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良也回家等着。
美娟皱眉道:“子良,屯田坳的狗,真的很凶嘛,你一个人不敢去?”
“当然凶了,而且追着我的摩托车咬,前天晚上,吓得我差点摔下摩托。”
“哦,那就让铁蛋陪着吧!”美娟点头,又问:“对了,吃了饭再去吧?”
“不用了嫂子,我免费给田晓月父母看病,还给了药酒,吃他家两顿饭咋了?”
华子良摆手。
不多久,铁蛋收拾得鲜衣怒马而来。
而且今晚上没带阿娇。
华子良带着药箱,带着矮凳上了车,挥手道:“屯田坳方向,出发!”
路过管桂兰家门前,看见她家的卤菜摊,已经做起来了!
华子良让铁蛋停车,下车问道:“桂兰嫂子,你动作很快嘛,卤菜摊子就做起来了?”
“我娘家亲戚以前做过,我直接请了过来!”
管桂兰咧嘴笑:“子良,铁蛋,以后要照顾我生意。否则我卖不完的卤菜,全部送给你们,挂在你们家门环上,你们也得给钱。”
“没问题。”华子良点头,又问:“今天还有卤菜吗?有什么东西?”
“卖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七逼八吊的东西……”
“尼玛……”
华子良顿时没了胃口!
铁蛋跳下车,掏出二十块钱,大款一般挥手:“买,全部买完!”
管桂兰收了二十块钱,把剩下的七逼八吊,一起打包给了铁蛋。
几个鸭爪子,几块豆干,一卷千张,一块巴掌大的猪脸皮,还有一盒花生米。
再次上车,来到屯田坳。
华子良吩咐铁蛋:“你先去赔礼,我给田大叔看病,看了就来。”
“好嘞!”
铁蛋提着卤菜,溜进了谢雨枝的家门。
华子良则带着药箱,去看田大叔。
田大叔家里,欢声笑语。
桌上几个菜,老两口正在灯光下对饮。
边喝边聊,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吆,大叔大婶,今晚上没打架啊!”
华子良推门而入,笑道:“还喝酒呢,晓月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子良,快来喝一杯!”
田大叔很不好意思,拉着华子良坐下:“谢谢你,每天都来给我看病,耽误了你好多功夫……”
“没事没事。”
华子良摆手:“看大叔的气色,我就放心了,你们喝着吧,我还要给雨枝的婆婆看病,不打扰你们了。对了大叔,药酒每天晚上只能喝一两,千万不要多喝!”
辞别田大叔,华子良来到谢雨枝家里。
谢雨枝带着铁蛋,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两人搭配干活,有说有笑,真是一对好夫妻!
不多久,酒菜上桌。
铁蛋又喝了一两药酒开胃,大家举杯畅饮。
喝到一半,华子良看看手机,装模作样:
“刚才田大叔在吃饭,还没看病,我现在过去给他看,半个小时以后回来。铁蛋哥,你在这里等我……”
“行行行,你赶紧去吧!”
铁蛋酒力上涌,恨不得华子良赶紧滚开!
华子良冲着谢雨枝挤眼一笑,起身而去。
没地方去,来到村头抽烟。
叮叮叮……
蹲在地上,一根烟没抽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悦耳的铃声!
华子良猛回头,却见身后草地上,飘来一个白裙子女鬼!
而且头上也戴着白纱。
“卧槽,女鬼!”
华子良大吃一惊,急忙站起,握紧了拳头。
“啊!”
女鬼看见华子良,也吓了一跳,转身就走。
她的手腕上有一串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站住!”
华子良看清楚了,大步追去,喝道:“什么人,半夜里出来冒充女鬼吓人?”
哎呀一声。
女鬼跌坐在地,叫道:“我是人,不是鬼,你不要过来,我很吓人的……”
华子良缓步上前,皱眉道:“你是人,为什么会吓人?你到底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就是屯田坳的姑娘,我、我被人……毁了容,不敢见人。”
白衣女子捂着脸,低声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
华子良一呆,讪笑道:“姑娘,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是花溪村的医生华子良。”
“华子良,傻子神医?”
白衣女子站起来,眼神在藏在白纱后面,打量华子良。
月色下,华子良身材挺拔,青衫磊落。
“对,我就是傻子神医。你们村里,我有好几个同学,田晓月田国浩,还有你们的生产队长田国仁,我也认识。”
华子良淡淡一笑,问道:“请问……你怎么称呼?”
