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还是个医生。”
华子良撇嘴:“大医院的肛肠科,很多医生都是男的啊。病人有男有女,还有十几岁的小姑娘,不都是一样的开刀治疗?我读医科大的时候,教授说过,医生眼里只有病人,没有性别。难道,你跟我学的不一样?”
“道理我懂。别说肛肠科,妇产科也有男医生。”
方晓晴放下书本,叹气道:“给男人看病,我不怕,我当过护士,也给男病人备皮、插尿管,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是让男医生给我看痔疮,我过不去心理上那一关。”
华子良竖起大拇指:“方医生,女中豪杰啊。我以后生病了,就找你备皮插尿管。”
备皮,是医学术语,就是把皮肤上的毛发刮干净。
插尿管,就是把一根导管,送进病人的尿道里。
医院里面,都是年轻的女护士,做这些事。
出于治病救人,职业要求和素养,她们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方晓晴也做过这样的工作,难怪刚才看见华子良的不老实表现,她没有太多尴尬。
华子良的大学半途而废,如果继续读下去,毕业以后出来实习,也得从基础工作做起,熟悉这样的工作流程!
“王八蛋,你又耍流氓。”
方晓晴举起书本丢了过来,笑骂道:“让我给你备皮,我就剥了你的皮。”
“那你就不是医生,是屠夫。”
华子良一笑,“还是……说说你的痔疮吧,如果不治疗,很痛苦的,尤其是上大号的时候,和吃火锅的时候。”
吃火锅容易上火,而且火锅一般都是辣味的。
吃一顿火锅,痔疮患者要酸爽好几天。
“不说了,我休息一下,三点半下班!”
方晓晴却打住了话题,趴在桌子上午休。
华子良耸耸肩,继续看书。
下午两点,又接待了两个病人。
然后,方晓晴和华子良一起下班。
这次,华子良骑车,方晓晴在后座,很自然地环住了华子良的腰,宛如情侣。
有时候急刹车,造成碰撞,方晓晴还是会骂:“死流氓,尝到甜头了,故意的是吧?”
“甜头?什么东西有甜头?我可没尝过。”华子良装糊涂。
事实上,的确没尝过。
一路上吵着骂着打着,来到花溪村的村头。
华子良下车,把摩托还给方晓晴:“你回去开慢一点,时间还早。”
方晓晴住在县城,每天早出晚归,来回一百公里,也不容易。
“要你管,臭流氓。”
方晓晴一笑,骑上车走了。
华子良摇摇头,叫道:“稳着点,别摔着进了医院,那时候要备皮的!如果不好意思,到时候我去帮你。”
“乌鸦嘴,你才进医院!”
方晓晴回头骂了一句,加大油门而去。
华子良耸耸肩,回家。
一天没看见囡囡了,挺想她的。
这小丫头现在越来越懂事,越来也可爱,好玩。
“子良回来了?”
美娟正在后院里洗刷凉席。
“是啊嫂子,怎么这时候刷席子?”
“囡囡午睡的时候,又尿床了。”美娟叹气,说道:“你这个神医小爸,也不想个偏方,治一治囡囡的尿床?”
啪!
华子良在额头上一拍:“对不起嫂子,是我的不对。你放心,我这去找材料,七天之后,让囡囡永不尿床!”
囡囡一直有尿床的习惯。
有时候,一夜尿两次,弄得她妈妈苦不堪言。
华子良挺忙的,有时候就忘了这事。
现在嫂子怪罪了,得赶紧解决!
“需要什么材料,很金贵吗?”美娟笑道。
“不贵,就是几个鸭蛋,柳嫂子家里就有,我去买几个。”
华子良一笑,转身出门。
鸭蛋治小儿尿床,是中医验方,百试不爽。
不过村子里养鸭的人家不多,柳嫂子家里,倒是有几只下蛋的母鸭子。
柳嫂子的小院里,正热闹着,欢声笑语不断。
华子良一进门,笑道:“吆喝,这么多人啊!”
