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掀开盖在头上的毯子，背对着司擎苍坐了起来。
“啪嗒——”有水珠落到了地板上。
司擎苍签字的手一顿。
他悄无声息的起身来到了凌依的面前。
“依依……”
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情，凌依慌乱的拭去脸上的泪水。
司擎苍把她抱在了怀里，“你怎么了？”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凌依的泪水汹涌而出。
“喔呜呜……”她拽着他的衣摆，把脸埋在他的腹部，哭出了声。
司擎苍什么都没说。
他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脊背，防止她背过气。
凌依想，她一定是前二十二年消耗的运气太多了，不然的话，从离开白虎基地后，她为什么会一直霉运不断呢？
等凌依的哭声渐渐弱下去的时候，司擎苍才心疼的开口，“依依乖啊！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她的情绪和表情一直都是淡漠的，并不是那种把情感压抑在心里，刻意表现出来的淡漠；而是实实在在的没有感情波动的那种淡漠。
她的情绪波动比他们这些受过特殊训练的人的情绪波动还要小。
因为这事，他特意咨询了心里医生，医生说，她这是受到过严重的心理创伤之后的表现。
想要治好这种病，要么对症下药把她心中腐烂的肉挖出来，让伤口暴露在阳光下，慢慢的长好；要么慢慢的引导，把她心中的所思所想都引导到表面上，让她发泄出自己的情绪。
她想起过往时，呆滞的面容和死寂的眼神让他不敢询问她曾经的经历；所以，他只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的引导着她，让她的情绪一点一点的丰富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痛哭流涕，但他知道，闷在心中的感情发泄出来，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刚刚才没有阻止她的哭泣。
凌依拽着他的衣摆，一抽一抽的，等心中那些让她束手无策的情绪都隐藏起来后，她才抬起头。
司擎苍叹息着拿起茶几上的纸巾，凌依扭头避开他想要为她擦脸的动作。
“我出去洗把脸。”
凌依起身，快速逃离了这个让她感到不自在的地方。
她捂着脸上了三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水流声哗啦啦的响着，凌依抬头看向镜中双眼红肿的女人。
莫名的，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幸好她没有化妆的习惯。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凌依擦脸的动作一顿，她把毛巾挂回原处，走出了洗漱间。
“进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出所料，进来的人是司擎苍。
“依依。”
司擎苍把手里拿着的两个熟鸡蛋递给凌依。
凌依一手一个，拿着热鸡蛋在眼部滚动着。
他没有开口，她也没有说话。
司擎苍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倒了一杯水壶中冷热适中的温水。
他喂着，她喝着。
一杯水下肚，凌依感觉她的嗓子好受了许多。
司擎苍把水杯放回原处，半响，他才开口，“依依能告诉我，你刚刚怎么了吗？”
凌依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她放下抬起的手臂，低下头小声道：“梦里出现的人让我想起来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所以我有些失态了，抱歉！”
“能告诉我，你想起了什么事情吗？”
凌依看着手心里的鸡蛋，轻咬唇瓣。
司擎苍叹息一声，抬手把她的唇瓣解救出来。
“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
“抱歉！”她小声道。
“你啊～”司擎苍拿过她手里的热鸡蛋，抬起她的头，“闭眼。”
凌依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鸡蛋在她眼部慢悠悠的滚动着。
“我看你每天胡思乱想的，纯粹就是太闲了。”要是忙起来的话，哪还有时间回忆过去？
凌依没有吭声。
“既然你这么闲，那，要不你还是学点东西吧？”
“不。”凌依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
“我以后尽量不想那些事情了。”她保证道。
“你这保证做的可真没诚意啊！”
他的指腹似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红肿的眼皮。
凌依的睫毛颤了颤，她没有睁开眼睛。
“既然你不想学习，那你以后就来当我的秘书吧。嗯？”
凌依感受到了一股迫人的压力，她顶着压力吐出了一个字，“不。”
司擎苍轻笑一声，“依依，学习还是当秘书，二选一。”
学习？她的知识都已经还给老师了，要是选学习的话，她估计得从头开始学起。
小学、中学、大学，等她上完大学，离末世也就不远了。
当秘书？一天一共二十四个小时，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她难道要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凌依侧头避开脸上的鸡蛋，她睁开了眼睛。
“我两个都不选。”
“咔啪——”
司擎苍手里的鸡蛋碎了。
看着他手中破裂的鸡蛋，凌依咽了口口水。
“依依。”司擎苍蹲下身子，温柔的与坐在床边的凌依对视。
“你真的什么都不选吗？”
他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与之相反的则是他眼中的神色越来越危险了。
凌依莫名的有种被猛禽盯上的错觉。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如果她现在点头的话，可能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于是，凌依沉默了。
鸡蛋不知何时被司擎苍放到了床上，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额头一路下滑……
感受着脖颈处的手指，凌依汗毛倒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他的手挑起她的衣领时，凌依连忙道：“我选学习。”
趁着司擎苍动作停顿的那一刻，凌依把自己砸在床上，快速的翻了个身，避开他。
看着大口喘气的凌依，司擎苍舌尖抵着上颚轻啧了声。
