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道兄,这卦象究竟如何?”幻象当中,雷功的脸上无比凝重,关系到风尘前路,这卦象如此诡异,雷功不敢有丝毫大意。
而天通圣人却毫不在意,只是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口中说道:“何意?意思就是这风家的小子,我老道也算不出来。”
“你?”雷功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头一喜,连天通圣人都算不出风尘的前路,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人搅乱天机,要么是风尘命遮大衍,纵然是天通圣人亲自推衍,那天机蒙蔽却难以推测。
这样的结果,可以说算不出卦象就是最好的卦象,连天通圣人都不可推测,这样的命途哪还需要吉凶祸福,只要顺着命理不出偏差,往后的路途自可横行无忌,而且前路如何,风尘亦可自己做主,总之他不管如何,前行之下也毫无畏惧。
但雷功的眼神露出喜色,天通圣人却又泼冷水:“你也别高兴太早,这孩子一身福祸两全,哪怕是身具莫大的气运,可身在棋盘,不能破局而出,将来也不过是棋子一枚,真要想做些什么,趁早谋划还有一定的出路,否则就只能任人摆布。”
雷功则点了点头:“道兄且放心,许多事正在布置,另外白老爷子也在准备,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有分晓。”
“那就好,别到了时候临阵磨枪,那可就一切晚矣。”天通圣人在此提醒。
雷功也点头称是,而这个时候,一股天道之运正在接近,往二人所在的茶室中缓缓而来,这雷功与天通圣人皆是高玄,不用特意查看也知道这是人皇帝君已然来到。
果然,稍待片刻后,那一身素袍的人皇帝泽正到门边,轻轻叩了叩门,只听人皇轻声说道:“弟子受邀前来,还请老师准许得见。”
人皇身为天通圣人的弟子,虽是尊崇至极君臣有分,但私下往来,一向以弟子自居,而天通圣人则历来习惯,听闻人皇叩门,直接回应:“殷儿来了,快些进来。”
人皇帝君本家姓殷,君临天下便无名无号,故天通圣人以姓氏爱称,自幼教导便是这般,帝泽君临天下亦私交如此,这也是人皇尊师之举,亦是二人师徒之情。
“谢老师。”人皇帝泽答应一声,跟着便迈步而入。
待到茶室中,先于天通圣人彼此见礼,接着又与雷功说道:“晚辈帝泽,见过雷堂主。”
天道之君礼贤下士,雷功纵是一派掌教,此刻也赶忙回礼:“帝君统御天下,乃人族大帝,这般礼节我雷功不敢承受,还是雷功见过帝君。”
说话之间,雷功先是侧过身去,躲开了人皇先行一礼,虽然对人皇来说,雷功的辈分当属长辈,可君臣天下自有纲常,雷功不似天通圣人,没有师徒之谊,当面之时不可太过放肆,哪怕人皇帝君有意谦卑,但雷功身为玄门中人,面对人族大帝,岂可乱了礼数,因此他侧身躲过再又行礼。
只是他二人你来我往,一旁的天通圣人却摆手说道:“行了,哪有那许多束缚,既然殷儿已然来到,那你就说道说道,正好那风家的小子尚在叙旧,稍后那风凌自会送他前来。”
“也罢,那就说道说道......”雷功并非迂腐之人,天通圣人如此说道,人皇帝泽也赶忙点头,随之便开始说起。
只是雷功刚要说到关键,姬瑶仙子眼前的幻象却再次变动,没有雷功接下之言,反倒是白光一闪,另一处幻象浮现眼前......
“这么说,白宗主叫你来帝苑,你也不知究竟为何?”一处宽敞的宅院之中,前厅里一左一右正是风尘与风凌相对,二人兄弟见面自然话多,可诉别了三年之苦,忽然说到风尘此行,风凌当即开口问道。
风尘则点头回应:“也不全是,舅舅临行前也说过一些,只是说此行帝苑将有些造化,但具体如何却未明说,一路上连雷伯伯也不曾告知,这一趟......”
唰~
风尘正说着一道灵讯飘荡而来,落到风凌手中衍化心头,风凌眼神一动,待收到灵讯转头说道:“看来你说的造化即刻分晓,师尊已唤我二人前去相见,此刻人皇帝君以及雷堂主皆在等候。”
话音声将落,兄弟二人起身出门,幻象也就此消散,姬瑶仙子眼神疑惑,这人皇出面究竟如何,他跟风尘之间有何关联,一个天道帝君人族大帝,另一个乃是先天之灵玄门独有,这二人之间还有牵扯?
