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豺女毕竟也是习武之人,刚才也能感觉到这卞彦材的恶意,只是对方态度还算恭敬,她也不好因为一点不好的感觉,便直接对人动手。
只是没想到,萧师父也感知到了。
要不是如此,怎会如此冷漠呢?
“没想到这读书人也会有这么多坏心眼,萧师父,你在这书院里的时候,那可得小心些,免得刚才那小子给你使绊子!”郭豺女认真道。
萧云灼忍不住一乐:“不会的,在这书院里头,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这个卞彦材,已有心结,不能善终。
他如今都已经二十五六,早长大成人了,其实若他能光明正大言明身份,他的功名未必保不住,他如今毕竟是卞家子,卞家对他更有养育之恩,保护他的户籍是不成问题的,最多就是短期几年内,不好继续科考,还要受人指点一二,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但若他能放下这些眼光,善待朱家,帮着朱家归农籍,操作一番、再忍耐几年之后,依旧能继续往上考。
只可惜,这人心虚作祟,又格外看重外人的眼光和态度。
幼时的贪心,或许能有些理由掩盖。
但如今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若再看不透,那就是单纯的心野且恶了。
既找到了人,二人很快便回去了。
而那边,卞彦材黑着脸回去,却发现好几个学子在等着他,那样子就像是等着看什么热闹和笑话一样,让他很是不安。
“这萧家姑娘说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案子!?”立即有人问道。
“只是巧合捡了我的东西,还给我罢了!诸位想多了!”卞彦材连忙说道。
几人有些半信半疑,但又不能强行撬开他的嘴。
无奈,只好败兴而归。
可卞彦材还是觉得有很多人在看着他,明明那萧云灼没有将事情传出去,可他还是觉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他坐立难安。
朱家已经找了萧姑娘来威胁他了,那之后呢?他们会不会直接来书院!
他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再这么躲下去,他的一切都没了!
他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这般日子,卞家姐姐们早已出嫁,爹娘年纪也大了,等他们终老,卞家的一切就是他的,可若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亲生父母,那卞家爹娘怎么想?还有姐姐们,她们会不会也开始有和他争夺家产的心思?
卞彦材越想越心凉。
卞家的家产也不算少,如今更是唾手可得,他现在日日苦读,更有把握在下次考试中中举!
这时候,他不能任何人破坏他的人生。
卞彦材立即告了假。
他也没有卞家,而是去卞家父母给他买的小院子里头清静了一夜。
第二天天没亮,他便换上了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走了出门。
京中有黑市。
天不亮的时候摆出来,里头卖的东西千奇百怪,比如一些前朝禁书,或是一些古玩古董,多半来路都不是很正,有些甚至还是从皇宫里头偷出来的……
除此之外,各种稀奇药粉最多,效用千奇百怪,最离谱的甚至还有一些富家贵人的私密之物,在这里标价转卖……
东西真假不确定,但客人们一般也不会多问,看上了便干脆地交钱,匆匆离开,不敢过多逗留。
卞彦材从前因好奇来过两回,买过两本不太规矩的画本而已。
但他知道,只要有钱,这里能买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比如,人命。
他紧张地走向阴暗的一角,看着站在角落的男人,腰间挂着一把小木刀,便知道这人便是“杀手”,便立即走了上去,干脆而快速地谈价钱,对方收下“跑路钱”,互留信物作保,这买卖就成了。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很快这黑市的组织者便开始驱散众人,确保安全。
又至黑夜。
霍碣十分无奈地看着妻子。
自打遇上了表妹,妻子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
这新鲜劲儿还没过,他都不敢强行将两人分开。
从书院离开之后,霍碣本以为萧家表妹要回城带着妻子去善堂,谁知道她竟突然来了兴致,来了这小村子,甚至还租下了一座宅院。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在给豺女介绍路上经过的一片土地,说是要将那地儿打造成一处风景甚好的墓地。
风景再好,那也是墓地,这等想法,一点都不正常!
可一个敢说,一个敢夸!
他认识豺女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嘴这么甜!
“相公,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们来啊,这多不方便!而且,我们出来是为了干正事儿的,你一个读书人就不该瞎掺和!”郭豺女对这个多余的人,很不满意。
相公总阴嗖嗖地盯着萧师父,萧师父都白了他好几眼了。
他一点也不恭敬。
明明之前跪长生牌的时候还挺老实的,现在却不服气了,就因为萧师父是表妹吗?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做什么正事,呵!”霍碣阴阳怪气,“萧家表妹,你若是觉得一个人无聊,为何不催着你们两个哥哥早日成亲,到时候你就能多两个亲嫂嫂,也不至于无聊是不是?”
“表兄过河拆桥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表嫂嫂,看来表兄是不喜你我亲近,既如此,那善堂的事儿,要不……就算了?”萧云灼眉头微蹙,看上去十分神伤。
“不要!”郭豺女立即回头,“相公!你若是见不得我和萧师父好,那你就去找爹娘,他们这些年一直很想你,你正好陪陪他们啊!?”
“……”霍碣嘴角抽了抽,狠狠瞪了萧云灼两眼。
他从来没想过,会这么烦一个没见过几面的表妹。
明明生得这般好看,可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
萧云灼得意冲着霍碣咧咧嘴。
她和郭豺女,这是早年的缘分,表兄是后来的,还想和她抢?
“你又想凶萧师父是不是?相公,我看你今晚上就去外头守院吧!”郭豺女又道。
这院子里头好几间屋子都能住,不过她知道自家相公毛病多,在这种环境里头肯定休息不好,既然如此,那就去守院,她是要和萧师父表妹彻夜畅谈的。
霍碣直接被推了出去,外头的凉风吹得脑子都清醒许多。
天上寒星闪烁,周边的篱笆院墙不是很高,四周漆黑一团,看上去有些阴森恐怖,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虫鸣。
他只得老实地坐在了院中,身边放着一盏闪着微弱光芒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