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道:“也不知道这景是归他们的,还是属我们的,第一次觉得这谷中竟如此美好。我都不忍叫他们醒了!”
孟千帆痴痴道:“可不是么,这小子真福气。”
百里义道:“抓紧叫起来吧,冻病了,师叔公该骂了。”
说完,几人上来,陈雪过去轻轻唤醒他们,笑道:“怎么在这睡着了?石板上凉,仔细病了。”
江心笑道:“本来养养神,谁知道真睡着了,现在什么时候了?爷爷和方爷爷还喝着?”
陈雪笑道:“不早了,江前辈和师叔公喝醉了,回崖屋不便,侍候他们前头睡下了。我们过来看看你们,带了酒菜。”
常志勤笑道:“饭菜还热,你们趁热吃吧。”
孟千帆笑道:“灯笼我给你们点上挂屋檐,亮堂些。”
两人拎着饭菜、灯笼进屋去,点了灯笼挂好,也把屋里的灯也点上,又跑出来笑道:
“今日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莫怪,师叔公若知道了,非把我们皮扒了不可。”
百里义道:“你们真多心,江姑娘、江公子要说与师叔公早说了,还等到现在?”
江心早看出这些弟子一提方洛便吓得不轻,笑道:“那本是你们的职责所在,是我脾气臭。
“我们之间的话也说不到方爷爷那里去的,要说自然也是好话,照顾我们的不还是你们?难道是方爷爷不成?”
孟千帆笑道:“姑娘讲究,以后有事只管吱声。”
百里义道:“咱们就别打扰江姑娘他们吃饭了。”
陈雪笑道:“二师兄,你们先去,我一会再走。”百里义点点头。
江心笑道:“几个大哥辛苦了。”百里义几人便告辞回去。
江心、江岸吃过饭后,陈雪又带他们去看了看江河与方洛,之后又亲自送她二人回小院。
因陈雪问道:“你们是兄妹?”
江心笑道:“不是,是??姐弟。”
陈雪笑道:“看不出来,就刚刚,你们坐杨桃树下,倒像两口子呢,好极了。”
江岸问:“啥是两口子?”
陈雪笑道:“这你不知道?就是夫妻啊。”
江心点了点江岸的脑袋,笑道:“他这里不大灵光,有时清楚,有时糊涂的。”
陈雪笑道:“有师叔公在,什么病都能好,不怕。对了,谷里有点冷,晚上你们关好门窗。
“夜里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怕,多半是风吹谷响,或者是谷中的生灵叫声。”
江心笑道:“我们没有那么胆子小,放心吧。”
陈雪走后,江心又教江岸看了会星辰,别无他话,收拾安寝。
江河、方洛直睡到下半夜才醒来,方洛见厅里两个弟子歪着脑袋睡椅子上,正想作弄一番。
江河道:“叫他们屋里睡去吧,何苦捉弄他们。”
方洛方住手,拍醒他们,命他们回屋睡去。两人喝了杯茶,便到屋外亭子里头坐着说话。
江河因问道:“你多久没有到江湖上走动了?”
方洛道:“好久了,怎么问起这个?”
江河庄重起来道:“近来江湖可能有大事要发生,所以这次我来找你,主要是想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你。”
方洛道:“你开哪门子玩笑,朗朗青天,正是太平盛世,那会有什么大事?”
江河道:“你看我像开玩笑么?你也活了这把年岁了,哪有永远郎朗青天?不过是黑暗伪装成了光明的样子。久了,他们总是要现原形的。”
方洛道:“管他呢,多大的事也与咱都无关,七老八老的了。”
江河道:“你可知道你师侄出谷所为何事?”
方洛道:“我向来不管他们的事。”
江河道:“《须弥山经》,也不知道谁放出的消息说《须弥山经》现世了,引得各派都动了起来。
“之前说的那个叫雪儿的女孩,其实是我师侄林胤的女儿。
“唉,近来我才知道他们就隐居在梅山上,而我就在山下的小渔村里。近在咫尺,却不曾见着。
“前些日子各派就到了梅山上逼问林胤要《须弥山经》,我才得知原来林胤隐居在上面。”
方洛道:“又是《须弥山经》,你也别管,世人的心你也管不来,留下陪我吃酒要紧。”
江河道:“若是别个事还罢,若须弥山出了事,百年后我怎么见师父老人家?”
方洛道:“别多想了,起不来多大风浪。”
江河道:“原先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前几日我又听得一件大新闻,说云门镖局一夜被灭,死了几十口人。”
方洛道:“云归鸿前辈的云门镖局?”
江河道:“没错。”
方洛道:“他儿子不是你义弟么?归鸿刀法天下无双,如何就能被一夜给灭了?”
江河叹气道:“前些日子,我曾路过云门镖局,还见了一眼我那侄儿,早知道我就多留些时日了,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惨事。”
方洛道:“你也不必自责,不是你留多少时日的事,是别人找准了时机的事。想不到,堂堂归鸿刀法,竟成绝响。”说着也都叹起气来。
江河道:“我怕这只是开始,神农谷有你在自然不怕,但也要谨慎才好。”
方洛道:“放心吧,那你真要走?”
江河道:“后天就走。两个孩子你得多多费心了。不要告诉他们这些,我到时只说去拜访以前的老朋友去。”
方洛道:“怕他们不愿留下啊。”
江河笑道:“放心,会留下的。我的意思是你收那小子当个关门弟子,这样他们也有留下的名目。
“还有,即便你治好了那小子的病症,也要骗他们说要花些时日才行,尽量留下他们。以后我若有口气,再来看他们。”
方洛见他说的这样认真严肃,便答应道:“别说这些丧气话,早点回来就是。打算去哪?”
江河叹了声,道:“先回阆阊看看再说吧,总要去看看才行。”
二人直说到了天亮,百里义带着弟子过来请安,就在亭中安排了早饭。正要派人去叫江心、江岸,两人倒自己过来了。
一到了亭中,江岸便向方洛跪下说:
“我想留下跟方爷爷学些本事,也请方爷爷救我性命。”
方洛笑了笑,又看了看江河,道:
“我一生也没有收个徒弟,这样,你想学本事,当我徒弟如何?”
江岸看了一眼江心,江心踢了他一脚,嗔道:“看我干嘛,还不快答应。”
江岸忙道:“晚辈求之不得。”
方洛又道:“丫头,你呢?不如好事成双?”
江心笑道:“我就算了,以后把你当爷爷一样孝敬就好。”
方洛更欢喜,笑道:“如此最合我意,百里,备茶,我要收徒。”
百里忙命人奉茶过来,江岸接了茶,仍跪下奉与方洛,行过拜师礼,方洛饮了茶,扶他起来。
百里义、陈雪等忙都向方洛道喜,又向江岸行礼道:“见过师叔。”
江岸一时有些拘束起来,只道:“不敢,不敢。”
方洛道:“你是我徒弟,自然是他们师叔,有什么不敢不敢的。你们就叫他小师叔便好,都不必拘礼了。”
众人见方洛转了性似的,也都欢喜,忙答应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