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顿烛光晚餐，在几经波折后，变成了一顿普普通通的晚餐。
唯一让司擎苍值得安慰的就是，凌依很给面子的把他给她剥的那些虾都吃光了。
都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因此，俩人吃过饭后并没有立即开车回江苑，而是在大街上开始压起了马路。
四月的晚风吹的人发丝凌乱，在你一言我一语中，两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前行。
黑夜隐去了白天的一切，也掩埋了凌依内心的阴霾。
在男人的引导下，她把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一字一句的都诉说了出来。
“那依依逛了这么久的街，就没有遇到什么想买的东西吗？”他柔声问道。
凌依说了那么多她今天逛街时看到的东西，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没有对其中的哪一样东西表现出喜爱之情。
她这种无欲无求的表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司擎苍每次见到她这个样子都觉得心疼。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艰苦的生活才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她？
凌依摇头。
“你呀！”他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人家将近一百五十岁的老太太的生活，都要比你的生活多姿多彩。”
年纪轻轻的，干嘛那么死气沉沉的呢？
说到这里，司擎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依依，你今年多大了啊？”
给凌依办身份卡的时候，他还没有对她这么上心，所以年龄什么的他都是让办假证那边的人随便写的。
她多大了？凌依算了一下自己的年龄。
末世前的十八年加末世后的十五年，再加上现在这边的三年，她已经……
“三十六。”
原来她已经活了三十六年了啊？！
“依依——”司擎苍无奈的看了一眼她头顶的发旋，“撒谎也是要有个限度的。”
虽然现在的女人无论是二十六还是三十六，亦或者是四十六，看起来都没有多大的差别。
但是，不同年龄阶段的女人身上的气质，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凌依并没有与他争辩，反而说道：“那你猜我现在多大了？”
既然她报出自己的真实年龄后，他不相信，那还是让他自己猜好了。
毕竟，对于司擎苍这类人来说，他们自己推测出来的答案，对他们来说，可信度总是比较高的，不是吗？
“emmm……”司擎苍沉吟了一下，然后说，“我猜你现在应该有二十一了？”
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十八岁之前的女性都是处于成长期的。
从三年前他与凌依初见到现在为止，凌依的面容都是没有什么变化的，由此可以初步推测出来，凌依在三年前至少就有十八岁了。
虽然李叔有的话说得过于直白了点，但他其实并没有说错，现在的年轻男女在某些方面几乎不怎么克制，所以十六岁以上的雏儿还是很少的。
因此，他猜凌依三年前最多十八岁。
二十一岁？
凌依抬头看了一眼司擎苍脸上笃定的神色，她点了点头。
“对！你说的没错！”
既然他认为她今年才二十一，那她就二十一吧。
看着她点头承认的样子，司擎苍淡定的勾了勾唇角。
“那，依依，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他不止一次的问过，凌依也不止一次的用沉默逃避过回答这个问题。
空气安静了半分钟，就在司擎苍以为凌依依旧打算用沉默来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看！”凌依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那边有个卖花的小男孩，我们去那边买朵花吧。”
哎！司擎苍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想，凌依这次好歹不再用沉默敷衍他了，而改成了转移话题，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吗？
黑瘦的小男孩站在两人的面前，恭敬的问道：“英俊的先生，您要给自己的女伴买朵花吗？”
男孩手上挎着的小篮子里只剩下了十几束有些蔫儿的红玫瑰。
凌依看了一眼男孩有些拘谨的神色，她抬手拿过篮子里所有的玫瑰，拨弄了一下花瓣。
看着凌依的动作，司擎苍从钱包里掏出两张大红钞票递给男孩，“不用找了。”
男孩喜笑言开的接过钞票，“谢谢！英俊的先生，美丽的小姐，祝你们生活愉快！”
看着男孩快速跑开的背影，凌依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依依很喜欢玫瑰花？”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司擎苍决定他以后再也不给凌依送别的花了。
玫瑰花多好啊！既能让凌依知道他对她的爱，也能讨凌依的欢心。
凌依拽下一个花瓣捻在指尖，“这花很好看！”
鲜血的颜色，永远都是最让人疯狂的。
鲜红的花瓣衬的莹白的手更加的娇嫩，司擎苍揽紧她的腰，轻嗯了一声。
确实很好看！
“我们回去吧？”
他把亲吻着她脸颊的碎发别在了她的耳后，“好。”
回去，回他们的家。
回去的路上，凌依辣手摧花，把十几束玫瑰上的花瓣全部都拽了下来。
花香弥漫开来，整个车里都香气扑鼻。
看着浑身都铺满了花瓣的凌依，司擎苍轻笑出声，“花园里的花瓣很多，你要是喜欢撕花瓣的话，可以多去那里玩玩。”
闻言，正在撕扯着玫瑰花瓣的凌依的手一顿。
零零碎碎的鲜红铺在她的身上，竟莫名的散去了她心中的郁气。
她应声道：“好啊！”
早知道红色铺就在她身上能让她暂时忘却过往的话，她早就这么干了，好嘛？
不过，所幸她现在知道的也不晚。
很多年后，当司擎苍从柳言的嘴里知道了凌依喜欢自残时，看着她身上那由鲜血染出来的红色，他后悔不跌。
因为，追根究底，她自残的源头便是来自于这里。
如果他今天没有给凌依买这十几束玫瑰的话，她就不会把这些玫瑰花瓣撕得零零碎碎。
如果她没有手撕花瓣的话，她就不会发现鲜红能减轻她心中的痛苦。
如果她没有发现鲜红能让她远离那噩梦般的经历的话，她……就不会自残。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