“看来一切的根源应该在尘儿身上,可有人皇牵扯,说不得还需印证一番,只是这幻象......”姬瑶仙子正要疑惑,那幻象到此为何消失,之后还能否继续,眼前的白光再次晃动,随之又一场幻象开始推衍。
然而本该是风凌带着风尘前去见面,可画面浮现,竟不是帝苑当中,反倒再一次来到大漠,依旧是长风苑破败的前堂,那摇摇的焰火犹自暗淡,风尘手拿枯枝,正要往上添些干柴......
扑啦啦~
寒风咬动着袍袖,雷功的身影再次出现,依旧是双手互抄定定的站着,就在那前堂外门口的石阶上看着风尘,仿佛刚刚才到,又像是守候多时,总之风尘似乎有些感应,抬起头脸上一愣。
“雷伯伯?”风尘跟着一阵惊喜,幻象中风尘与雷功三年未见,这好似至亲的长辈就在眼前,风尘赶忙起身前去行礼。
雷功则亦如先前,一摆手绵柔之力拖住风尘,口中跟着说道:“算了,与雷伯伯何必客气,且坐下说话。”
说完雷功往前走动,待到焰火旁直接坐下,风尘也自然呼应,点了点头跟着坐到雷功身边,之后又添了点干柴,见火光忽亮,便转头对雷功问道:“雷伯伯知我前来,还是另有其他?”
“你说呢?”雷功则淡淡的反问,眼神中尽是温情,对于风尘这个苦命的小辈,雷功自然多加关爱。
风尘倒略显窘态:“看来是小侄惹来麻烦,想必这大漠中暗藏不少,舅舅不放心小侄一人,唤了雷伯伯前来看护。”
“呵呵,你小子倒是聪明,只是雷伯伯问你一句,此番你为何下山?”雷功笑着说道,脸上也满是宠溺,看得出来,不管是真实如何,还是幻象当中,雷功对于风尘皆是关爱。
反观风尘听到此言,原本见到雷功的热情情况消失,暗淡的眼神渐渐落寞,好一阵,口中缓缓的说着什么:“我想救小羽醒来,可......”
话到顿处,风尘不由得愣了一下,待眼神中有些亮光,跟着又继续说道:“可我不知道如何去做,再有,等小羽醒来,当年的血仇,小侄一定要亲手得报!!”
话语声带着杀机,风尘的眼神逐渐冰冷。
雷功在一旁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看着风尘,他眼神无数的血丝正自勾连,一身冰冷的气息逐渐凝结,似乎在酝酿什么,也好像遭遇了什么,总之雷功的眼神也越发凝重。
再有片刻后,雷功轻轻的叹了口气,此刻风尘已好像忘了一切,而雷功则轻轻的开口:“小风子......”
咔~~
好似一道惊雷炸响于天际,也好像在风尘的心头猛然一震,风尘借由雷功一声轻唤,方才冰冷的眼神逐渐明亮,一身微微的颤抖,也渐渐的安定下来,随之心头似有些后怕,同时也有些疑惑,待看向雷功,不由得开口问道:“雷伯伯,方才这是......”
“魔君许亦亲自出手,你心境不坏已是难得,眼下且守住灵台,一切有雷伯伯在此。”雷功说得淡然,好似平常事并不在乎,就这份傲气,仿佛那寒门之首魔君许亦,在雷功的眼中也不算什么。
只是风尘明白,那许亦岂是寻常人物,这般亲自出手,在丝毫不察觉之下,竟能在雷功眼皮子底下影响他先天之灵的心智,想来这手段难以估量,不过雷功的淡然,另风尘此刻安心不少,他倒不是惧怕许亦,相反仇人之下他更想此刻将其手刃,可眼下的自身太过弱小,许亦又非一般之敌,这般护着他再与其敌对,风尘觉得即便是雷功也难以应付,因此他有些担心。
“雷伯伯,那许亦......”
“无妨,此刻不知去处。”
不等风尘说完,雷功便知他心思如何,随之将其打断,同时又安抚一言。
风尘稍加放心,随后便问了一句:“雷伯伯,您说当年究竟为何,那事情的真相又是如何?”
