸的。
穆勒取出了几个关键条件,他认为自己对于潮汐岛的研究领先于全球,只要到达那里,成功率百分之八十以上。
我没有反问他,如果他有这么大的把握,早就在回到卡廷古堡之前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每一个人都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认为条件已经成熟。
我笑着告诉他雅各布说过的那些话,如果在大功告成之前就消灭所有线索和证人,将会追悔莫及,这就是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北极大帝神墓一直没有被挖掘出来,那些知情者都被干掉,剩下的只是一群无恶不作的莽夫。
“穆勒,雅各布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他本来很有希望提前十几年就进入北极大帝神墓,但机会被他亲手毁灭了。”
当我提到李洛夫的名字,穆勒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我立刻明白,他获得的资料跟李洛夫有关,也就是说在某种层面上,他和雅各布共同继承了李洛夫的财产,也就是潮汐岛的秘密,可惜的是,雅各布动手太早,导致根本没有得到核心机密。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就算占领了潮汐岛,也无法进入神墓。
“叶先生,我还是觉得,现在就除掉雅各布才是明智的决定。”
我在一张白纸上手绘了据点的地图,现在雅各布的人没有进入院子,都在外围等候,他们的越野车上安装着高射机枪,只要开战轮番扫射,低点就会千疮百孔,并且,越野车可以机动作战,我们布置的狙击手反击起来有些麻烦,二三十米的距离,高射机枪对战狙击步枪,后者几乎是必死无疑。
穆勒着急起来:“叶先生,赶紧动手吧,李洛夫的悲剧不可能重演了!”
我立刻反问穆勒:“既然你知道李洛夫的事,为什么不早向梅丽莎小姐说清楚?”
穆勒立刻变得哑口无言,他做了很多事情,故意隐瞒,这就是这次行动的隐患,包括上一次他一意孤行,自己带队抵达了日出镇,遭遇毁灭性打击,也是因为过于自私。
“叶先生,我只是觉得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当机立断,不能成为恐怖分子的战利品。雅各布臭名昭着,在整个北极圈地区已经是人尽皆知,我也是长城守夜人,对他的班班劣迹早就耳熟能详,跟这种人合作根本就是与虎为皮,他既然贡献了地图,那他的作用就结束了。”
穆勒的眼睛里放射出暗夜野兽一般的光芒,通常情况下我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机。
真想不到,没等进入北极圈,整个人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假如他一直留在卡廷古堡,遇到某种情况和变故,一定会是梅丽莎身边的定时炸弹。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
像穆勒这样的人实在隐藏太深了,或许就连他的师傅,那位着名的探险家也没想到,自己的徒弟竟然是一只狼……
我和穆勒研究雅各布给出的地图,穆勒脸上的微表情显示,他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原先就获得的资料,再加上这份地图,他大概觉得自己十拿九稳。
“叶先生,我还是那个意见,如果你不干掉雅各布,出了问题后悔莫及。”
在动荡不安中我们迎来了黎明,早上八点我从睡袋中起身,发现四楼静悄悄的,似乎所有人都还在沉睡之中,这种非同寻常的状态,让我隐隐不安。
我上了楼顶,游动哨警惕的观察四周的情况,西面雅各布的人都在越野车里,没有露出头来。
流动哨向我报告:“他们一直很安静,似乎跟我们联手之后,已经安心等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我举起望远镜观察了几分钟,立刻发现情况不对,雅各布的人都在沉睡,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个人姿态非常松弛,似乎进入了深度睡眠,既然他们是专业的雇佣兵,这种恶劣条件下不可能连感受都没有,就这样肆无忌惮的休息,一旦遭到别人偷袭,必定全军覆没。
在我认真观察的过程中,那些人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我派出两个哨兵,出了据点,靠近车辆,果然,雅各布的人都死了,只有他驾车离开幸免于难。
我跟他联系,雅各布气急败坏,他没想到一夜之间成了光杆司令,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全部烟消云散:“是不是你们搞的鬼?我的车辆就停在据点的外面,只有你们能够自由行动,真想不到卡廷古堡的人如此不讲江湖道义——”
那些人的确全都死了,初步检查,他们死于某种毒气。
雅各布经验丰富,立刻指出:“是冰原沼气,万年冻土融化后,沼气向上浮起,没想到,他们死了,据点里面的人都好好的……”
这其实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每个人都有预测吉凶的能力,就没有人死于探险途中了。
北极圈探险,本来就诡秘莫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