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盛雀歌就被贺予朝和宗序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他们聊的圈内事情其实挺有趣,譬如什么王家小爷去国外赌博把家里私人飞机都输出去了,这种人冲动又阔气,可以告诉家中小辈跟他做做生意什么的。
盛雀歌心想,他们还真是有够心狠的,只要看见赚钱的机会便轻轻一摆手,使的所有手段都叫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坑得精光,所有利益都往他们口袋里飞过来了。
像贺予朝这样身份的,倒也不屑于去赚傻子的钱。遇着合适机会都赏给后生们,也当是练手,还能赚点零花钱。
其实贺家出来的小辈都还挺厉害,没有几个废物,几乎都有自己的本事,擅长涉猎有些许不同,或许也是因为贺予朝这个老怪物的存在,导致他们被鞭策得狠了……想不努力也不敢掉以轻心的,随时随地都能见证贺予朝的种种传奇,他们要是不作出点成绩来,以后还怎么在贺家混下去?
盛雀歌想到这一茬,也轻声问了下:“你表弟那个事儿怎么样了?”
之前因为贺予朝的表弟叶柄文帮忙给盛月歌落了面子这事儿,贺予朝给了他一些指点,后来叶柄文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到不错的成果。
“被提升为副总了。”
叶柄文进了家里的企业,是从基层做起,所以这回能够直接被提拔到副总,可见贺予朝对他的提点帮助有多大。
难怪贺家小辈们一个个看到他,虽然一脸见到鬼的表情,但也没人会跑,都要凑到他面前,大着胆子和贺予朝聊上几句。
贺予朝手臂挨着她的后背,扣紧:“提叶柄文做什么?”
盛雀歌笑说:“这不是想知道大佬您的帮助到底有多厉害嘛?”
贺予朝轻哼,算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开始用餐之后,遇上两个都不太爱在吃饭时聊天的人,盛雀歌和厉晩舟都只能挤眉弄眼的表达一下情绪,等吃的差不多了,才说话。
厉晩舟兴奋地问:“你想好怎么整她了吧?这次这个小人差点酿成大祸,你是真的不能再放过她了!”
“这是自然。”
盛雀歌早想好了主意,要对付盛月歌,办法多得是,不过是要选择一个最适合这次的而已。
所谓杀人诛心,盛雀歌才不喜欢那些太粗鲁的手段,正好,盛月歌这个人,不是那么有钱么?上回在盛雀歌的当事人那里动手脚,亏了三百万,这次又拿出了好几十万来给那位何小姐,引诱对方谋划诡计,那就让盛月歌好好的出一笔血吧……
今晚御膳斋有放花灯的活动,谁让人家财大气粗,自家餐厅的后院里就有一个迷你人工湖,还挖出了长长沟渠,在整个斋堂的范围内流动,引出活水,使得一切都鲜活起来。
在龙城寸土寸金的地盘里,能有御膳斋这么个地方,就足够见得权贵们的世界有多高不可攀,或许住在周围的老居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厉晩舟看时间还早,激动地拉着盛雀歌往湖边去,硬要自己放两盏。
盛雀歌到了地方一看,嚯,一盏花灯8888,用得是最昂贵精致材料手工扎成,连骨架上都雕着灵动花纹,镶嵌有金丝,看着便是不菲的小玩意儿,而且还不单独结算,只挂在最后账上。
厉晩舟更是阔的,反正不是自己花钱,一来就是十盏,把同样一款的全部买光了,不想让别人有和她一样的。
其实这就是个小把戏,能在这里消费的人也不一定会有兴趣,但偶尔总会有贵客喜欢这种别致。
湖边人不多,只有零星两三个,也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儿,若是男士们,估计也不会有这样的雅致浪漫情怀。
“放花灯是不是要许愿啊?”
厉晩舟在暖色光晕的映照下,脸庞有着一股天然的娇憨。
旁边出售的侍者回答是,又讲解了该怎样操作,才退离她们身旁。
“雀歌你快来啊,咱们一人一半。”
盛雀歌从来不许愿,无论东西方的任何心愿载体对她而言都是虚无存在,她更愿意将愿望放在自己身上。
但这时候,她也不想扫了兴,陪着厉晩舟一起将花灯点亮放进水里。
厉晩舟闭着眼不知道在许怎样的愿望,盛雀歌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看着远去的花灯,火光闪烁中,好像想起了贺予朝。
如果非要许下愿望……那就希望她的冒险能够一往无前,永不回头吧。
……
她们放花灯的时候,二楼包厢里的贺予朝正在同宗序聊一些颇为“严肃”的话题。
“厉家应该已经同意你们结婚的事了?”