柳佳云和连凤婶子,还有开小店的管桂兰、新媳妇唐小荷,正在院子里打牌。
铁蛋、阿娇和苗苗,都在一边观战。
苗苗和华子良同年,天生智力缺陷,还不如铁蛋和阿娇,见人就笑,热情地打招呼,哥哥姐姐大爷大妈叫个不停。
华子良以前没傻的时候,把铁蛋、阿娇、苗苗,还有一个胡君,叫做花溪村四大名捕。
胡君二十五岁,因为热恋对象意外车祸而死,大受打击,变成了花疯子,见到女人就抱,不分老少,而且死不放手,被封为铁手;
铁蛋一根筋,翻脸的时候,连他爹都敢打,被封为无情;
阿娇见了谁都瞪着眼睛,被封为冷血;
苗苗最缠人,号称追命;
除了在医院治疗的胡君,四大名捕来了三个。
看见华子良,大家一起招呼。
开小店的管桂兰,今年三十出头,算是村里的老媳妇大嫂子,说话最是口无遮拦,叫道:“子良你过来,给嫂子揉揉腰。把嫂子侍候舒服了,嫂子赏你一口好吃的。”
华子良很头大,得罪不起这母老虎,走过去笑道:“什么好吃的啊?”
柳佳云笑道:“子良你别听桂兰嫂子的,她哄你呢,一个奶嘴,能哄十八个娃!”
管桂兰反唇相讥,指着柳佳云的胸前:“那你身上有两个奶嘴,不是哄三十六个娃?有没有哄过华子良?”
“我还哄过你男人,你男人就是我哄大的,快跪下来给我磕头,叫我一声婆婆。”
柳佳云更泼辣,针锋相对。
华子良甘拜下风,不敢插嘴!
连凤毕竟上了年纪,反倒注意形象,用手里的牌磕着桌子,笑骂道:“你们越扯越不像话,出牌出牌!”
管桂兰这才出牌,又回头看着华子良:“子良,你是来找柳佳云的吗,我们在这里打牌,会不会耽误你们的正经事?”
“也没啥正经事……”华子良打哈哈。
“哦,那就是有不正经的事了。”管桂兰连连点头。
“桂兰嫂子,你就饶了我吧。”
华子良求饶,忽然捅了捅身边的苗苗,努嘴道:“苗苗,认得扑克牌吗?”
这时候,管桂兰的手里就一只鬼牌。
苗苗笑道:“谁不认识呀,不就是一只小鬼吗?”
柳佳云坐在管桂兰的上家,手里一对二,一只单牌,正不知道怎么出,闻言立刻将对牌打出。
管桂兰输了,大怒,回头骂道:“子良你故意的吧,讨好柳佳云,是不是想她赏你一根毛剔牙齿?”
“桂兰嫂子,我啥也没说啊。”
华子良笑嘻嘻地装委屈。
“我也没说,不怪我。”
苗苗知道闯祸了,躲在华子良的身后。
管桂兰眼珠子一转,冲着铁蛋说道:“铁蛋,听说你上次打架,输给了华子良,被他打进了粪坑里?你再跟他干一架,干赢了,我给你两瓶啤酒!”
她自己拿华子良没辙,便来挑拨铁蛋。
最毒妇人心啊!
铁蛋现在开着华子良的拖拉机,当然不敢找华子良打架。
而且上次打输了,他也不敢再较量。
但是,铁蛋却也知道要脸,抱着胸说道:“我那是让着子良的,要不,压都压死他了。”
“铁蛋,你别吹牛逼好吧。”
华子良翻白眼,说道:“我就是干不过桂兰嫂子,跟你干架,一只手都够了。要不,我们比比谁的力气大?”
“跟我比力气?”
铁蛋哈哈大笑,攥起拳头曲起胳膊,露出一坨一坨的疙瘩肉:“子良,我一只手能把你抓起来,举在头上,顺着我们花溪一组,走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