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预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是不是如果她能够修炼就不会变成这样？”
朗月扫完了让扶风带回来的《养阴补阳术》，随手丢给了祁预。
祁预手忙脚乱的接住玉简后皱起了眉头，“你都给我修为锁到练气了，好歹得筑基才能灵气离体吧？”
扶风问他：“明明练气期灵力也可以在体内跑周天，但是为何必须要筑基之后，修士的灵力才能离体呢？”
当然是因为筑基时灵力会淬炼神识！
让修士能感知到神识并用神识……调动灵力……啦……
祁预低头，“哦。”
朗月问扶风：“你有什么看法？”
“应该是散修搞出来的东西，跟合欢宗的是两个派系。”扶风给自己倒了杯茶。
朗月微顿，“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刚刚问出的问题的客体是‘小预’？”
扶风即答：“这傻子没救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但是朗月不觉得尴尬，“佛子不愧是博学多才啊，合欢宗的术法体系都有涉猎。”
这是明着给扶风挖坑了。
“毕竟此次悬赏令的发布者是合欢宗，还是要了解一二的。”假佛子也不会真往下跳。
朗月收回视线，只差一点就能满世界宣扬“佛子跟合欢宗关系亲密”了呢……
虽然刚刚跨服聊了天，但是扶风那句话没说错，合欢宗的功法跟这本《养阴补阳术》确实不是一个体系。
合欢宗的功法核心是相融并进，主调理、疏通、镇静，要说是辅助类的不太恰当，说是治疗类的功法更贴切一些。
毕竟他们是真的能帮修士梳理经脉，提升进阶几率的。
而《养阴补阳术》造出来的鼎炉，就像一个充电宝，还是能速充的那种。
只要USb接口能接上，就能充电……
说是功法，倒不如说是把人变成了移动的灵力库了。
一粒用来恢复灵力的补灵丹售价二十灵石，这个“随着时间推移可以给自己充能”的灵力库简直不要太“物美价廉”好么？
若“充电宝”跟自己是同属性的，或是水属性的，那可比补灵丹还要容易吸收！
发光汤圆吐槽：[吃补灵丹只需要丢进嘴里，用“充电宝”还得脱裤子……]
朗月：[补灵丹只是加速灵力恢复的速度，而“充电宝”可以直接恢复灵力，“充电”速度比你用聚灵阵抽灵石的灵力更快。至于羞耻问题，修士为了显得自己厉害，连屎都可以不拉，他们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自己解决的？！]
要是真的能利用“充电”行为把对面整破防，不战而胜，岂不妙哉？
发光汤圆：[你这是邪修思维。]
朗月无语：[我还能成正道？！]
春兰已经是“充电宝”了，她的嫡兄盗取了她的“电量”伪装成了灵根。
处于“电量耗尽，自动关机”状态下的春兰才是安全的。
祁预看完了那本功法，皱了皱眉，“其实春兰想要继续修炼还是挺容易的吧？只需要找人给她画个聚灵阵，或者去水属性灵气比较浓郁的地方就行了。”
“所以……”朗月翻了个白眼，“哪来的人给春兰画聚灵阵，她又能向谁打听水属性灵气浓郁的地点呢？”
祁预张了张嘴，又闭上。
祁大少爷可能终于反应过来了，有些自己习以为常的事情，却是他人穷尽一生也难以做到的。
扶风给朗月倒了杯热茶，意思是：不要因为傻子而影响心情……
朗月把茶杯往扶风手边推了推，没喝。
气？
朗月没那么容易生气，顶多是有点无语。
幸好祁大少爷还算是个正常人，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对了，他要是忽然因为“我的起点就是别人到不了的终点”而开始骄傲，那朗月才是“要开始生气了”！
春兰不修炼是对的，一阶灵根而已，灵力亲和力极低，若非春兰那次落水，自身保护机制全力运转，抽调了池水中的水灵力来维持生机，她根本就不会被发现有灵根。
一个一阶水灵根的鼎炉，在没有攒下灵力之时，宛若鸡肋，强大的修士看不上春兰，而看得上春兰的修士没办法逼春兰修炼，就算知道了她是鼎炉，她也是安全的。
祁预看着朗月沉思的模样有一丝好奇：“你在想什么？”
朗月张口就来：“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祁预问:“我又不是傻子，你至于这样敷衍我？”
朗月一本正经，“不，我真的在想晚上吃什么。”
只见朗月凑近扶风耳语了几句，扶风便起身“哐”地打开了房门，倚在围栏边上冲楼底喊道:“小二。”