“嗯,我和她大哥已经谈过。”
订婚是订婚了,但真的想要把厉家的千金娶进门,还是需要厉晩舟长辈的点头才行,如今厉晩舟的父母都不在了,长兄如父,做决定的自然是厉大哥。
“你很早就已经和厉晩舟定下了婚约,这事儿……怎么定下来的?”贺予朝问得沉缓,语气不紧不慢,但看得出,他对于答案是想要知道的,并非敷衍了事。
宗序一双鹰眼看着他:“怎么,你想要取取经?”
贺予朝懒懒勾唇,也不否认:“就算是吧。”
“向我取经,报酬不低。”
“好说。”
贺予朝同样阔绰,无论宗序想要什么,都能付得起。
“那我就向你要一个设计吧,价格你定,我全款支付。”
他也没有任何要求,完全交给贺予朝来做决定,毕竟他如今不轻易设计私人住宅项目,想请他出山也不容易。
宗序很清楚记得厉晩舟看到由贺予朝亲手设计,厉大哥送给太太的那栋未来感十足的房子时,有多羡慕,眼里全是渴望的光。
她自己便是设计师,所以对于极具魅力的设计风格非常喜爱,贺予朝的风格也恰好完全符合了她的审美和喜好。
只是之前宗序托人去问过,贺予朝根本不给任何面子,直接回绝,一点想答应的可能都没有。
当初厉晩舟大哥能够成功从贺予朝这里得到一个设计案,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贺予朝眉头挑了下:“宗团要求不低。”
“诚心合作。”
“成交。”
至于这两人到底交换了什么心得体会,贺予朝又从宗序这里学到了多少……盛雀歌暂时是不知道的。
她们把花灯放完上楼来,这两人已经在悠闲喝茶了。
“你们不无聊啊?”厉晩舟莫名感觉他们两个人挨在一起的画面有些惊悚。
贺予朝的目光越过她看向盛雀歌,才缓缓道:“聊得很愉快。”
宗序也罕见地回应:“是。”
盛雀歌有些不相信:“什么话题能聊得很愉快?”
然而这下就没人告诉她准确答案了,盛雀歌坐到贺予朝身边:“你不打算告诉我么?”
“一些小事情。”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只是小问题吗……”
贺予朝勾唇:“猜到就告诉你。”
“……我要是猜得到我还来问你呐?”
盛雀歌眯起杏眼,实在对贺予朝同宗序之间是否达成了某种协定而非常疑惑。
从刚才她们下楼去,贺予朝没跟在身边,她就觉得贺予朝留下的原因值得思考,回来之后这种预感更加强烈,要不是宗序这个人也挺靠谱……
“宝贝,这么不相信我么?”贺予朝表情略显无辜,好像盛雀歌的质疑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算了,那就暂时相信你吧。”
盛雀歌看这人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告诉她,干脆也不问了,能知道的时候,总是能知道的,她对于这些事情从来都不强求。
从御膳斋离开之前,盛雀歌瞄了一眼账单,啧,果然是个销金窟,按照这样的赚钱速度,不是日进斗金是什么?
何况还有厉晩舟消费的十盏天价花灯,盛雀歌顿时觉得网上流传的那些所谓天价账单根本就算不上天价……
回去的路上,盛雀歌枕在男人腿上看新闻,就听他的声音自上传来:“还有个事情往了告诉你,天辰基金你还记得?”
“记得啊,那张照片里,和陆婉在一起的男人,不就是天辰基金的投资人?”
“没错。”
“怎么了?”
贺予朝意味不明笑了下:“天辰基金的新股东,你知道是谁吗?”
盛雀歌的瞳孔逐渐放大:“不会是你的人吧?”
贺予朝摸摸她的下巴:“这么聪明,嗯?”
“还真是啊?”她可不是分析出来的,纯属瞎猜,毕竟贺予朝总不会莫名其妙提起这一件事。
她猛地坐起来,有些激动:“你还真打进敌人内部去了??”
贺予朝淡淡道:“面上和我没有关系,公司注册地在A国,董事会里也没有我。”
但实际控制人还是他,这其中就涉及到了很多商业操作,不是真正吃透行业规则的人,也没那么容易做到这样的程度。
“然后呢,你想怎么做?”
