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从前接触的外勤人员除了保镖，大多数还同时充当监视、胁迫她的角色，森由罗这种研究员兼外勤的类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让她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森由罗说不定可以直接把她姐姐放出来！
雪莉顿时激动，虽然她和森由罗不算熟，但森由罗对她的欣赏是肉眼可见的，说服她虽然不知难度如何，但绝对比说服琴酒容易太多。
雪莉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虽然焦急，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宫野明美只是一个身份稍微特殊了一点的外围成员，以森由罗的地位，要保她不算什么难事，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莱伊并不真的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没有组织成员会简单放过一个和卧底有关的外围成员，即使是琴酒都不行。
当然，琴酒根本不会有放过宫野明美的念头。
即使在心里痛骂姐姐这个惹祸的男朋友，雪莉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关注起屏幕中心被打得一脸血的莱伊。
雪莉沉住气，没有第一时间问宫野明美的情况，而是先问：“莱伊犯了什么事，组织为什么怀疑他是卧底？”
森由罗简单概括：“他在追捕苏格兰的时候放水了。”
这种程度只能说是嫌疑，雪莉皱了皱眉：“证据呢？”
森由罗抬抬下巴：“这不是在问吗。”
……这不对。
雪莉抿着嘴唇思考，倒不是说组织不会用这种刑讯的方法逼问成员是不是卧底，而是这种做法不符合琴酒的惯常作风。
琴酒是组织用来恐吓雪莉的一大利器，加上他杀过的卧底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实在威名远扬，有心关注的情况下，摸清楚他审问卧底的行为习惯，并不是什么难事。
琴酒基本是懒得搞这种一拖好几天的审讯流程的，他判断人是不是卧底的方式简单粗暴——用枪指着直接问，不回答就开两枪恐吓一下，再否认就先放出去，在每一个接下来的任务中全程观察，直到抓住卧底的证据，可以不用口供直接毙了为止。
水平比较低的卧底基本一被琴酒恐吓，就控制不住露出破绽，直接被一枪崩了。能力稍微好一点的则会潜伏一段时间，等到自认为已经不再被关注了，再去联络人手，结果正撞进早有准备的琴酒手心，大多也逃不过死局。
只有心理素质稳到变态，专业技能硬到能躲过组织全方位盯梢的顶尖卧底，才能有一丝从琴酒的怀疑中逃脱的可能。
——琴酒那在组织中堪称恐怖的名声并不是白来的，无数卧底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证明了这一点。
这也给其他人留下了足够的参考案例。
如果这场审讯只有朗姆的人手控制也就算了，但雪莉明明见到从这里走出去的琴酒，事情就变得可疑了起来。
“要是问不出结果呢？就这么把他放了？”
森由罗从屏幕上收回视线，看向旁边这位不过15岁的未成年少女。天才就是天才，即使不在研究领域，也比其他人聪明很多。
可惜，雪莉还是太年轻。
“不会问不出结果的，雪莉。”森由罗微微俯身，在雪莉耳边低声开口，“这场审讯的结果并不取决于莱伊自己做了什么。”
“审讯结果表明他是卧底，只会是因为组织希望他是。”
雪莉呼吸一窒，慢慢睁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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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个适合在有其他审讯成员在场时讨论的话题，森由罗带着雪莉来到一处休息室，刚一关上门，雪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莱伊到底是不是卧底？”
森由罗那句话的意思非常明显，她在暗示即使莱伊不是卧底，出于某种未知目的，这次审讯也会在他头上扣上卧底的帽子。
雪莉对莱伊的死活并不在意，但莱伊的身份会极大程度的影响到她的姐姐！
事情涉及到宫野明美，雪莉的态度顿时尖锐而急躁起来：“组织为什么要陷害莱伊，说他是卧底？”
面对雪莉的激动，森由罗不疾不徐道：“首先，这不一定是‘陷害’，起码我就认为莱伊确实是卧底，只是暂时没找到证据。”
“第二，虽然之前我说‘组织希望莱伊是卧底’，并不代表组织期望审讯结果证明他是。”
这句话的含义太过复杂，雪莉对事件内情一无所知，一时没明白森由罗话中所指。
“你进入这个基地，现在为止见过的有两拨人。”森由罗向雪莉介绍，“其中大部分实际执行审讯任务的是朗姆的手下，而要在这里监督他们的则是我和琴酒。”
“伏特加之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如果我不想在这盯着，就必须要找其他人来随时监督，就是因为朗姆在这件事上所期待的结果和我与琴酒不同。”
组织中的派系斗争并不是什么秘密，但雪莉之前只负责埋头学习和研究，对这些事情只是道听途说，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知情者透露的消息。
她意识到这里恐怕有什么复杂的内情，收敛了自己的怒气，努力沉下心，听森由罗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明明没有证据，我却说审讯结果能够表明莱伊是卧底？”
雪莉轻轻点头。
森由罗冷笑一声：“因为有权限过问这件事的高层心里都有数，除了苏格兰，朗姆故意送到我手下的另外两瓶威士忌里，一定还有一个其他机构的卧底！”
“对于我给出的审讯结果，他们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这完全是欺骗雪莉的谎言，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把送卧底的锅焊死在朗姆头上，森由罗和琴酒这几天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但对事件不够了解的雪莉并没能察觉到森由罗的欺骗，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森由罗的话吸引了：“朗姆专门把卧底塞给你当下属？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都想要我们的研究成果。”森由罗说，“我们是组织手中的商品和筹码，当然需要通过卧底宣传出去，才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