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王爷的认知里,萧云灼一直是个直言不讳的人,即便是得罪公主、得罪管氏,该说话可不会遮遮掩掩不敢开口。
按照她的本事,不过是算个姻缘而已,好坏总该有个结果。
可她偏偏说了……随缘?
“我看是算不出来什么来,所以才故弄玄虚吧?”管夫人不遗余力地想要踩萧云灼一脚,趁机讽刺着,“天家公主的姻缘,岂是她一小小神棍能算得出来的?”
“皇弟,你对这个萧姑娘,未免太过高看了。”夷顺公主目色复杂的盯着萧云灼,也道。
她真的很厌恶眼前的姑娘。
但宋家的事情闹出来之后,她曾悲愤大哭,也曾想不开欲图寻死,这些行为外人不知,但父皇却一清二楚,父皇对她格外失望,说她不配做公主,不配做底下弟弟妹妹们的表率!
直到那一刻,她才只能强行收起对宋邺的执着,尽力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可看到萧云灼的时候,她几乎要绷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不过就是算个姻缘,你大胆直言就是,就算说得不好也没事儿,你擅长断案,这种姻缘小事儿本来就不值一提!”三王爷特别执着地继续问道。
萧云灼有些无语。
这一个两个的,真是蠢到一起去了。
寻常女子的姻缘,只关乎小家,公主姻缘,有可能与天下有关,她不说,这缘由难道还不明显?
“萧姑娘,若你算得好,刚才你冒犯的罪过便免了!”荣江长公主顺着杆子便道。
三王爷那双眼睛越发明亮,吊儿郎当又充满着期待的眼神里都收敛不住。
萧云灼内心冷笑了一声,只道:“拿纸笔来。”
“快快!”三王爷立即张罗着。
很快,笔墨摆在萧云灼面前。
其他众人关注地看着,但奈何萧云灼偷偷摸摸地,下笔迅速,最后也不知是在纸上写了什么字,然后塞给了三王爷。
三王爷见她保密的样子,倒也没有大肆宣扬,自己小心地展开看了看。
然而这一看,笑容直接僵硬在了脸上。
他连忙合上那张纸,然后转头看着萧云灼:“没……没算错?!”
“我也希望是我算错了。”萧云灼平静地看着他,“不过,这卦象也不能全信,毕竟……命数如何,还要看人如何去选。”
只是,有些命数,提前知道只会更加痛苦。
这世上能改了自己运数的人不多,而身为公主,她的运数看似好改,可一旦与天下相关,想改就难了。
三王爷此时也有些后悔了。
只因为那纸条上写了两个字:和亲。
自古以来,公主和亲的情况不知有过多少,只是本朝立国时间尚且还短,倒还没有过……
他虽不问政事,但也知道,圣祖好战,开国后更是以雷霆手段震慑四方,得四方臣服,也换来了这几十年的安宁,可物是人非,边疆他国都已经休养生息这么些年,他们的君主也换了一茬又一茬,有些狼子野心只怕也要遮掩不住了。
这两个字看似简单,但也代表着从前的安宁一去不返。
若真说出来,可就不是宴会上的小玩笑了,势必要摆到朝堂上去。
先不说事儿会不会成真,就萧家这姑娘……也要惹麻烦上身。
“三弟,这纸上究竟写了什么?”夷顺大公主总觉得有些不安。
三王爷袖下的双手也慌了一下,随后立即道:“萧姑娘的确是为你算出了一个如意郎君,不过她着实厉害,连名字都写下来了,但现在缘分没到,若是提前告知你,万一毁了这段良缘怎么办?所以本王现在也觉得萧姑娘说得没错,还是顺其自然吧!”
说完,他也松口气。
萧云灼嘴角扯了扯。
现在不犟了?
“当真是良缘?”荣江长公主连忙问道。
“自然。”三王爷厚着脸皮说道,“怪不得萧姑娘刚才不告诉我呢,我如今知道了缘分在何处,都恨不得立即牵线了,但凡事只能顺其自然,不能强求,否则会适得其反!”
三王爷说完,往萧云灼那里看了一眼。
生怕她憋不住,又开始直白地说实话。
“既是有良缘,那本宫就不用太操心了。”荣江长公主笑着说道。
而夷顺公主看着三皇弟的表情,虽说是一脸喜意,可总觉得那笑容不达眼底,让她隐隐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追问到底,所以也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不过只是一个卦象而已,我也不信这些的。”她收敛心情,默默说了一句。
三王爷哈哈一笑,随便扯了个话题, 将这事儿掩盖了过去。
萧云灼重新落座,而罗飞月更是挤到了她的身边。
此时,周边的目光越发强烈。
很显然,大家都对未来的驸马爷身份格外好奇,偏偏萧云灼写下的字只有三王爷瞧见了,她们这些人心痒至极。
那边管夫人瞧着萧云灼安然无恙地回去,自然也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三王爷便出门去找陆老将军了。
管夫人没有维持太久的安静,便又开始张罗起来:“我有一义女,今日特地带了一首琴曲,赠给长公主和大公主……”
她话音一落,身后丫鬟出了一趟门,很快,姜妧出现了。
萧云灼也没觉得诧异,这人想方设法的拜了义母,这等重要场合,又怎能少了她?
姜妧身上穿着件格外仙气的衣裳,如裹云霞,面上还以纱遮面,坐下之后,便开始弹奏起来,不得不说,这人最近应该也有好好练琴,琴技比上次进步了许多。
今日这些男宾,见了两位公主之后,便坐去了别处,由长公主府的男主人接待,此时琴音一起,那边自然也能听得到。
“你这表妹可着实爱显摆,今日又不是以技艺相聚,怎就用得着她奏曲取乐了?”罗飞月看着姜妧,忍不住直摇头。
以琴棋书画相会,也是常有的事儿,大家各展才能,没什么丢人的。
但今日这宴会,是长公主所办的,没说要表演才艺,那这种情况下,有乐师就够了。
按理说,姜妧也不是不懂这规矩的,怎么今日竟还能厚着脸皮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