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肃对于所谓的闹伴娘和闹伴郎没有概念。
顾碧呢,也没参加过像贺家这样大家族的婚礼,更不懂他们是怎样的流程,只是按照自己过往参加婚礼的经验,以为全国都是差不多的模式。
“什么意思?”
莫肃板着一张脸,问。
顾碧如实回答:“比如让伴郎伴娘一起玩游戏啊,必须要完成之后,新郎才能够成功将新娘带走......”
莫老板,勤学好问,学习能力绝佳,默默的拿出手机,开始上网搜索。
不搜不知道,一搜......
一搜,莫肃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本来就跟煤炭差不多黑的脸,已经彻底没有半点颜色了,直接成了一团墨。
顾碧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她纯粹是没话找话,只想要能够有机会可以和莫肃聊天而已,不管说什么都好。
很久没有得到回复,顾碧转过头,想偷偷打量他。
然后就看见莫肃低着头,不知道在和谁聊天,莫名有种气势汹汹的劲儿。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悻悻收回目光,也跟着低头不语了。
而莫老板在做什么?
他在给孟泛扬发短信:“伴郎名额让给我。”
孟少爷:“哈?哈?你说什么?”
“不要废话。”
“我不,凭什么让给你,你知道贺予朝能发多少红包么,这种便宜白占白不占。”
孟少爷这么有钱一个人,还能少那点儿红包钱不成?
他分明就是看出来莫肃提这一嘴,肯定有原因,想凑个热闹,使个坏。
岂料莫肃根本没有与他谈判的想法,直接转去找另外一个人了。
仇宴辛倒是挺有耐心的,先问了句:“你为什么突然想当伴郎了?有什么好处是我不知道的?”
“有好处也和你没有关系。”
“你这么说,我可真是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一个要求,你随便提,伴郎位置让给我。”
“成交。”
显然,仇少爷要聪明多了,哪里像孟少爷那样只顾着看热闹......
车队很快便驶进了戒备森严的大院里,贺家的独栋宅子已经张灯结彩,任谁一看便知道有喜事。
贺予朝订婚是件大事,不管贺家办得再低调,消息也是会传出去的。
虽说老爷子也对外传达,响应号召、以身作则,一切从简、杜绝铺张浪费,但很多人都盯着今天贺家的一切动静。
能够在今天前往订婚现场的客人,也都是同贺家有着绝对友好的关系,但凡出现在这里的,都相当于确认了一遍身份。
所以对这样的世家大族来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是单纯的,总有各自深意。
不过这些事情,也并非今天最重要的议题,当车队停在小楼外面,贺家人都出来迎接了。
贺予朝带着盛雀歌一出现,立刻引来欢呼和掌声,能够看见贺予朝订婚,对贺家人来说,的确是天大的事情。
“都进去,先进去!”贺老爷子今天也穿上件新唐装,精神奕奕,开始主持起大局。
贺家大宅的客厅已经重新布置过了,留出足够空间,摆放着甜品酒水,中西结合的设计上镶嵌了新的装饰,看着便喜气洋洋。
而最为装扮隆重的还是在后院,整个院子都布置成了香槟色,加以点缀,浪漫又唯美。
乐队各自就位,小提琴手已经开始拉出悠扬庆祝乐曲,来往宾客举杯庆祝,一片欢腾。
当盛雀歌挽着贺予朝的手出现时,所有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众人的一致想法便是,除了眼前的她,也再想不到还有谁能够驾驭得了贺予朝。
“各位,欢迎来到我的孙子,贺予朝,与他的爱人,盛雀歌的订婚现场。”
老爷子声音洪亮,不紧不慢道谢,然后强调了盛雀歌与贺予朝这段关系的自由与重要性。
“这是他们人生迈出的重要一步,感谢各位的见证,希望未来他们的婚礼,各位也能在场庆贺,我也在这里祝福他们能够一辈子幸福快乐。”
掌声雷动,盛雀歌松开贺予朝的手,走上前,对老爷子说:“爷爷,我能拥抱您一下么?”
她不曾体会过长辈的爱护,而老爷子从一开始便是支持她的,并未对她带有任何偏见,这样的尊重实属难得。
盛雀歌很感激老爷子从来没有说过反对的话,其实这对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傻孩子。”老爷子像哄孙女一样的哄着盛雀歌,“以后和予朝好好的,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别怕,来找爷爷,爷爷肯定站在你这边!”