“我不做什么。”
而是看天辰基金会有什么动作,陆婉和那个人接触之后,很有可能会对盛世才的公司下手,如果贺予朝的人已经进到了天辰基金内部,对于下一步的行动,必然有更多的了解和把握。
而贺予朝费心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她而已。
盛雀歌拽住了男人的衣角,在指尖捻动,揉得皱巴巴了才放开。
她露出了个像是快哭的表情。
贺予朝立即沉了脸:“这是怎么了?”
“没有。”盛雀歌抽抽鼻子,她就是突然觉得贺予朝对她太好了,让她有点感动,然后又有些觉得丢人,这样表达出情绪的行为并不是她喜欢的方式,她也不习惯被直接看穿。
贺予朝略显粗粝的指腹从她眼下划过,掀起一片微凉。
他说:“觉得我看不出来?”
“那你就装作看不到好了。”
贺予朝无声叹气,他看见盛雀歌的逞强了,却也舍不得看她被拆穿后的狼狈。
“天辰基金有了消息之后,我会再告诉你,陆婉在做什么,我们都会知道,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他的人,有他作为后盾,就算嚣张跋扈也有足够资本,并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贺予朝这个人,脾气不好,有名的难搞,理性思维与艺术气质的融合使他不按常理出牌,一切全凭心情,于是他的喜欢更是复杂,被他喜欢的盛雀歌,实际拥有了无人体会过的特权。
他不是擅长偏爱的人,在他的世界里这些情绪很稀缺,但因为盛雀歌出现了,他尝试着爱人时,竟然也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
想要对她好,将所拥有的都交给她,看她露出不同表情,因为他产生波动,这都是贺予朝确认盛雀歌属于自己的方式之一。
盛雀歌因为刚才差点在贺予朝面前感动哭了,怕丢脸所有心虚到后半程都没好意思和他说话。
不过等回去之后,盛雀歌又被迫接受了一种不好意思的方式,最后还是在贺予朝面前流了好多眼泪……
胡学堂那档子麻烦告一段落之后,盛雀歌就投入到新的工作去了,日子过得很快,好像身边所有人都在热烈期盼着国庆到来。
盛雀歌倒是没什么感觉,在她原本的打算里面,假期也就是用来睡觉的,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的时候让她出门她都不太乐意。
她这几年想旅游都一定选择淡季,但总的加起来也没多少假期,大部分时间都投身在工作中了,这也是盛雀歌能短短两年就完全独当一面的重要原因。
她所做的努力不比任何人少,甚至在拥有了一定的成绩之后,也没有掉以轻心。
她自然明白,生活在怎样的危机当中,如果她松懈了,那就会让盛月歌和陆婉找到机会对付她。
只是现在有了贺予朝,她便发现自己认为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有了破碎的趋势,在冰封里的时候,永远牢固,可一旦这个世界里有了温度……
她看了眼日历,还有一周国庆,这个时间段,也足够做些事情了,她可是还记着盛月歌所做的事情,并不想让盛月歌好过。
这个办法盛雀歌也想了一段日子了,之前通过任可皓对她下手,就是小试牛刀,稍作惩罚罢了,并没有将盛月歌逼得太狠,这回盛雀歌也是想看看,盛月歌这个人,还能有多少本事?
这个国庆……会很热闹。
周五,贺家那边让贺予朝带盛雀歌回去吃饭。
这次不是什么正式见面,也不会有太多人在场,盛雀歌才避免了承担再次戴上那条风华绝代的压力,但老爷子给的手镯还是要戴上,表达一下她是放在心上的。
“怎么,紧张?”
盛雀歌上车后就没吭声,略微奇怪。
贺予朝理了理领带,从公司开完会直接过来,没有外人在,他也不喜欢太过拘束。
“不是啊。”不是头一回来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盛雀歌靠着车窗,抬手帮男人把领带取下放好,然后道:“就在想一个问题。”
“嗯?”
“老爷子为你的终生大事也操心很久了,是什么把他吓到了,差点觉得你可能要孤独终老了?”盛雀歌止不住笑了。
贺予朝像是认真思考一番,才回答:“我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
盛雀歌:“啊?”
“奇怪?”贺予朝哼笑,“恋爱,婚姻,在不需要的时候只是虚无主义,我的时间有限,却有无限的规划。”
所以他曾不打算结婚,或许会一辈子都在工作。
那他怎么会认为爱情只是虚无主义呢?人类思想的产生,总会有那么一个起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