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水月已不能语,眼泪一滴一滴滑下,又呕了口血。
云风忙运功给她灌输真气,水月喘过一口气,颤巍巍说道:“让我看你一眼可好。”
说着举手欲拉云风的面具,云风也不躲开,只是水月怎么也拉不下来,试了几次,手就歪了下去。
云风忙对伊道尹道:“求谷主救她一命,与她不相干。”
伊道尹二话不说便上前来,搭了脉,取了银针替她止血,又命钟离取药化水端过来。
云风收了内功,自己将面具摘下,一时只觉晃眼,登时冒起满身冷汗,强挣了半会,不曾倒下,竟渐渐缓了过来,好了。
见水月不肯吃药一心求死,只看着云风微笑,慢慢合眼昏了过去,任霜菊、青鸟怎叫唤也不醒。
伊道尹搭了脉道:“没事,昏过去了。快把药给她喂下。”
霜菊、青鸟忙将药给她喂了下去。
云风向伊道尹道了谢,伊道尹摇头叹气道:“唉,看在师叔份上,我会尽量保她性命,只是能不能撑过去,就看她自己造化吧。”
又命钟离:“扶进去,给她处理伤口。”
钟离领命,霜菊忙抱起来,随钟离到后院安置。
云风起身对水仙道:“你既已承认杀我家人,那便拿命来吧。”
水仙道:“哼,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云风立时拔刀指着水仙,真是风起无边,满目杀气。
不消多言,一刀斩去,就是一招“鸿毳沉舟”。
水仙也不带闪躲,运功推出双掌,硬硬接住刀气。
二人当时就拼起内功。
那水仙被“鸿毳”之力压得无法分身,正是一身毒功施展不了。
玄真等人更是惊掉了眼珠子,如此短时日不见,云风已里里外外变了个人,更见识了归鸿刀的本来面目。
一时申红见势不妙,忙朝云风镖出几枚毒针,还推来一阵毒雾。
云风见状忙抽刀飞起,躲过开。
那毒针毒物便冲各派弟子而来。
伊道尹与黄粱见状,纵身拦到各派前头,挥了挥衣袖,驱散毒雾,接住毒针,一带手,便将毒针往树木上拂去,那树木登时被毒针射中,立时枯萎坏死了。
唬的身后人大骂起水仙来。
云风一跃而起,并不换招式,当头又是一刀“鸿毳沉舟”劈了下来,阵阵刀光,刀刀压来。
水仙与申红忙一起运功顶住,转眼之间,已被刀气劈飞出去,两人皆吐了一大口鲜血。
云风并未趁势杀上去。水仙两人撑起来,笑道:“没想到,你竟有此修为,我既杀不了你,你便动手吧。”
申红忙道:“杀你娘亲的是我,与我家夫人无关。夫人,你快走。
“云风,所有人皆是我杀,你娘是我用帘子勒死的,今日我把命给你。”
不提乐岫还罢,这一提,云风再难压制心中恨意,亲人惨死的遗容叫他再抑制不住魔性。立时朝水仙、申红那边挥了几刀,却没有一刀是冲着她二人的,只将那边的树木劈开一排排。
申红上前几步,拔出匕首就要自刎,云风哪让,一刀挥去,恰如其分的削中申红手腕,申红的匕首便掉落在地。
云风红着眼,怒吼道:“想死的这么容易?”
申红道:“那你想怎么样。”
云风如着了魔一般,恶狠狠道:“你们将我姐丢入火场活活烧死,你想死得这么容易?你想这么容易?你想死,自己点了。”
说着从胸中掏出火折子丢了过去。
火折子落在申红跟前,申红心头一颤,那夜晓月被烧的形景历历在目,竟吓得浑身颤抖不止。
云风逼道:“怎么,不想死了?你们该想到今天,你们都逃不了。你不动手,我帮你。”
申红惊恐看着众人的眼光,又回头看了看水仙。
水仙上来,搭着申红双肩,说道:“你先去,我就来。”
说着伸手擦了下申红的眼泪,然后弯腰去捡火折子,才起身,申红已中剧毒呕血,口中只念:“夫人。”便倒地死了。
水仙举着火折子冷笑道:“就这一项,我看得起你,遂你心愿。”
说着,拔开火折子,吹燃了。
那边众人一片寂静,突然,江心大喊一声道:“大哥!不要。”
陈雪只拉着不让她上前。
江心又忙一遍一遍大喊:“大哥,大哥,杀了她便可,大哥。”
云风也不理江心,立在原地,握刀的手开始抖个不住,江心的叫唤如撞山钟一般撞着他的心。
那水仙也不含糊,提起袖子就点,只那一刹那,云风还是挥出了刀,将她已点燃的衣袖劈断,大喘着粗气道:“你自行了断吧。”
说着滚下泪水,又呢呢喃喃起来,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水仙万没想到自己因那个叫云风“大哥”的女子而免了焚身之苦。
惊讶的看着那女子半晌,又看了看灵堂,也呢喃着不知说个什么,跪地拾起申红的匕首,引颈自刎了。
云风呆在原地,如失了心魂一般。
此时江心甩下陈雪的手与江岸一道叫唤着跑过来。
云风回过神忙朝他二人推出一阵掌风,把他二人推回神农谷弟子身边,提刀归鞘,纵身一跃打算离开。
正飞到树梢时,突闻“嗖”的一声,见一飞剑从天压下袭来。
云风踩着树枝闪开,又见接连“嗖嗖”几把宝剑飞来封住去路,直逼得云风退回到地面。
飞剑也垂直飞刺在地上,将那云风围在了当中。
这时,又闻远处有人传音道:“纵你武功了得,也不该在方神医灵前动手,如今逼死了人,惊扰了亡灵,一语不发就想一走了之,岂不欺人太甚?”