“嗯!”
盛雀歌眼眶红红的,但眸子里满是快乐神采。
贺予朝在众人瞩目之下,拿出戒指。
男人高大身躯挺立,神情专注而温柔,他目光深情宠溺地看着盛雀歌,柔声道:“准备好戴上戒指了么?”
“当然。”
盛雀歌笑着说:“一直准备着。”
她冒险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在众人的见证下,两人交换了戒指,盛雀歌替贺予朝戴戒指的时候,有些手抖。
贺予朝轻笑:“怎么,怕了?”
“谁怕了?”盛雀歌不服气,努力稳住心神,“我就是有点激动而已。”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就放在她的掌心,也许有无数女人曾肖想过他,但从这一刻开始,他彻底属于她了。
至于有没有法律效应......盛雀歌才不在乎这些,只要订婚了,谁要是再敢觊觎贺予朝,被她发现,她才不会客气。
她的人,不会留给任何人觊觎的机会!
盛雀歌将戒指推到底,嘴角高高扬起:“好了!”
又是一阵掌声,贺予朝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很轻的吻。
“我不喜欢做不必要的承诺,但从今往后,我是属于你的。”
贺予朝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再次告白。
“我也是。”盛雀歌的杏眸里光影流动,倒映着的都是贺予朝。
……
订婚流程很简单,并不复杂,这也是盛雀歌和贺予朝的共识,他们都不喜欢被人盯着做一些煽情的事情,他们只需要自己去享受这一块的快乐,与旁人都没有关系。
之后的宴会,盛雀歌便陪着贺予朝开始同诸位宾客应酬,这也是她第一次,以如此正式的方式同这些与贺家有着非常关系的家族成员见面。
这也是必要行动,毕竟她如今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了,和贺予朝订婚,就意味着她要进入到贺予朝的世界里。
盛雀歌倒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不会感到害怕和忐忑,这是她的必经之路,她可以接受。
也在这里,盛雀歌见到许多过去甚至只能在电视上或者各种新闻里才能看到的人物,若不是她练就了炉火纯青的伪装本事,乍一见到这些人,还真的会失态,
而她的淡然表现落在那些人眼里,也得到了极高的评价,客人们私下里讨论,不愧是贺予朝看上的人,虽然出身平凡,但同样非同小可。
盛雀歌倒也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但她不想给贺予朝丢脸。
尽管贺予朝无所谓别人是怎样看待的,但盛雀歌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确认,贺予朝喜欢她,是值得的。
中途得了点空,盛雀歌到了休息室里坐一会儿。
厉晚舟带着宗序过来看她,特意把她准备很久的礼物送上。
“怎么样,订婚以后,有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感觉?”
盛雀歌想了想:“说实话,没有太多了。”
只是让她感觉到了自己和贺予朝关系的更进一步,顺便让她再次确认,他们会在一起更长的时间。
感动的情绪逐渐消失之后,盛雀歌便归于平静了。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盛雀歌能听见自己有力的心跳声。
她知道,自己对于这段关系的改变,有多开心。
“我也是,我也是,典礼一过我就觉得......啊,没什么。”
厉晚舟说到一半才想起来宗序还在旁边,男人正冷飕飕的看着她。
厉晚舟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贺家人今天能来的都到齐了吧?”
