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庶女，居然口出狂言，你可知道，宁小姐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过是个女人，一个被家族送进后宫，讨好皇帝的女人。”
“二妹妹，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附议。”
“真是两块榆木，马上就到栖凤阁了，你们不四处走动联络，等着分到最差的屋子，到时候缺衣少食，无人问津，我看你们还嘴硬，赶明儿，还没见到皇上，先一命呜呼了。”
“不劳大姐姐费心，回见。”
顾映霞发出逐客令，顾倾容从马车下去，临走前还嘀嘀咕咕，说了好多骂人的话。
顾倾容本想打着替宁荷玉收生辰礼的由头，来敲打敲打两个妹妹，好将她们收为己用，可她们二人却三番五次下她的面子。
两人看起来格外亲密，倘若任由她们做大，岂不是要骑在她头上。
顾倾容心生毒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为我用，必为我杀。”
扁桃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冷气，大小姐今年不过十三岁，那还那么小，心肠却那么毒辣。
“大小姐不防退一步，放她们一条生路，同时，也给自己留条退路。”
“她们自寻死路，我为什么要退。”
“我这一生，只进不退。”
顾倾容拥有的一切，全靠激流勇进拼命争抢而得来的，扁桃的劝解，对她丝毫不起作用。
京都的天黑的比宜州更早，此时扁桃已经睡了，顾倾容点着灯，找出一只精巧的木箱，箱子上落了锁，她的手一拧，只听得咔嚓一声，箱子被打开。
顾倾容手中捧着一盒干枯的花朵，对着镜子冷笑，高大的穿衣镜中，映出她阴森的笑容，这一刻的她，比恶鬼还可怕。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不听我的话，只有死。”
顾倾容独自坐在灯下，时而发出叹息，时而发出笑声。
她把干花收入袖口处，打算等到了栖凤阁之后再动手，现在还没到京都，这会儿下手，太过冒险。
越靠近目的地，马车的前进速度越慢。
前方传来疏散人群的声音，似乎有围观的百姓驻足观望。
过了朱雀大街，再走一百尺，便到了栖凤阁。
栖凤阁坐北朝南，毗邻宫墙而建，内设花园回廊，亭台楼阁，还有池塘假山并一众园林。
未来三年，她们这些秀女，都将在这所富丽堂皇的院落中生活。
不出顾倾容所料，顾吟微和顾映霞，分到了最差的屋子，房屋暗潮湿蚊虫也多。
顾映霞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要在这儿住多久，天天喂蚊子，蚊子都把我咬瘦了。”
顾吟微弯腰修剪窗外的花草：“等入秋就好了，你怕蚊子叮咬，快去我屋中找一只樟木箱子，箱子里有倩云纱，你拿去糊门窗，蚊虫便进不来了。”
“算了，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顾映霞为防蚊虫，整日不出门。
顾吟微带着两个丫鬟收集苦蒿和除蚊草，采回来的苦蒿先洗净再晾干，直到苦蒿的叶子变得枯黄干燥，再用石碾反复压，最后用剪刀剪成小块状，最后放入香炉中点燃。
顾映霞用指甲往被咬的手臂上掐十字，她白皙的小手上全是泛红的包，包上全是她掐出来的月牙状的指甲印。
“夏天什么都好，就是蚊子不好。”
顾吟微点燃自制的熏香，关上房门，只留一扇小窗通气。
徐徐的草药香从炉中蔓延，蚊虫被赶跑，顾映霞闭上眼睛，总算能睡个好觉。
她们到栖凤阁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中顾吟微收到过扁桃两次传信，第一封信上说，顾倾容对她们起了杀心，第二封信说，顾倾容即将动手。
这些时日她一直提防着，可顾倾容迟迟没有动作，于是她调香种花，打发时间。
整个栖凤阁有许多好景致，顾吟微却并不常去，她只喜欢去蒹葭院，蒹葭院儿与皇城毗邻，顾吟微时常带着楚楚来这儿拜月。
名为拜月，实为吸收气运。
龙气从宫墙处溢出来，她举头望明月，盘腿调息。
顾映霞也不打扰她，搬出小板凳嘎嘣嘎嘣吃葵花籽，等她的零嘴儿吃完了，顾吟微的拜月仪式，差不多也结束了。
两姊妹的生活很规律，日子过得也算惬意，随着吸收的气运逐渐增多，顾吟微终于能重新绘制符文了。
万万没想到，她制符的本事刚刚恢复，顾倾容就上门了。
顾映霞对顾倾的到来并不欢迎，顾倾容却摆出长姐的样子和两个妹妹攀谈。
“离家一个多月，你们还没有来得及尝尝家乡菜，今日，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炖了鸡汤，快坐下尝尝。”
顾吟微觉得顾倾容就算再傻，也不会想到要往鸡汤中下毒，于是沿着八仙桌坐了下来。
顾映霞紧紧挨着顾吟微坐着，似乎只有和她靠在一起，她才更安心。
顾倾容担心两个妹妹有芥蒂，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她从容的举起勺子，舀起一勺汤放在随便轻轻吹，而后慢慢往嘴里送。
“三妹妹快动筷，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顾映霞偷偷看一眼顾吟微，顾吟微点头，她才放心吃起来。
“两位妹妹吃了我做的菜，可得帮我一个忙啊。”
这话一出，顾映霞停住筷子，等着顾倾容的下文。
“前几日我让你们给宁小姐准备生辰礼，你们没有来得及准备，昨天我已经把你们二人的那份也补上了，明儿咱们三个，一起去给参加宁小姐的生辰宴，三妹妹你去献礼如何？”
“我只会一个庶女，不知礼数，不懂变通，大姐姐不怕我搞砸宁小姐的宴会？”
这话是当初顾倾容教训顾映霞的话，如今顾映霞故意说这些话膈应她，顾倾容心中憋着一股气，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
“三妹妹都是一家人，该相亲相爱才是。”
“是啊，一家人就该相爱相杀。”
“三妹妹就是爱贫嘴，既然你不愿去献礼，那就让二妹妹去吧。”
顾吟微夹起一块炸得焦香的小鲫鱼放进碗中，随口一答：“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