话音才落,便见八人从天而降,各自落在自己剑前,个个仙风道骨的。
众人看时,正是墨山剑派八剑仙八极长老是也。
这八极长老接到梅落天的信,后又闻各路江湖传言,因担心玄真果真辱没了师门,便也下山来了。
那樊新、陈清雨忙随玄真上前参见,玄真又问:“师叔们怎么下山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要指派给弟子?”
乾极长老道:“无事就不能下山走动走动?你身为盟主,如此大事也不管一管?”
玄真道:“师叔有所不知,云门镖局接连惨遭横祸,如今虽说他在灵前动武有些过激,然为家人报仇心切也是情理之中。”
伊道尹也上前见礼道:“盟主所言甚是,所幸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便随他去吧。”
坤极长老道:“伊谷主宅心仁厚不与他计较,他也不该这般目中无人,还是得我们几个老家伙舔着老脸替云前辈教导教导他,免他暴戾太过误入魔道。”
云风冷冷笑道:“你们没资格教我,把你们门人子弟教好就可以。”
此话一出,气得八极长老怒道:“张狂,放肆。”
江心那边道:“我大哥说的没错,你们是人家什么人,就要充长辈教导人?分明欺负人家里无人了不成?”
陈雪忙要捂她嘴,江心拉开陈雪的手,道:“别拦我。”
又边说着边上前几步,道:“这么多人在这看着那两个毒女人张牙舞爪,是她们要伤人在先,我大哥紧要关头出手相救,又得知与她们家仇不共戴天,在哪都能报,我方爷爷不会怪罪,你们要教导人,就好好教导教导冷眼旁观的人。”
江岸也上来,道:“就是。”
离极长老道:“何人?没大没小。”说着双指一指,一道剑气就打在江心、江岸跟前的地上。
云风忙道:“不必为难其他人,方前辈曾对我有恩,如今惊扰仙灵,是云风不是。
“伊谷主,望你海涵,这一刀算云风给神农谷的交代。”
话音一落,运功擒起水月那把匕首,伊道尹见状阻止不急,话未出口,云风已朝自己腹部捅下一刀。
唬的江心、江岸忙冲过来扶着,道:“大哥你干什么傻事。”
云风道:“我不认识你们。”
江心一听,心火攻了上来,大骂道:“你已经推了我们几次,再推,我真生气了!真不认你了!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会不知道你的心意?
“纵天塌地陷,在你身边的也只能是我俩。”
又冲八极长老喊道:“好了,现在你们满意了?江岸,给大哥包扎。”
那边陈雪已拿着一瓶药粉过来递给了江岸后,又忙转身退回去。
江岸忙从身上撕了块布条,对云风道:“大哥忍忍。”
云风道:“我没事,不用麻烦。”
江心扯过江岸手中的布条,道:“什么没事,要怎么样才算有事,别乱动,江岸,快点。”
江岸拔出匕首,忙倒了把药粉在手上糊了上去,压了半会,江心再用布条替他包好了。
云风看着他俩人,道:“唉,都怪我,该把书信留下就走,非要见你们一面,终究把你们牵扯进来。”
江心道:“不必说这些个,人生要么长要么短,长短都是一生,哪能因担心这个顾虑那个,就又后悔起这个那个来?
“既然认了亲,结了义,就别怕带累我们,不然结义认亲有何意义?有事只管大家一起面对就是。”
又对伊道尹道:“伊谷主,我大哥有什么不妥当,这一刀也还得了了,我也代我大哥向你说声抱歉。
“我清楚你是个好人,不会怪罪我们,还请你允许我带我大哥回杨桃园养伤。”
伊道尹当时也纳罕为何江心、江岸叫云风“大哥”,百里也早就附耳交代过了。
伊道尹听了江心话,道:“江姑娘哪里话,云少侠也太过激进了些,不该伤了自己,快下去养伤着吧。”
江心道了谢,又对江岸说:“你好好在这给你师父守灵,帮着把那两个毒女人的尸体妥当处理了,听你师兄的话,我们先回去。”江岸答应着。
江心便拉着云风的手,从兑极和离极长老中间走出去,眼儿也不瞧他们一眼。
八极长老见云风自裁了一刀,又听江心说的那些话,早气得无可奈何,心中也纳罕方洛的弟子竟叫云风“大哥”。
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怕人说他们喧宾夺主,二怕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头,因此只好暗自压着火气没表露出来。
故此都杵着不动,任江心带云风走。
岂料,正走出剑圈没十来步,那边季炎突然喊道:“恐怕不能这么轻易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