“他父母不在。”盛雀歌撩了撩头发,倒是不在意,“伯母是没办法回来,伯父嘛......可能予朝也不想他回来。”
显然,对于那个父亲,贺予朝是根本没兴趣邀请他来参加订婚仪式的。
在知道贺予朝如何对付他父亲养在外头的那些小情人和私生子之后,盛雀歌就已经猜到了,贺予朝不会让那个人来订婚典礼,她也没有特意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两个聪明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必要再提起。
盛雀歌能够赢得贺予朝的心,自然不因为她足够夺目,还因为她足够聪明。
她掌握着最合适的界线,让贺予朝对她着迷,被她吸引,更不会因为她而产生不必要的烦恼,她从不带给他任何压力。
有时候,喜欢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要长期维持着这样的心动,不费些心思,也没那么容易。
有很多事情盛雀歌都会感到好奇,但她非常清楚哪一些是自己可以去探寻的,不可以的,她便直接忽略掉。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会去问,她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她在等待猎人主动放下防备的那一刻。
“那就算了,反正贺老爷子对你啊,真是很好。”厉晚舟也早就听说过老爷子的鼎鼎大名,今天得见,也受到了不小震撼。
贺老爷子对盛雀歌,那的确是没话说的,今天那一番发言,也相当于告诉所有人,他对这个孙媳妇有多重视。
原本还有人质疑,盛雀歌能够嫁进贺家,纯粹是因为贺予朝据理力争,因为他的强势,让贺家人只能就范。
毕竟贺家之前为他寻觅的相亲对象,怎么说也是陈骁骁那个级别......在家庭背景上,盛雀歌实在没有什么可拿出来夸耀的。
像贺家这样极有传承和底蕴的家族,也向来最在意门第观念这一说,门当户对倒也不只是嫌贫爱富,而是有些时候,只有两个人身家背景,成长环境相当,才更能够为地方事业助力,也能在家庭生活中给予更多支持。
所以关于盛雀歌和贺予朝订婚这事情,有许多言论,都因为今天老爷子的表态而彻底消失了。
每个人都能知道,盛雀歌不只是得到了贺予朝的爱,更得到了整个贺家的认可。
龙城各大家族的人都不禁对盛雀歌好奇起来,都在想,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拥有这样的幸运?
......
盛雀歌没有休息很久,又下楼去陪贺予朝了。
男人看见她下楼,便迎上去,搂过她的腰:“怎么不多坐会儿?”
“陪你啊,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贺予朝捏捏她的鼻子:“瞧不起我?”
“怕你累嘛,再怎么说,我也是今天的另外一个主角,我不在场可怎么行?”
盛雀歌吐吐舌,重新挽上男人的胳膊。
天色渐晚,夜灯亮起之后,盛雀歌一席红裙,当真是月下美人,令人惊艳。
在音乐声中,宾客们开始跳舞,贺予朝冲她弯腰,邀请:“来吗?未来的贺太太?”
盛雀歌将手交到他的掌心,笑说:“除了我,还能有谁可以来?”
“只有你。”
盛雀歌只会跳一点华尔兹,还是大学在社团里学的,所以这时候怕踩到贺予朝,跳得格外小心翼翼。
“别怕,交给我。”
男人带着她旋转,进退之间,给予了盛雀歌极大的安全感。
她攀着他的肩膀,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怎么想到问这个?”
盛雀歌哼了声:“学这个,总要有舞伴吧?”
“贺太太这是打算来兴师问罪了?吃我的醋?”
“不行?”
“当然可以,只是你要吃醋的是个当时才六岁的小女孩。”
“......”
“而且,那个小女孩也姓贺。”
“......”
盛雀歌脸颊有些热。
她怎么能想到,贺予朝那么小就学会跳舞了?而且还是跟自家亲戚学的......
当然,学习跳舞只是交际手段的一种,贺予朝从小便会,长大后却已经漠然高傲到了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手段与人交际的地步。
贺予朝手臂紧了紧,在旋转之间,冷声问:“所以,现在该我来问问你,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盛雀歌心里咯噔一声,完蛋了。
她怎么忘记自己这一茬了......当时只顾着质问,没留神又给自己挖了个坑跳。
“我,我学的时候是跟女生学的,我们社团的女孩子。”
“哦,学的时候,那学会之后呢?”
“......我是为了拿学分,真的!”盛雀歌眨眨眼,装可怜道,“当时有一门课就是这个,必须要有男伴,一起在期末课堂上表演,还要写一篇学习报告,才能够拿到学分,我当时也是为了能够申请奖学金所以......我大学时候很穷的,你理解理解我嘛。”
贺予朝便舍不得去追究以前的事情了,虽然想到那一幕,便有些生气,胸中燃烧着一股无名火,但更多的,还是对盛雀歌那段日子生活辛苦的疼惜和怜爱。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未曾参与的那一段岁月里,盛雀歌曾经过得很辛苦。
她努力生活,也遭遇诸多困难,大学时候靠着自己去赚钱付学费和生活费,的确是很困难......
贺予朝叹气:“好了,不怪你。”
那样的生活以后也不会再让盛雀歌经历了,她最难熬的日子早就过去,有他在,绝不会再让盛雀歌吃一点苦。
“啊对,带你去见见我朋友。之前有告诉过你的。”
贺予朝还记得自己捐的一大笔钱,都是通过盛雀歌这位朋友进行捐助。
“走吧,人在哪儿?”
盛雀歌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金色短发,瘦削高挑的女生靠在吧台边上喝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