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还是你做的菜好吃,以后你就天天做呗。”
桌前,白仲吃得有滋有味,还不忘夸魏澜一番。
“还天天给你做,你脸白。”对面,白起毫不留情地怼过去。
“那我本来就姓白啊,还别说,只要我娘做饭,让我跟她姓都行。”
“仲儿,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当着你爹的面胡说什么。”
眼看着被魏澜教训,白仲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要不你进宫去吧。”
白起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让魏澜和白仲都有些惊讶。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爹,让我进宫?”
同样的话白起不会在重复第二遍,在军营是,在家也是,于是见老爹不吭声,白仲便看向魏澜。
“你是怎么打算的?”魏澜给白起夹了筷菜,问白起。
“去给太子当伴读,”他吃了口菜,语气平淡,“当侍卫也行。”
“等等,让我反应一会儿。”
进宫时刻跟在太子嬴倬身边,佩把剑耀武扬威地当侍卫,好像看起来也不错。
而且,白仲和嬴倬岁数差不多,十几岁的年龄心性也都差不多。
“你要是愿意,明天进宫我就去说,要是不愿意,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整天在我面前瞎嚷嚷。”
话里话间都透露着白起对自己儿子的无奈与嫌弃,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位将军一直对白仲都过于严厉,话也都是往狠了说。
好在,白仲早已经习惯他老爹的套路。
“行,我去。”
白起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白仲,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
“性子该收就收一收,话多的毛病也改一改,宫里规矩多,犯事了可没人替你兜着。”
“这您放心,大小事情我还是分得清楚。”
“还有,太子心性沉稳内敛,你那不正之风可别影响人家。”
“哎爹,你怎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还不正之风,我到底咋啦我。”白仲虽然平时被白起拉踩惯了,但是仍不甘示弱。
“你自己知道。”
一句话被堵得够呛,白仲语塞,准备起身逃离这里。
“小时候就老挤兑我,长大了还挤兑我,不想要我那当初干嘛留我,”他嘟囔着,噘着嘴幽怨地瞥了一眼白起,“吃饱了,我走了。”
白仲退场后,魏澜无奈一笑,叹了口气。
这爷俩平常吵惯了,魏澜夹在他俩中间,也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不好受。
“你干嘛老针对孩子,”她嗔怪了句,“才十四五岁,毕竟还小。”
“玉不琢,不成器。”
“你一个武人,怎么也搞起孔孟那一套了,别诓我,我可不信。”
“什么都逃不了夫人的法眼,”白起俏皮一笑,本欲继续说下去,话到嘴边却突然改了口,“想喝酒了。”
“我去拿。”
白起在案桌前等待着,正坐久了不太舒服,他便换了个姿势随意一坐,反正也没外人。
魏澜拿来酒,就着酒樽给白起斟满。
“在军上是滴酒都不能沾,忍得着实辛苦。”
“就只是忍着不能喝酒么?”
“嗯?”白起一时没理解魏澜的话有何深意,他连眨了几下眼,酒爵还在手中端着,“不然呢?”
魏澜笑不露齿,避而不答。
“要是放在前几年或许还有余力,但现在年纪大了,实力不允许。”
他淡淡笑着,话里话外多少带了些颜色。
“你是不打自招。”魏澜说。
“我是守身如玉。”
白起喝完,又伸着手让魏澜给倒了一樽。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儿子嘴贫的性子还是随你。”
“你不知道,咱们就不能给他放好脸,这小子有点阳光就灿烂,”他瞥了眼白仲位置上的饭碗,“未来之路,还任重道远,让他跟在太子的身边,并不是坏事。”
作为和嬴稷的长子,也就是太子嬴倬年龄相仿的白仲,他俩算得上是发小,小时候也经常在一起玩。
但毕竟君臣有别,嬴倬又在早几年就已经被立为了太子,所以这几年二人的交际互动便没有童年时那样频繁。
让白仲进宫去当太子的跟班,就等于把这层关系规范化、明朗化。
白起给白仲规划的这条路,其实是没有任何风险可言的。
如果一切顺利,嬴倬会成为继位之君,白仲也会成为新朝的得力之臣,这不比上战场厮杀强得多。
其实,白起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去当军二代,除了害怕被走后门与自己的本心相违背外,他更看出了白仲其实没有太大的军事天赋。
若放在战场上,防守尚可,但攻城打野战就得另说了。
可白起又怎么知道,他自己已然成为军事战斗将领的顶峰,怎么能够苛责他的儿子做得比他还好。
“你决定的事,我自然没有意见,但愿仲儿能知道你是为他好。”
白起招手,伸出左臂,让魏澜靠了上来。
“我剑……”
魏澜在白仲进来那一瞬就立马从白起怀中惊起,不过后者倒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越掩饰其实越尴尬,白仲还是撞见了这少儿不宜的场面。
“那个,我是来找剑的,没事,我啥也没看见。”
白起微扬了扬脸,满眼漠然地看着这个傻小子在自己面前演戏。
“奇怪,大白天我的剑咋就会找不到了呢。”
白仲边说边往外出,最后两步几乎是跨出去的,以至于差点被绊倒在地。
“不长记性。”
“什么不长记性?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魏澜显然对饭前白起对白仲的教训不知情,便问了一句。
“没事,我说他丢剑,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