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中,华子良找到了樊姐说的解酒药,打开盖子尝了尝,确定了药性,立刻返回二楼主卧。
因为华子良知道,樊姐醉酒之后,在浴室里泡澡,是很危险的。
必须有人照顾。
拿着解酒药进了卧室,却发现樊姐又睡着了。
闭着眼睛,曲起一条腿,就像个优雅的睡美人。
“樊姐……”
华子良放下药酒,拿起一边的大浴巾,盖在樊文秀的身上,然后将她叫醒:“樊姐,你酒后泡澡,时间不能太长,快起来。”
樊文秀睁开眼睛,勉强一笑:“你先……喂我喝点解酒药……”
“好。”
华子良点头,蹲下来,给樊文秀喂药。
喝了两口药酒,樊文秀闭目休息了一下,说道:“子良你先出去,在卧室……等我。”
“哦哦……”
华子良退了出去,心里又是一阵乱跳。
在卧室等她,莫非樊姐真的想……跟自己找点事情干一干?
可是转念一想,不行啊,人家拿自己当弟弟的,自己可不能禽兽不如,趁机占人家便宜!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响。
担心樊姐出事,华子良只能盯着卫生间的毛玻璃门。
终于,樊姐从浴缸里站起来,站在门后擦拭身体。
毛玻璃门有些半透明,可以看见樊姐的身材轮廓,还是那么的完美,令人遐想。
恍惚中,仙子出浴,樊姐终于走出了卫生间。
华子良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搀扶。
“没事了子良……”樊文秀歉意地一笑,叹气道:“今晚上,我心情不好,醉了酒,害得你来伺候我。”
华子良松了一口气,扶着樊姐上床。
看见樊文秀躺下,钻进了空调被里,华子良说道:“樊姐,你先休息吧,我就在外面的沙发上睡觉,有事你叫我。”
“不,子良不要走。”
樊姐却捉住了华子良的手,幽幽说道:“姐心里有很多话,无人可说。你是我弟弟,跟我说说话,好吗?”
华子良也担心樊姐再出状况,终于点了点头,端来软凳,在床边坐下。
樊文秀面对华子良,侧身躺着,抓着他的手,叹息道:“其实我早就离婚了,钟金阳……是我前夫,不是我丈夫……”
“钟金阳,是先前在小区门口闹事的那个人吗?”
“对,就是他。”
樊文秀点头:“离婚之后,我给了他四百万……四百万啊,够他吃到死了。可是他吃喝嫖赌,不到半年就没了,又找我要钱,要复婚……儿子钟帅在他手里,他用儿子来威胁我!”
华子良大致明白了,问道:“樊姐,你为什么不把儿子要过来?”
“我……对不起儿子。”
樊文秀流泪,摇头道:“我整天忙生意,所以儿子跟我不亲。钟帅,今年八岁了……他选择了他父亲,我争取抚养权失败。”
华子良默然无语。
在儿子的感情世界里,樊姐作为妈妈,却败给了孩子的爸爸,这的确……有些反常。
一般来说,小孩子都跟母亲更亲昵一些。
“可是我对儿子的心,是真的,是最爱他的……”
樊文秀泪流满面,抽泣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偏偏跟他老子亲,不要我!”
华子良只得柔声安慰:“樊姐,孩子还小,长大以后就会懂事了。”
樊文秀摇头:“现在,钟金阳不让我见儿子,除非我答应他,陪他睡觉……那畜生,以前都不把我当人,各种折磨我,甚至打算我弄死我,夺我父亲留下来的产业……正是因为他变态,我才跟他离婚的。”
华子良心里拔凉拔凉的。
樊姐有钱,却也不快乐。
人生啊!
“子良,你是我弟弟,也是我的……少主。”
樊文秀忽然欠了欠身,握着华子良的手更加用力:“不如你留下来,保护我,好不好?我给你工资,给你股份,还可以给你开一个医馆,保证你挣大钱,行不行?”
这条件,太诱人了。
可是华子良不能答应:“樊姐,谢谢你的关照,可是我老家还有瘫痪在床的母亲,还有嫂子和小侄女,我没办法留下来,对不起……”
樊文秀一愣,叹气道:“是啊,你老家也有你要保护的人。”
华子良歉意地一笑:“以后有时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以后,还不知道哪一天。”
樊文秀闭上眼睛,叹息道:“我怕一放手,姐弟俩以后再见就不容易了……”
华子良心里一酸,看来樊姐真的把自己当成亲弟弟了啊!
樊文秀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直到深夜。
在华子良的照顾下,又喝了两次温水,终于渐渐睡去。
可是却一直抓着华子良的手不放。
华子良也困了,干脆任由樊姐抓着手,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华子良醒来,却发现,樊姐竟然搂着自己的脖子,几乎将自己的脑袋抱在怀里!
