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言,是想用他国之百姓铸就我朝之荣光?”海瑞闻言当即站出来质询道。
他的态度很坚定,不同意用殖民的手段剥削他国。
“陛下,老夫与海大人是一个意思,若是陛下所说之殖民...是要以他国之血,输送于我朝,那这血....不要也罢,历代圣君,从未行过如此荒唐之事,此事必定伤我朝之国运,有恐毁我之社稷,请陛下三思。”
“是啊,陛下请三思。”顾炎武和李贽也站出来响应二人。
“我朝商业已逐步繁荣,百姓弃农从商者越发增多,这个时候再行殖民之事,恐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偏天下道义之风化。”
“没错,如今天下因工业昌盛,全新的时代已然开启,我们都身处于洪流之中,应当缓步向前,不可贸然前进,若是出了太大的差池,伤了朝廷的根基,日后可就不太好处理了。”
“臣等以为,应该先稳固国内的发展,再去考虑和外邦的关系,切不能齐头并进,最后落得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可能引发其他变故。”
一些朝臣纷纷发言,这些朝臣都是杨阶等内阁阁臣的下属大臣。
其他大臣不懂得则闭口不谈,观望局势。
懂的也是站在张正和王守仁一边的,暂时不发言,静待次辅大人和王大人先说话。
李舜臣听到大乾朝廷内部的议论,也是微微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大乾朝廷内部竟然也有如此多的异声。
按照他的理解,大乾官员应该无人胆敢反驳李牧,但事实非也。
李舜臣认为只有能容纳不同意见的朝廷才是正常的朝廷,若是病痛之时,连哀嚎痛哭之声也没了,才是真正的死亡。
只要还能感知到病痛,还能叫出声,把不好的一面发声出来,这个朝廷就能说是健全。
张正和王守仁一点也不急,等众人说完后,张正才悠悠的拜了拜李牧,朗声说道:“诸位大人说的,都有其道理,但是诸位有一件事是否尚未搞清楚。”
“张大人请明示。”其他人纷纷看向张正。
张正轻轻一笑道:“诸位为何如此肯定殖民一事,于棒子来说是一件坏事,陛下确实要将棒子国的海港、关税等等权利收归于我朝,但陛下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我大乾朝的商业进入棒子国,实现双赢。”
“张大人这么说我便听不明白了,既然是想和棒子国做生意,何必要将他们的权利收入我们的囊中?难道不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吗?非要搞些小把戏?
如此我天朝上国之脸面往哪放?外邦议论起来,是否会有损我朝天威?到时...我大乾朝臭名昭着,张大人来负责吗?”礼部尚书冷笑道。
面对礼部尚书的针尖,张正丝毫不在意,他继续解释道:“将一些权利收归到我朝,自然是有陛下的道理,若是棒子国发生一些有损我朝商人的决策,可以即使控制加以改正。
同时能够加强我们与棒子国的合作,避免一些误会,有利于两国商业贸易往来,至于胡大人说的有损天威,我觉得并不存在,倘若殖民是有损天朝脸面,那册立藩属,对藩属国施加压力难道不是另一种有损天威,恃强凌弱吗?”
“这....”礼部尚书一时语塞。
海瑞见状立刻站出来驳斥道:“册立藩属怎么会是恃强凌弱,藩属每年所供之珍品,我朝哪次不是数倍赠还?”
“海大人所言极是,既然这样,我们还未开始殖民,诸位大人为何要一直将口锋落在我们殖民就是在剥削他国?
我朝所施行之殖民,与西洋所施行之殖民完全不是一种概念,西洋的殖民是单纯的剥削,而我朝讲究共赢。”
“我也同意张大人的意思,我朝的殖民只是前面看似屈辱罢了,实则往后会给棒子国带来数不尽的好处,这就好比开了一家店,我们是掌柜,雇佣了棒子国做小二,刚开始确实干的活很累,但同样的,我们的生意好了,小二的工钱也会越来越高,最后掌柜与小二双赢。”
王守仁也在一旁补充道。
接下来,双方互相交流了好一会,过程比较激烈。
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工部主事等等大臣轮番发表言论。
双方谈论的方向最后竟然偏到了以商为重还是要以农为重,更有甚者,说工业革命破坏了农事之发展,恐机器毁坏农田云云。
其中以顺天府尹最为激烈,还有好几个官员附和。
李牧看到朝会上这一幕,仿佛看到了大乾近年来所挤压的各种矛盾与冲突暴露在眼前。
果然,通往后世之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见历代革命家们步履之维艰。
而且他们还没有上帝视角,不像李牧知道这条路一定正确,他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李牧内心苦笑,而后出声喝止众人的议论。
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皇帝的威严是无法侵犯的。
李牧知道一切变革都得慢慢来,变革中最难的当属思想之变革,想让他们这代人一下子变革出先进的思想,难上加难。
所以,李牧不会责怪他们,哪怕把所有官员换成京师大学的学生,也改变不了固有思想。
唯有让他们看到未来并不是那么可怕才是正解。
李牧现在就是要强硬的让他们等着未来,而他也会义无反顾的推动大乾...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
“诸位,朕听了你们的辩论,朕有的认同,有的不敢苟同。杨首辅和海瑞四人都说的很对,朕就是在剥削他国,朕就是在压迫他国。
殖民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压迫,它会破坏棒子国的主权,但朕....还要那么做。”
李牧此言一出,张正和王守仁大惊失色。
连高台之下的李舜臣都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李牧要撕扯掉这块遮羞布。
而李牧接下来的话,更加令所有人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