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侯也不过住了一夜,次日突有人送来急信,萧弘看后,欢喜不已,便命准备出发去天府。
陆庆和与七星卫不解,萧弘笑道:“是季年派人送来的。”
又将信递给他们看。
七星卫看了道:“恭喜侯爷,只是如今该回朝才是。”
海平侯道:“囊中之物而已,回朝做什么?”
陆庆和笑道:“侯爷说的是,圣上只是让姜译禄革职回乡反省,这里还是有起复之意的。”
海平侯笑道:“陆先生所言甚是,现在谁也救不了他。”
七星卫道:“那这边小侯爷怎么办?”
海平侯想了想,道:“陆先生随我去天府,两位桑少侠留在神农谷替本侯操心操心犬子的事,如何?”
三人皆道:“全凭侯爷调遣。”
海平侯又命“传杨阁、独孤。”
一时,杨阁、独孤来恭听王命,海平侯道:“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去天府一趟,犬子的事便劳杨大人多多费心,若有消息派人来报。”
杨阁道:“侯爷放心。”
萧弘又对独孤道:“独孤少侠,今后你身上的担子只怕重了,好好带你的师弟师妹们习医,将也好报效家国。
“对了,我让桑离、桑谷二位少侠带些人留下来再查一查,看看那昆仑山人有没有落下些什么线索,少不得还要叨扰一阵。”
独孤道:“应该的,独孤必定全力配合。”
海平侯又道:“桑少侠,你们带七十北邙军留下查一查,若没有什么线索便来与我汇合,不必久留,切记不要搅扰谷中弟子修行。”
桑离、桑谷皆领命。
海平侯安排妥当后,又婉拒独孤践行,便带了人走了。
一时间,谷中上下,方松了口气,都说“海平侯也没有传的那般,到底是个通情达理的贤王”。
送走海平侯后,杨阁也回驿站去,传令各州府命人暗查昆仑山人踪迹,命:“若有发现,速到湘州驿馆汇报。”
这独孤也卸下了不少压力,不过仍然小心谨慎地配合着萧弘留下来的人手查探线索。
这日夜里,独孤在伊道尹房中的暗格里找到了“神农十三斩”被撕掉的两页“斩心诀”的心法。
因此,少不得抽空到西边破院闭关修炼。
又因钟离近日诸事扰心,身上更觉不自在。
白青、白术、百里还未归,故独孤只能把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常志勤、孟千帆打理。
只有白天时,自己才来给伊道尹行针配药,不在话下。
这日,常志勤、孟千帆把谷中日常事务安排妥当。
众师弟师妹们也都殷勤用功,竟比伊道尹时还要显现出欣欣向荣之象来,二人心中很是自在得意。
下午派出去采买米面肉蔬的师弟师妹们也拉着车回来了,正安排往厨房那边卸货。
可巧陈雪过来了,说“要给大师姐炖只乌鸡”。
常志勤立马命小禾就杀鸡炖上。
陈雪道:“我先给江心带些米过去。炖好了等我来取就好。”
孟千帆笑道:“师妹就别管了,我也才准备收拾一些送过去呢,这些粗活交给我们便是了。
“你回去陪着师姐吧,到时叫人,其他师妹笨手笨脚的也不顺她的意。
“一会炖好了,叫他们带过去给你也就是了。”
陈雪道:“那也行,跟江心说,我明天再去看她。”
孟千帆应声:“知道了,去吧。”于是陈雪便回去照看钟离。
这里孟千帆忙忙收拾出些米肉油盐酱醋来,也不让人帮忙,自己便装袋扛了过去。
到了杨桃园,发现江心不在,心想:“这时候应该不会去采药呀,难道是去找陈师妹了?”
