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人迹罕至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福特敞着后车门，静静停在路旁。
不远处的草丛里，诸伏景光将一个满身鲜血的男人用力踩在脚下，喘了口气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子弹，往左轮的弹仓中填充。
不会在现场留下弹壳，杀人越货的首选，诸伏景光手中这只左轮，正是他当初被莱伊追杀，在天台上用于自杀的那一只。
诸伏景光和被他踩在脚下的人之间显然爆发过一场激烈的冲突，两人身上都有不少伤口，但最终是诸伏景光将枪口怼在了对方的后脑壳上。
“砰！”
黑夜中闪过一瞬隐约的亮光，随即在滴答雨声中沉寂下去。
森由罗坐在福特驾驶座上，正和莱伊打着电话：“因为突然下雨，现场的痕迹不太好清理。”
车后箱里虽然放着用来处理现场痕迹的汽油，但因为天气原因，在泥泞地面上留下的脚印等痕迹很难完全清除。
在上次和赫兰德达成合作之后，两人简单商谈了几次，便飞快决定了之后大概的合作流程。
森由罗直接告诉赫兰德，诸伏景光不可能一直留在美国配合对方的活动需求。虽然赫兰德不清楚诸伏景光作为警视厅卧底身份的微妙，但考虑到这种组织对于实验体向来是高压控制，他也对这个措施表示了理解。
“既然如此，就让他在这段时间稍微高调一点吧。”赫兰德笑着说道。
提到克丽丝·温亚德，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世界着名的女明星，诸伏景光如今也需要一个类似的知名度高的称号。
森由罗挂断电话，手机屏幕赫然退回她之前浏览的新闻界面。
《正义降临！纽约扼喉者受到制裁！》
《第11位连环杀手死于枪决！民众称其为正义的审判！》
——审判者，这就是诸伏景光在美国最新声名鹊起的称号。
连环杀手实在是美国本地一大特产，森由罗随手在组织的情报网中一捞，就能找到不少小有名气的知名罪犯。
这些罪犯关注度高，可以利用来转移真实重点，最重要的是，就算死了也没人会给他们寻仇。就连当初那个潜在合作对象找上森由罗，想要测试诸伏景光能力的时候，也选择利用了这些犯罪份子作为自己行动的遮掩。
诸伏景光正是踩在这些连环杀人犯的名声基础上，很快闯出了属于自己的威名。
不管是作为警视厅卧底，还是身为组织的实验体，以后可能会有需求出席合法场合，诸伏景光都必须隐瞒自己的长相，因此像贝尔摩德那样用自己的真实相貌出名并不可取，但好在，在美国这个盛产连环杀人犯的国家，还有一种特征具有高度唯一性，可以让人和身份对应起来——
那就是连环杀手独有的杀人特征。
将猎物重伤后，用从后脑枪决的处决式姿态杀死，就是专杀连环杀手的连环杀手，审判者的独有特征。
福特车后排一阵轻响，是浑身浸透了雨水和血迹的诸伏景光上了车。
他问：“莱伊怎么说？”
“在这里太容易留下痕迹了，会让警方猜到‘审判者’是群体作案。”轮胎印记倒还好说，如果莱伊过来帮助诸伏景光处理路边那具尸体，多少会留下第二个人的脚印。
诸伏景光刚要皱眉，森由罗就继续道：“不过你的状态比较重要，我让莱伊多做了点准备，一会儿就会到。”
诸伏景光杀了这么多连环杀人犯，为的就是塑造‘审判者’一个人作为连环杀手的恐怖形象，必然不能让警方查到现场存在其他帮手的线索。
但连环杀手和普通的冲动杀人犯毕竟不同，诸伏景光连月来制服这么多杀手，自己也并不轻松，起码现在就伤得不清，伤痕很难短时间内愈合。
如果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在下一次异常时期进入失控状态，森由罗考虑到诸伏景光在这样的状态下有可能泄露身份，大乱两人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自然竭力避免这种可能。
诸伏景光就更不用说，他仍在试图隐瞒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秘密，自然更加想要避免自己失控。
因此，森由罗还是决定让莱伊过来接手后续的尸体处理问题。
森由罗给诸伏景光递去衣服和消毒剂，将车载空调开到最大，示意他自己处理伤势。
没过多久，莱伊开着一辆雪佛兰停在了森由罗的福特后面，下车敲了敲福特的驾驶座车玻璃。
森由罗不想让冷空气进来，连车窗都没摇下，直接朝着尸体的位置指了指示意莱伊。
莱伊隔着窗玻璃看了一眼正在给伤口清创，自从和森由罗关系亲近之后，待遇比之前的自己好上许多倍的诸伏景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只能任劳任怨地找到一头栽进泥里的尸身，费力地将对方浑身衣服扒了个干净，换上自己带来的囚服。
——为了清除诸伏景光和对方搏斗过程中留下的血样，这也成了‘审判者’签名中的一部分。
给和死猪一样沉的尸体换衣服并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之前诸伏景光没有受伤的时候，还能过来给莱伊搭把手，但现在诸伏景光明显状态不对，这种费力的苦活累活就只能莱伊自己来。
总不能指望森由罗这个在场职位最高的组织成员干这种活。
莱伊好不容易给尸体换完衣服，将对方拖到公路中央摆弄成跪姿，双手用麻绳和一根粗壮的木棍困在一起，十分符合国家特色的呈现出一种忏悔姿态，才算完成整个犯罪现场。
之后，他启动雪佛兰，将旁边这块泥泞的土地来回用轮胎碾了几遍，破坏掉大部分痕迹，才站在路边冲掉鞋底的泥土和柏油路上的鞋印，打开两桶汽油丢在碾压后的路面上，点燃连环杀手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朝汽油上远远抛过去。
有汽油的助燃，即使在这种雨天，现场也很快湮灭在了火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