他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胯下的小兄弟，可惜了啊，好好的一个给你谋福利的机会就这么消失了。
他站起身，双手环胸看向床上躺着的可人儿。
“依依确定要选学习吗？你要知道，不好好学习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闻言，凌依瞪大了眼睛。
学习不好要受到惩罚？
这不是司月才会有的待遇吗？
想到在学习中只要开一点小差就被各种惩罚的司月，对上司擎苍似笑非笑的视线，凌依立马改了口。
“我要给你当秘书。”
“你确定？”
凌依嗯了一声。
秘书要是当不好的话，顶多会被辞退；可学习要是学不好的话，却会遭受各种折磨。
二选一，她当然选给他当秘书啊！
而且……
想到那道她必须要做的选择题，凌依阖上了眼睛。
“——”
感受着唇上柔软的触感，凌依猛地睁开了眼睛。
可她的视线却被一只大手给遮住了。
“呜唔唔……”她咬紧牙关，不让某人的舌头进来。
司擎苍放下捂着她眼睛的手。
凌依的视线对上了一双充满爱意的凤眸。
凤眸中浓烈的爱意让凌依一个愣神，压在她身上的人趁机撬开了她的牙关。
当舌尖相碰的那刻，看着凤眸中升起的那抹熟悉的火热，凌依挣扎着想要推开身上的人。
可在无法使用异能的情况下，她的力气在男人看来，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男人在某些方面的学习能力，天生就比女人厉害的多。
他们虽然没有过接吻的经验，但司擎苍很快就找到了她口腔中的敏感点。
在男人灵巧的大舌下，凌依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推拒的双手慢慢的搂住了身上人的脖颈……
在凌依彻底的意乱情迷后，司擎苍从她嘴里退了出来，他喘着粗气舔去她嘴角的银丝。
“呼～～”
等凌依回过神后，她眼中闪过一丝羞愤。
“你……”
“别动，先让我抱会儿。”司擎苍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墨发中，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体。
等他身上那不正常的热度褪去后，凌依立马推开了他。
司擎苍顺着她的力道，翻了个身。
“流氓！”凌依从床上坐起来，憋了半天，她才指着司擎苍吐出了这两个字。
听到她这话，司擎苍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痞气的笑容。
“我这叫情难自禁。你也不想想，从我上次吃到肉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要知道，这中间他可是连点肉沫都没沾到的。
凌依的脸顿时绿了。
合着这还怪她了？
他四肢摊放在床上，摆出一幅任人施为的样子。
“你要是感觉自己吃亏了的话，我不介意你再亲回来。”
亲回来？
凌依白了他一眼。
感受着自己口中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她赶紧捂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唇，从床的另一侧下来。
想着他口中的细菌顺着他的唾液进入她嘴里的样子，凌依连拖鞋都顾不得穿了，直接就往洗漱室跑去……
“呕～”她有些反胃的吐出嘴里的液体。
看着她这使劲儿刷牙的样子，司擎苍的脸有些黑。
就这么不想和他亲近吗？
难道前段时间她在江苑里表现出来的那种愿意接受他的态度都是假的？
“为什么？”
看着镜子中她身后站着的男人脸上受伤的表情，凌依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用清水漱了漱口。
她举着牙刷认真道：“刚刚咱们两个的唾液交融到一起了，我嘴里的细菌应该也进入到了你的口腔里，建议你也刷一下牙。”
听到她这话，司擎苍眯起了眼睛，“你有洁癖？”
前两次意乱情迷的时候，他们之间并没有过深入的接吻，因此他并不知道凌依在这方面的反应这么大。
想想各种细菌在自己口腔里乱窜的样子，凌依连忙又漱了漱口。
“我没洁癖的。我就是感觉，接吻有点……不干净。”
感觉接吻不干净，这还叫没洁癖？
看着使劲儿刷牙的凌依，司擎苍磨了磨后槽牙。
他现在非常想亲过去，撬开她的牙关，舔舐她的牙龈，与她的小舌共舞，把他的津液全都渡给她，让她浑身都充满她的气味。
可他不能。
凡事再一不再二，他刚刚亲她的时候，她之所以没有过分抵抗，是因为她刚刚的心神有些脆弱；现在他要是再亲她的话，她肯定会反感的。
爱情攻略书上说了，女人嘛，当她脆弱的时候你亲上去，那叫男友力爆棚；当她不脆弱的时候你亲上去，那叫不尊重。
等凌依终于感觉自己嘴里干净了之后，她吐了口气。
看着镜中司擎苍冒火的凤眸，她讪笑一声。
“那什么，你……”
“刷好了吗？”
为了防止她嘴里再吐出什么让他心塞的话，司擎苍连忙开口截断了她的话。
凌依点头。
“那你跟我走吧。”司擎苍转身往外走去。
“去哪里？”凌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说要给我当秘书吗？跟上！”
现在就要干活？
看着司擎苍的背影，有些心虚的凌依不敢问出这句话。
她穿上鞋小跑着跟在司擎苍的身后，往二楼书房走去……
“诺！看到这堆文件没？你的任务就是把它们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凌依看了看他桌子上摞到一起的一大堆已经签过字的文件，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把它们分类放好。”
文件很多，凌依分了三次才把它们全部都抱到茶几上放好。
面对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凌依，司擎苍冷哼了一声。
看着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的司擎苍，凌依揉了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
刚刚哭的太狠了，她现在还有点没缓过劲儿来。
不过，哭了一场确实好多了。
虽然难题依旧摆在那里，但最起码她心中没有刚才在书房的时候那么憋闷了。
再加上刚刚在屋里被司擎苍这么一打岔，她感觉自己好受了很多。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六年加起来就是两千多天，她的时间还多着呢！
桥到船头自然直，她现在干嘛非要逼自己做出一个选择啊？
凌依抱着这种鸵鸟的心态，决定能躲一天是一天。
二选一什么的，等到必须做出选择的那一天，她再抉择好了。
这么一想，凌依心里顿时松快了。
看着茶几上的文件，凌依开始认真的分起类来。
司擎苍扫了一眼认真‘工作’的凌依，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