想着,只将东西都放到厨房去。
出来待要回去时又有些不舍,回身四下看了几眼,想道:
“这真是个好地方,瓜鲜菜嫩,鸟鸣药香,霞动风好。”
不觉转身四顾回顾,看了半天,并不见人影,只觉心头一阵悸动,便移开脚步往江心屋走去。
门前略站了站,伸手推开了门,一阵淡淡清香扑面而来,在院里药香的陪衬下,更觉幽香。
不觉竟心如鹿撞,壮了胆,趋步进去,看得梳妆台,看不得茶几;看得茶几看不得衣架;看得衣架,又看不得锦被罗帐。
转了一圈,也不敢多逗留,自怨自艾着出门来,才合上门,一转身就看见江心拎着鱼竿鱼笼上来了。
自己唬了一跳,忙道:“我带了些米肉过来给你。
“看见门没关好,我就带了一下。江姑娘去钓鱼?”
江心听说,也便未疑心他进了屋去,走了过来道了声谢。
孟千帆问:“可钓了多少?”
江心把渔具放一边回身摇摇头,道:“没有钓到。”
孟千帆笑道:“怎么会?那可稀罕了,莫非江姑娘也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江心微笑道:“孟大哥说笑了。伊谷主好些了么?”
孟千帆道:“好多了,陈师妹说明天再过来看你。哦,东西都在厨房,你去看看,还差什么,我再拿来。”
江心门口看了一眼,说道:“多了,孟大哥,海平侯还留下一些人,还在查?”
孟千帆道:“是的,不过没事,江姑娘不必担心,估计这几天他们也要离开了。”
又赞叹道:“海平侯原是那样的菩萨心肠的人,我们竟错想了,人哪里就会跟我们计较呢。”
江心只应道:“那便好的。”
孟千帆见她有愁态,便问:“江姑娘怎么了?可是有心事?陈师妹不在,你也可以同我说说无妨。”
江心笑了笑道:“没事的,我过些天可能要走了,这些吃的东西以后就不要再送了。”
孟千帆听了,惊讶道:“怎么要走?不是要等你爷爷么?
“这个地方就是师叔公留给你的,你住下,你又会采药捕鱼,也是自食其力,不必有什么负担的。”
江心笑道:“就是想回家看看,太久没回家了,爷爷也许回家了。”
孟千帆道:“这江湖路远,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住下来吧。陈师妹知道了?”
江心摇摇头道:“才决定的。”
孟千帆听了,怅然若有所失。转念又想:“她是第一个告诉我的,倒是我的福气了。”
江心道:“孟大哥忙去吧,辛苦你了。”
孟千帆道:“哦,那你歇着,再想想要不要走的事。有话只管说,不要客气。”
江心道:“好,谢谢孟大哥。”
孟千帆便三步一回头地走下了石阶,走了几步,又回头踮着脚尖抬眼看了看。
只见江心正在井边舀了一瓢水喝。
孟千帆便往上又登上两级石阶,又见江心脱了鞋子,光着脚站在石板上,卷了卷衣袖,又弯腰卷了卷裤脚,接着拎着桶往脚上淋水,一边淋着,一边两只脚互相搓来搓去地洗着。
那孟千帆不觉早看呆了,欠身往前又上了一两级台阶,看江心又打了一桶水上来倒在脸盆里,弯腰洗手洗脸。
一时,江心只把脸埋在盆里,像在河里一样地闭着气。
憋上半天,突觉有人用手轻搂在了她后腰上,一惊便站直了腰,转身见原来是孟千帆,两人皆吓了一大跳。
孟千帆顿时如梦初醒,往后踉跄了几步。
江心一手扒拉了下脸上的水珠,喊道:“你干嘛?”
孟千帆忙赔不是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我怎么了。
“你太好看了,我一时迷了眼。也不知怎么又上来了。”
江心瞪着怒眸,火气直冲天灵盖,缓了口气,直指着石阶方向怒道:“走!”
孟千帆却上前两步,半屈着身道:“江姑娘,我喜欢你,你别走好不好,我会照顾好你的。”
说着,猛地就要去拉江心的手,江心唬得往后一退,谁知脚下一滑,整个往后一坐,直往井里栽,接着只听“噗通”一声,吓得孟千帆六神无主,脚软得不听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