“你说的田国仁,是我舅舅,我叫马慧莹。”
白衣姑娘叹口气,低声说道:
“我被毁容了,一张脸就像鬼一样,就算戴着面纱,白天也不敢出门。今晚上月亮好,我去来透透气。我怕吓着别人,所以在手腕上带个铃铛,算是给别人一个提醒。”
“你真是善良的姑娘,都这样了,还为别人考虑。”
华子良闻言感动,也很同情,问道:“你的脸,什么时候被毁容的?医院怎么说?”
“汽油烧伤的,大面积重度烧伤……去年的事,抢救了十几天。”
马慧莹叹气:“医院说要植皮,可是肇事方没钱了,去坐牢了。我家里也没钱,上百万的医疗费,想都不敢想。”
华子良点点头,说道:“治疗烫伤烧伤,未必需要植皮。马慧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看看,或许有办法帮助你。”
“华神医,你真的有办法?”
马慧莹激动起来,颤抖道:“我舅舅昨天还跟我建议,让我找你试试。我怕我的鬼样子吓着你,就没敢去。”
华子良笑了:“我读医科大的时候,解剖过大体标本,就是遗体。别说你什么鬼样子,就算是晚上抱着一个僵尸睡觉,我也不怕。”
“多谢华医生。”
马慧莹鞠躬,又问道:“那,在这里看吗?”
“这里不行,看不清楚,去你家吧。”
“好的,华医生你跟我来!”
马慧莹很开心,在前面领路:
“我刚出院没几天,今天是我说话最多的一天……不管华医生有没有办法治疗我,都是我最开心的一晚上。”
华子良觉得这姑娘口齿伶俐、谈吐不俗,便问道:“马慧莹,你今年多大,读过大学吧?”
“虚岁二十二,刚上大学一年,被一个纨绔子弟追求。我没答应,他就恼羞成怒,泼汽油烧我。”
“原来是这样……”
华子良皱眉:“既然是纨绔子弟,家里应该有钱赔偿,为什么不赔偿,不支持后继治疗?”
“那人恨我,放出话来,宁愿坐牢,也不愿意拿钱给我整容。”
马慧莹摇摇头:“他父母还是体面的工作人,却推脱责任,支付了前期五十万的医疗费用,就再也不管了。”
“无法无天,岂有此理!”
华子良大怒,一挥手,将身边胳膊粗的一棵枣树劈断,皱眉道:“你在哪里读大学,纨绔子弟是什么地方的?”
“华医生,你别生气啊……”
马慧莹很意外,叹气道:“省城工商学院,肇事方就是省城的人,父亲是搞工商的,一个中层职务,母亲是教师。”
“那就好办了,这件事,我给你讨个公道!”
华子良呼了一口气!
既然在省城,那就好办了,老戴就可以搞定。
不过,似乎找卫老头,更方便一些。
毕竟和卫老头天天见面!
“华医生,你侠肝义胆,实在让我感动。可是……为了我的事,你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啊,我们无亲无故的……”
“我不是拿刀子为你拼命,只是帮你讨个公道。这件事,明天再说,我先看你的病。”
华子良抬起手:“带我回家。”
马慧莹点点头,继续带路。
屯田坳的房屋没有经过规划,很是散乱。
七绕八绕的,来到马家门前。
马慧莹推开门,叫道:“爹,妈,花溪村的华子良医生来了……”
卧房里,有老两口闻声而出,惊愕又茫然地看着华子良。
都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
“华医生要看看我的脸,给我治病。”马慧莹说道。
“可是,家里……没钱了啊。”
老马搓着手,满脸苦大仇深。
“没事,我会帮马慧莹,找肇事方要钱的。”
华子良淡淡一笑,让马慧莹坐下,抬手道:“揭开面纱。”
马慧莹点点头,缓缓揭开面纱。
的确怪吓人的。
从额头到下巴,到脖子,都是暗红色的疤痕。
而且,鼻子眼睛和嘴巴,都受到牵连,变了形状。
花脸丑八怪。
“华医生,吓到你了吧?”
马慧莹苦笑。
一笑,脸上更恐怖。
“没事……”
华子良凑近,左右前后反复查看,点点头,又给马慧莹把脉。
许久,华子良松开手:
“你明天下午去找我,我晚上回去想一想,琢磨一下治疗方案。你放心,这个病我可以治,就是多花点心思。”
马慧莹站起身,重新戴好面纱,深深鞠躬:
“华医生,有你这句话,我死了也能瞑目。这世上,终究还是好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