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缺的这声呼唤,赵聆月却清清楚楚的听得。
本来她只是在玉床外面远远地看着,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见多识广之人,但是这样的玉床收割者,记忆中只有曲泽笙一人。
“曲泽笙…”赵聆月朝着玉床上躺着的紫衣男子走去。
果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他身边躺着的女子是连如霜。赵聆月没有看错,确实是连如霜无疑。
在凤无缺喊出尊上的时候,赵聆月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们二人穿着大婚时候服饰,容颜栩栩如生,没有丝毫的痛苦。
远远望去,不容丝毫的亵渎和侵犯。
“月姑娘,这个玉床上躺的是望天崖元祖,并非曲泽笙……因其与夫人感情甚笃,是以合葬在此。”
天蚕老祖独独对着赵聆月解释道,这里的景象,赵聆月可以肯定,天蚕老祖并非是今天才知道的真相。
赵聆月却一个字都不信,如果说这里躺的是望天涯元祖,那么与他合葬的连如霜又该如何解释。
“玉床上的人,你并非今日才知晓他神似鬼尊的,单单对我一人解释,有什么目的呢?”
赵聆月潋滟的眸子闪着琥珀的光华,如果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故作大度,吃苦受苦得过且过。
可对于曲泽笙,她便是极不愿意将就的。
天蚕老祖讪讪的道“月姑娘惯会说笑,老朽有什么目的,仙脉已断,道基已毁,老朽已经是必死之身”
凤无缺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无力的,至少对于赵聆月来说是这样的。
她的伤情,他看在眼里,却不敢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这个时候无论谁,说出什么话,在赵聆月看来,都无异于笑话,人生总会经历许多的坎坷和磨难,那些坎,过去了就过去了,过不去,忍忍也是要过去的。
“你虽必死,但总有要活着的不是吗?”
赵聆月浅浅的眸子远远的盯着那个玉床,觉得头上如同响了一个炸雷一般轰隆隆作响。
她一直告诉自己,坚持住,坚持住。不能倒下去,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一个人在悲伤的时候,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劝慰,多半是自己抚慰自己忧伤的心情,慢慢的从那种莫名的痛苦中走出来。
对于在自己难过的时候往自己身上插一刀的人,她连句客气的称谓都不想有。
天蚕老祖喘着气,不再和赵聆月说话。他发现,这个凡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弱小可欺。
“她,怎么称呼?”
凤无缺淡淡的说着,赵聆月的隐忍,他看在心里,也疼在心里。
多日的相处,他已经发觉这个凡人可爱的一面,无论面对疾病、磨难、痛苦、失败、死亡。她胆怯过,悲悯过、伤情过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放弃。这样的坚持和毅力,自己修炼千万年未曾会有如此悟性。
赵聆月这一刻自己是什么感受,陡然觉得脚下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白七娘眼明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连如霜,听闻从前也是一个凡人……后来因着夫人的缘故,几乎堕了修为。”
天蚕老祖的眸子混沌如斯,这一刻脸上微微漾起浅浅的笑意。
他更加不懂得是赵聆月,这样一个凡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处心积虑的要针对她。
或许自己真正该感兴趣的,是如何挖出赵聆月背后的情节。
连如霜这个名字,无异于是压倒赵聆月心中残存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连如霜……那就错不了了。”
看到曲泽笙和连如霜合葬的时候,赵聆月才觉自己可怜,是呀,他口口声声喊自己娘子,自己却不知道他的娘子,竟然是自己身边伴随多年的连妃。那她赵聆月是什么?
赵聆月的脸跟着微微一红,如果能够活下去,她一定会去问下曲泽笙,是否真的喜欢过自己。
她略微顿了一顿,复道“世人多有相仿,只是长得相似罢了。”
在她内心最深处,选择的最后或许都是原谅。
“天蚕老祖,你是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月儿的夫君就是鬼界尊上曲泽笙,而连如霜则是”
天蚕老祖讷讷的说道“老朽未曾见过……鬼尊尊荣……”
赵聆月本来已经无力的身体,突然恢复活力一般。
右手微微掩着口鼻,朝着外面急走,待得停下脚步,才发觉自己已经累的脚脖生疼。
“凤娇姐姐,他一直喊我娘子,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要骗我”
赵聆月看着手里的护心玉懒懒的说着。当初他那样的情真意切。
曲泽笙的事情,犹如一朵还没有绽放的花苞一样,未曾见过璀璨的一面,便已经凋零在心间。
“月儿,你难道不想当面和尊上说清楚吗?依着我的了解的尊上,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凤无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要黑曲泽笙,至于牵扯进去一个小丫头吗?
而且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凡人。
天蚕老祖虽然面上笑呵呵的,不过他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像他的样貌。
“月儿想……可是”
赵聆月在凤无缺面前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她想哭,却只能够压抑这自己,凤无缺待自己也是极好的了,可他终究不是自己的师父,自己在她面前做不来在师父跟前的真性情。
“不要可是,护心玉在你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见证,尊上从未将此物赠与他人过,有凤娇姐姐在,就算是别人都责怪你,凤娇姐姐也会保护你的。月儿安心可好”
凤无缺直视着赵聆月,他这一刻,知晓了,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并不是司空锦心,不是自己,不是魔界,不是天下,而是曲泽笙。
可凤无缺还是不想放弃,他不希望自己是还没有开始便选择结束的那个人。
哪怕没有希望,他也相信有奇迹。
“月姐姐……”赵聆月靠着凤无缺的肩膀,轻轻的抽搭着鼻子。
自从知道凤无缺是凤身和凰身的组合,赵聆月心中他再也不是一个男子了,而是自己最最敬爱和看中的姐姐。
很久很久,她已经忘却了哭出来的感觉。凤无缺轻轻抚着赵聆月冰凉如瀑的发丝,心中掠过一丝悸动,原来天下,都比上此刻的美人如画。
“凤王爷……你们在这里,我和爷爷好找,一转眼就不见了你们。”
白七娘依靠着自己放出来的墨兵才勉强找到了凤无缺和赵聆月的确切位置。
两个银色的墨兵搀扶着天蚕老祖,缓步前行,赵聆月看到他的那双白色的瞳仁觉得异常的骇人。
“凤王爷,月姑娘,不要再往前了,望天涯的地图对前面的记录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