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毫无顾忌的摘下面具，微微一笑，“下官，方奕！”
是姜文焕将他举荐给屹王的，为何他会混在暗杀的队伍里？
事已至此方奕也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他就将太皇太后的计划悉数告诉了姜文焕，又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也分析给他听。
皇上不会退位，而是会被一种毒药慢慢虐死。
病死之后，无子嗣可承继帝位，太皇太后自然会改立屹王为新帝。
这期间正如他们知道的，朱高屹将以监国的身份处理朝政。
姜文焕怔住，他们真得敢向皇上下毒，“你们这是谋反！”
“是朱家背弃诺言在先，太祖皇帝在世曾许诺，凡皇后者必是方家女子，先帝违背承诺，连当今皇上也不肯娶昭容，方家为国为民，死的死、伤的伤仅仅是这么一点点补偿也不行吗？”
“是先帝不肯，还是方家外戚专权，太皇太后结党营私，为笼络朝中权臣到底包庇他们做了多少无耻恶行。”
方奕冷声道，“那都是皇上背信弃义的借口。”
“借口？”姜文焕掰着手指，细数起来，“林大人私盖府院屯田纵容家奴打伤百姓，何大人家公子强抢良家女子，打死其父母。”
“容王就更嚣张，他外出与姬妾游玩看上当地官员妻子，出手将其打死。”
“累累罪行不正是，太皇太后专权的结果，先帝不肯再娶方家女，也不无道理。”
方奕被姜文焕怼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自知理亏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上承诺让方家世代承袭爵位，特封赏昭容为郡主。你身在工部又才学过人，难道你不想靠着自己闯出一番天地吗？“”
“更何况，方家的荣耀才是一门荣光，我一个人功绩又有何值得炫耀。”方奕咬着牙道，“朱家的天下里就应该有方家的一半，这里不容你们狡辩。”
姜文焕觉得此人真的是被pUA的很彻底，太皇太后给他洗了大脑。
二人争执一番，方奕抬手抓住姜文焕的胳膊，“跟我走。”
“我不走！”方奕又拖又拽，姜文焕死命挣扎，“你要把本宫带去哪儿？”
“太后圈养私兵，意图谋反，其罪当诛，本宫这就带你回去治罪。”
方奕察觉一道暗光闪现，他扭头侧目一记铁蛋丸从面颊处划过，暗叹，“好快的暗器。”
莫然和尚将左右手的几颗铁佛珠飞射而出，方奕接连躲过。
但他身后的树木发出的炸响让人不由得浑身一颤。
方奕手中的剑也不是废物，接连发力用内劲将攻过来的佛珠弹了回去。
“朱高绪你胆敢违抗太皇太后的旨意？”
“去你的旨意。”
莫然凌空飞起，二人手中的兵器摩擦后引发出剧烈的火花。
这一幕简直的刀光剑影、电光火石。
方奕道，“你想保姜文焕的性命，怕是要留下你的命。”
“阿弥陀佛，”莫然浅笑：“方大人，你是在跟贫僧讲笑话吗？”
一记铁佛珠躲闪不及，正中方奕的肩头，这巨大的力量贯穿了他的骨头，他已经感觉到骨碎筋断的锥心之痛。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连他的衣襟上都沾的到处都是。
姜文焕摇了摇头，装逼道，“反派死于话多。打就打，少说两句。”
方奕怨毒的望着他，“你们逃回去也没用，皇上中毒已深，屹王很快就会登基称帝，至于你……只有死路一条。”
姜文焕微微一笑，“我能不能回京，还要靠方大人和你的一双儿女。”
方奕瞳孔一震，“你……”
*
皇上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伸手指了指桌上，“水……”
“皇上想喝水？”一旁的小太监噗嗤一笑，“咱们可不好服侍皇上，还是一会请双喜公公过来。”
朱高睿活的连蝼蚁都尚且不如，他已经几天几夜一口未吃。
如今奉先殿里的人全部换成东厂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是太皇太后的心腹，都盼着他早死。
双喜从外面进来，端着一碗清汤粥，跪在皇上的面前，“皇上，吃一口。”
小太监瞧了一眼，上去就掀翻粥碗，“大胆，太皇太后说，说不出玉玺在何处，决不许给皇上吃一口东西。”
双喜忿恨的盯着他们，“你们好歹毒，皇上要是死了，你们就是谋逆。”
朱高睿摆了摆手，“先给我一口水。”
双喜摸着眼泪，从桌上将一些冷茶倒入碗中，端到朱高睿的面前，“皇上……”
朱高睿急切的捧过碗拼命的将冷茶一饮而尽，喉咙中的干涩才稍稍得到缓解。
“皇上，您就将玉玺交出来，这样也不用这么辛苦，死也能死的痛快一些。”小太监阴阳怪气，“咱们已经得到信了，太后已经被我们派出的人抓回来了。”
“你说什么？”
朱高睿万不敢相信，守陵军，朱高绪，你们难道全是废物吗？
他千方百计将姜文焕骗去皇陵，就是希望他能暂避风头，为何还会被人抓住？
双喜眸光一闪，冷笑，“太后机警，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抓住，一定是你们想要欺骗皇上。”
“皇上大可不信，明日上午姜文焕便会被送入东厂，由东厂郭公公亲自审问。”小太监捂着嘴发出咯咯的笑声，“东厂的刑罚虽不及北镇抚司的狠毒，但是进去了也是要被剥去一层皮的，可怜太后的细皮嫩肉。”
小太监渲染的越厉害，朱高睿就越着急。
他身体太过虚弱，只能勉强坐起来，朱高睿捂着脑袋，心中疼楚万分。
恨不得冲出去将他们全部斩杀，“你们要是敢动姜文焕一根汗毛，朕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到底是皇上心疼太后，可惜再心疼也没用，你又保护不了太后。”
双喜气不过冲上去直接给他两个大耳光，外面的侍卫听见声音冲进来，一群人摁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小太监气的大声道，“打，给我狠狠的打！”
双喜拼命的捂住脑袋，“你们会遭报应，一定会遭报应！”
“停手……”
屋外太皇太后由容王妃搀扶着从外面进来。
她看着满地的血污，又见皇上无力的在床上挣扎，竟然不由自主的大声笑起来。
这声笑换成一口气竟怄在她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痛苦的喘息在殿内回荡。
朱高睿立起耳朵，嘴角浮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