软香温玉,就贴在自己脸上。
“樊姐……”
华子良恍惚了一下,急忙拿开樊姐的手,悄悄起身。
微微掀开窗帘,外面已经一片天光。
华子良走回床边,替樊姐盖好被子,退出了卧室,洗漱之后,坐在沙发上,将自己所需要的药物,开列了一个清单。
今天必须回家,要不,嫂子和老妈都会担心的。
开好清单之后,华子良又将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放在阳台上晾着,等待樊姐醒来。
早上七点,樊姐终于醒来,起床洗漱之后,歉意地说道:“子良,昨晚上幸亏你照顾我……是我不好,闹得你一夜没睡……”
“没事的樊姐,我不困。”
华子良将药物清单递给樊文秀:“樊姐,这是我需要的药物,如果你不方便,我自己去买。”
“怎么不方便?你等我一下,我带你去办。”
樊文秀匆匆换了衣服,先把牛黄的钱,给了华子良。
整整四万五。
华子良退回来一万,说道:“樊姐,这是我买药的钱……”
“这些药物,几百块而已,我送给你了。”
“不可能吧,怎么也得……好几千啊。”华子良吃惊。
“我说送给你就送给你,跟老姐客气什么?”
樊姐瞪眼,扯着华子良就出了门,开着昨天撞坏的奥迪,直奔中药城。
然后,樊姐将清单交给老计去办,又问华子良:“子良,你留下来陪我几天吧,我这几天也没事,陪你到处玩玩。”
“不了樊姐,我老妈要人照顾,我得回家。上午十一点,有火车到我们县城……”
“那好吧,到时候我送你。”樊文秀点点头,又说道:
“这些药物不少,两大包,你就别带了,我走物流货运,发去你们县城的杏仙堂中药店,他家和我们有常年业务往来。你随便什么时候,过去取药就行。”
华子良点头:“杏仙堂我知道,也是我们县城唯一的一家中药店。”
樊文秀一笑,带着华子良去吃早饭,又在中药城转了一圈,然后亲自开车,送华子良去车站买票,将他送上月台。
而且,樊姐还买了两大袋子零食,全是高档的玩意,华子良从来吃不起的!
“樊姐,再见。”火车启动,华子良向着窗外挥手。
“子良保重,回家记得打电话来,有时间,我去看你……”
樊文秀也拼命挥手,眼圈泛红。
“樊姐,你也保重……”
华子良的双眼,也有些模糊。
断肠的汽笛声中,华子良终于丢下了月台上的樊姐,越去越远。
看着怀抱里的一堆零食,华子良感动不已——这么多零食,坐火车去国外,路上也吃不完吧。
三个小时后,火车到了省城。
一批旅客下车,又有一批上车的。
“子良,怎么是你?”
耳边传来一道震惊的女声。
华子良扭头,却见三姐华三多,和三姐夫刘业良,各自扛着一个大尼龙袋,还带着塑料桶和一些生活用品,汗流满面地走了过来。
一看这行头就知道,是标准的农民工。
三姐夫刘业良是个厚道人,咧嘴笑道:“他小舅,真巧,你这是从哪来?”
“哦,我从北方来……”
华子良起身,接过三姐华三多的尼龙包,塞在行李架上,问道:“刘哥,你们工地没活了吗,现在回家?”
刘业良放好行李,在华子良对面坐下,笑道:“是啊,这边工地上的活干完了,我们回去歇几天,再找别的活干……”
华三多打量着华子良,嚷嚷道:“子良,你现在不傻了吗?以前的傻病,真的好了?”
车上的其他乘客闻言,一起扭头来看。
华子良很郁闷,斜眼问道:“你说呢?”
“真的好了吗?”
华三多还是不信,问道:“那我考考你,二加三……等于几?”
“华三多,你有完没完?”
华子良哭笑不得,瞪眼道:“我傻不傻,关你什么事?”
华三多撇撇嘴,坐了下来,又问:“你去北方什么地方了,去干啥的?”
“去买药。”
“什么药,药在哪里?”华三多的眼睛咕噜噜搜寻,说道:
“大姐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和美娟,卖了家里祖传的古董,还卖了耕牛,整天大吃大喝,大手大脚花钱,是不是?我看,你是出来鬼混,不是出来买药的吧?老妈半身不遂躺在家里,你还出来鬼混,对得起老妈吗?”
此言一出,车上的乘客们,更是盯着华子良,指指点点。
“关你屁事。”
华子良再次瞪眼,冷冷说道:“坐车就坐车,别这么多废话。我看你该改个名字,不叫华三多,叫话太多!”
“你——!”
华三多就要发作。
“算了算了……”
刘业良急忙拦住三多,从水桶里摸出一袋茶叶蛋,给华子良递了一个:“你三姐煮的茶叶蛋,他小舅,吃一个吧。”
华子良一笑,从行李架上扯下樊姐给的零食,打开:“烤乳鸽,烧鸡,牛肉干,进口巧克力,牛奶片,果冻,各种干果坚果,刘哥随便吃吧。”
“华子良你个傻子!”
华三多像是撞了鬼,猛然起身,颤抖着大叫:“这么多好东西,要花多少钱啊?你、你你……你果然是卖了耕牛出来鬼混的,还有你嫂子美娟,我看你们是……败家败到一起了!我不管,你把欠我的五千块五百块钱,给我还来!”
刘业良也看傻眼了,沉默不语。
他知道,小舅子这一袋零食,价值不菲,恐怕抵得上自己十来天的工资!
这些贵重的零食,刘业良也从来没吃过。
乘客们的目光,被全部吸引过来。
甚至有人离开了座位,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