雷功眼神一动,一股说不出的心思流转而过,随后看了看风尘,口中叹了口气:“唉~哪有什么真相,当年如何,往后如何,说到底,不过唯利而已,那许亦也好,玄门也罢,有些事,只有你慢慢体会,至于报仇之说,他日救回小白羽再说不迟。”
风尘点了点头,雷功说得不无道理,眼下他实在太弱,莫说报仇之言,就算是要救白羽,他也没有多少的助力,否则苍云宗三年之间,即便是倒灌血脉,以苍云宗上古的底蕴,再加上九现神谕以及苍云大帝白乾一亲自出手,再不济请来些帮手,总能有办法救醒白羽,可事情的关键,风尘经受不起再一次变动。
三年前他有幸存活,此刻一身元神之躯,说是造化非常,可内中缺憾,许多个桎梏难以融合,再者风尘的情况太过特殊,先天之灵不是阴差阳错,换到平时谁敢触碰,少有不甚便灰飞烟灭,当时不是白羽心智坚决,又有其一身云凰血脉填补生机,恐怕不等触碰,便叫风尘当时元神破碎肉身崩坏的处境直接湮灭,另外当时有通天箓造化非常,各自机缘巧合,这才造就风尘眼下有幸活命,也造就他元神之躯万古独有。
可真要是命改其中,将风尘此时流淌的云凰之血倒灌而回,不说能不能救醒白羽,这风尘眼下也是难活,说白了,风尘此刻乃是靠着白羽当初灌注 的生机强行拼凑,一但叫云凰血脉倒灌而回,肉体元神破碎难合,他心窍中蛰伏的魔气也难以抵御,这里外爆发,就算是白羽此刻醒转,面对风尘如此状况,没有当时各自机缘,在此施展焚生易心决也难以相救,因此三年之间,面对长眠的白羽,整个苍云宗束手无策,只能靠白乾一强行续命,再者靠苍云宗外出寻找,以图找到些救治的法门,或者是找到个活命的至宝。
“唉~尘儿此刻倒是无恙,只是不知那小羽往后能否救治。”姬瑶仙子看到此处,眼神中晃动的幻象,正是风尘与雷功彼此无言,小小的前堂内焰火飘零,好似白羽的命途,有根无垠,有萍无依。
唰~
幻象到此再一次变动,依旧是大漠,依旧是残墟,可不同的是,这一次,又是一个生死搏杀,也又是一个生死难寻,同样,也又是一个离恨的结局......
“尔等再不住手,这小娃娃性命休矣。”风沙堡残破之上,打碎了诛魔大阵,也打碎了风沙堡一脉宗门,而破败的院落之中,那风尘眼神孤傲一身狠戾,看着四周围拢的众人,口中淡淡的说道。
此时幻象中有人搭话,只是言语不屑,正是风万霖冷冷一哼:“哼!传闻九幽冥帝上古之名,殊不知犬子残躯才是你保命的关键,小儿他如有闪失,不止帝君要步其后尘,整个血海亦随之陪葬。”
“风哥,尘儿他......”不同于风万霖眼神睥睨,此刻一旁的白惜梦眼神悲伤,她眼中只有风尘,并没有夺舍体内的九幽冥帝,哪怕此刻她爱子的残躯已被人掌控,可到底是为母之心,不管风尘如何,她只在乎爱子的安危,继而转头求助,意叫风万霖手下留情。
可幻想之中,风万霖身为人父又何尝不是,风尘自幼悲苦,天生绝脉断绝生机,不是夫妻二人历来续命,这一十三年早已骨化,可又能怎样,诛魔大阵中筑经续脉,正到关键时有人偷袭,那九幽冥帝借机脱困,残魂一缕夺舍了风尘,此刻彼此争斗已是许久,不是躲在风尘体内,就一缕残魂,哪还有九幽冥帝活命的根本。
但夺舍之事凶险之间,拖得越久,风尘的性命也越是危险,偏偏九幽冥帝上古而来,哪怕是一缕残魂,眼下的玄门也不好应付,这眼前的局面,不是风万霖屡次压制,恐怕九幽早已将风尘的元神彻底吞噬。
可僵持之中,风万霖口中如何,又怎能会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