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笑撇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上依旧八分满的汤药瓷碗上,“这是什么?”他问。
“是小姐的药,葛大夫开的。”紫环如实回话。
“既然是小姐要吃的药,为何往外端。”
“小姐吃不得苦,而且这药已经凉掉,奴婢要端出去倒掉,”紫环垂着脑袋,从头到尾都没有勇气看他。
姑爷该不会觉得她们浪费吧,请大夫,抓药,煎药都是要费银子的,他们现在吃喝用度花的全是抚远侯府的。
“给我。”
“啊,”紫环傻呼呼的抬头,“姑爷,给,给你——,”姑爷这是要发火了吗?不会一气之下把药全泼在小姐的头上吧,小姐是千金之躯,可承不住这个待法,要泼还是往她身上泼吧,“姑爷千万别怪小姐浪费药材,小姐打小就不爱喝苦药,宁愿病着,痛着也是不会喝的。”
“给我,”公孙笑拧了她一眼,再度沉声道。
紫环浑身一颤,“可是,药凉了啊。”已经不能喝了,若是再喝,也得重新去抓药,再重新煎上一回。
“别让本侯再说一次。”
“是,”紫环不敢再有二话,立刻双手奉上,乖乖立在一旁,尽量将自己缩得小小的,不要那么起眼,最好直接让姑爷给忽视掉,被姑爷瞪上一眼,她也会少活好多年的。
公孙笑端着已经凉透的汤药进了屋,阿临全身无骨一般的摊在床上,时不时的哼哼叽叽的,全身不舒服,怎么躺,怎么也不痛快。
真是糟糕,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
公孙笑站在门口盯着她半晌,见她移动一下身躯犹如愚公移山一般缓慢痛苦,他目染怒意,端着药进屋,啪的一声甩在桌上,汤药尽没有洒出一点。
“紫环,我已经说过了,不喝药,你拿走。”阿临动都不想动一下,可是,全身上下都在叫嚣,她的腰,她可以的腰啊。
“药不喝,你想摊在床上一辈子?”公孙笑坐在床沿,盯着被子蒙住的女人,“快起来喝药。”
闻声,阿临转过声,盯着罪魁祸首,他还有脸出现,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公孙笑,你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的房间,”他霸占有理,“过来,”他朝她伸手,阿临轻哼一声,不去理会他。
君子动口不动手,可,公孙笑从不自许为君子,所以,他动了口之后还要动手,手一探,阿临便尖叫,“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如果可以,她会像个泼妇一样对他又挠又捏的,“公孙笑,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会变得这么惨吗?”好累,她太久没有拔尖着嗓门说话了。
阿临气喘吁吁的停顿下来,腰痛,行动不太方便,怎是一个“惨”字了得,“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
她多说一句“我不想看到你”,公孙笑的脸就沉下几分,她再说,他的脸都沉得快要落了地。
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却在他面前一口一句“不要碰她”,“不要看到他。”
他怎可能如了她的愿,她越是退避,他越是要逼近。
“你没有别的选择。”他告诉她,“你也别再逃避,那是没有用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阿临哭腔起,她打小就没有受过这份罪,全因他而起,“你滚,你滚,你滚。”
“傅清临,”见她没分没寸的,越说越过份,公孙笑也恼了,“乖乖闭上你的嘴,否则,本侯定让你后悔现在蹦出口的每一个字。”
“我现在就后悔了,”她老早就后悔了,这世上的确是没有后悔药这东西的有她也吃不起,“我更痛了。”她尖叫,可是已经发不出太大的声,刚才的叫喊已经耗出她太多的精力,还牵引后腰的痛,她痛苦的哼哼,好痛,似乎更严重了。
床上的叫声传出了屋,传出了院,听着阿临请了大夫来,太夫人,公孙夫人,公孙家的女眷结伴来探望阿临。
紫环总算是醒了过来,看到大队将临,立刻急匆匆的进去禀报,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姑爷大人还在屋子里呢。
脚步险险的止住了,她真没那个胆子踏进去。
“小姐,姑爷——。”她隔着门唤。
屋里,只有傅家阿临的惨叫声。
“小姐,太夫人,夫人,和小姐来了。”眼瞧着人越来越近了,紫环焦急的道,“奴婢能进去吗?”
“进来,进来——,”阿临唤着,“紫环,你快进来把这个坏人赶走。”阿临红着眼指着公孙笑,“我一定是上辈子造了太多的孽,所以这辈子才要受这份罪,你快扶我起来,”稍稍一动,阿临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公孙家人的面前的确需要维持形像,可眼前的痛楚让她再也顾不上这许多,小命要紧,“不行,我起不来了,你去告诉她们一声,你家小姐病重在床,不客相见,还请她们先行回去吧,待我稍好些再说。”
有公孙侯爷在,紫环不敢多说一个字,小姐说什么是什么,退出屋去,将阿临的话转告给公孙太夫人,公孙夫人等一众女眷。
公孙太夫人听完直斥,“说什么胡话,阿临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伤成这样还要一个人强挨着,老身倒要瞧瞧她到底伤成什么模样了。”阿临是公孙家新妇,才嫁到公孙家没多久就伤成这样,传扬出去,岂不成了公孙家欺负人吗?
现在外头还有不利于阿临的传言,名声已然受损,若再出个什么事,岂不是做实了笑儿虐妻的事实。
公孙太夫人可容不得心爱的孙儿有半点不利的传闻,虽然,外头关于公孙笑的不利传闻实在是不少了。
公孙太夫人领着头,紫环哪敢拦着挡着,一干人入内,却瞧见公孙笑也在。
她们倒是着实讶异了一番。
“笑儿,”公孙夫人盯着儿子,面容微讶,“原来你在屋里,”
“是,”公孙笑点了点头。
公孙太夫人叹息摇头,没有与公孙笑言谈,上前看着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阿临,“阿临啊,你这是怎么了?”
“伤到腰,”
“好好的怎么会伤到腰呢,大夫可瞧过,说了什么?”
“都是他造的孽,”素手一指,若可以,这一指是想直接点上公孙笑的额,“是他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