小二跨着大步奔上楼来，“诶！客官您说。”
扶风道：“我家掌事的晚上想吃炸鸡，你家能做吗？”
店小二眼珠子轱辘一转，嘴角咧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能做是能做，就是咱这桃花镇封着城呢，这炸鸡……”
他两手在胸前一圈，“需要这么大一锅油呢……这油炸过鸡之后就会沾味，做别的菜也……”
朗月端坐在里屋，“我也不是要你炸整只的，剁开几块炸我也无所谓，油钱我出就是。”
店小二一听这“油钱我出”比着圈的两手“唰”地一收，“得嘞！掌事的可还有什么想吃的？只要材料能找得到的！我们都能做。”
朗月在屏风后不出声，扶风会意，“辛苦店家，就这个就行了，若是不麻烦，就求您再备上两个全素的菜。”
小二应声离去，祁预看看扶风又看看朗月，“凶手不抓啦？”
朗月又挪回了软榻上躺下，打了个哈欠道：“那就要看你对凶手的定义是什么了。”
祁预挠头，“那……杀人的？毕竟不都说‘杀人凶手’么？”
这话说得也没错，“凶手”的广义定义为“行凶的人，杀人的角色”。
但这是在查案，朗月问的显然不是这个。
朗月懒洋洋地回他：“你也没少杀人啊，凶手。”
“我杀的都是坏人啊！”祁预一脸理所当然。
“坏人的定义是什么？”
“坏人就是坏人呐！”
“也就是说。”朗月昏昏欲睡，“我觉得是坏人那就是坏人，那对春兰来说白含笑她们就是毁了她对美好世界幻想的坏人，所以春兰也不是凶手。”
“不是……”祁预皱眉，他一时间讲不出个一二来。
扶风看着祁预被朗月绕进去了，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有一个男人，在饥荒时期为了能活下去，杀害了一个哄抬物价的富商，这个男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祁预脱口而出：“好人。”
扶风又问了他一句：“一个商人为了能给自己的家人更好的生活，努力地赚钱，但是因为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利益然后被人杀了，请问这个商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即使是太久没用脑子的剑修，祁预也发现了不对，“这个死掉的商人跟上头农民杀掉的富商是一个人？”
扶风点头。
祁预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想不通。
朗月抱着被子道：“知道为什么那个成语叫做‘为富不仁’，而不叫‘为富必死’了吧？”
“这是个视角问题。”祁预道，“那怎么才算凶手呢？”
“按ta身份所应该遵守的法律算啊。”朗月闭眼答道。
【凶手】：按法律定为犯有谋杀罪的人。
就比如，修士，归《修仙界基本法》，元界修士杀人，《修仙界基本法》不管。
业火，是唯一能制约修士杀人的手段。
但不是所有有灵根的就叫修士。
根据《修仙界基本法》规定——
【修士】指能主动吸纳灵力，修为达到筑基及以上且未曾与非修士存在雇佣关系的人员。
于是，春兰，归凡间法律管。
扶风拿出了一本从里正那拿来的卷宗，翻到其中一页指给祁预看：
故意杀人罪，是指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本罪侵犯的客体是他人的生命权。法律上的生命是指能够独立呼吸并能进行新陈代谢的活的有机体，是人赖以存在的前提。首先必须有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作为、不作为均可构成。以不作为行为实施的杀人罪，只有那些对防止他人死亡结果发生负有特定义务的人才能构成。（*）
朗月感叹，“那个‘大师’就不好说了呀……”
祁预瞪大了眼，“他不是惑心宗的叛宗者么？”
朗月笑了，“正道修士叛宗被正道修士打为邪修，那邪修叛宗者被邪修打为什么？”
正道？
“大师”干什么了？
杀了几个凡人，囚禁了几个修士。
修士杀凡人犯罪吗？
不犯啊。
仙女都是春兰杀的，关“大师”屁事。
就算“仙女们”都是“大师”杀的。
修士杀修士犯罪吗？
不犯啊！
正道联盟自己说的，修仙本就逆天而行，元界资源有限，杀人夺宝不可取，但不是完全不可以啊！
扶风笑道：“‘大师’没有结丹，没入道谱便难辩正邪（*）。所以合欢宗下的只能是‘悬赏令’而非‘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