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花岚养蛊虫的陶罐,全埋在顾府的树底下。
具体需要哪棵树下的哪几个陶罐,只有他自己清楚。
最后是苗花岚自己出宫取。
顾诺因为太碍事,被呼延部落的人盯紧。
几乎一有动静,呼延部落的人就收到消息。
得知是个小孩出宫,他们没放在心上。
唯一让他们停留的,是这个小孩听说是苗花岚的义子?
苗花岚收了义子的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探子不敢靠的太近,他们在暗中发现了潜龙卫,还有顾诺派出来保护的侍卫。
他们盯得很紧。
“三岁义子的事先放一放,呼延珊你今天去找晟国皇上了吗?”
“找了,属下一大早就去承明宫外面等着,可是他们不放我进去。”
“不能再拖了。”呼延桓,“你与我一道进宫,我就不信他们晟国会拦着我!!”
和谈的紧要关头,承明宫确实不会拒绝呼延桓,跟着一起进来的呼延珊,不方便单独把她赶出去,所以让她一并入内。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可惜贺珩修的专注力,全在另一件事上。
顾诺早上见了个男人,男人谈吐有礼,听说长得还不错?顾诺与他单独在一起,说了不少话。
贺珩修原本还能隐忍,在触及呼延珊的绿色眼睛后,心里按捺不住的情绪达到顶峰!
他没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提起的是另外一桩事。
“听说呼延部落的王子,在朕的皇宫里杀人?”
呼延桓:“羌胡和晟国的习俗差别太大,格儿他一时半会难以适应,我已经教训过他!”
“只教训过怎么够?”贺珩修端起刚泡好的花茶吹了吹,抿了一口,
“朕喜欢从源头解决问题,从今天开始,不管哪国的使者来访,都不允许携带武器入宫!”
在别的国家,别的地盘手无寸铁,呼延桓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
“晟国陛下,我们的使者来贵国,一向携带武器,之前你的父亲见到我们羌胡国的使者,也容许我们携带武器。”
呼延桓拿老皇帝压贺珩修,言语间阐述你爹都允许我们,你不能这么做。
可惜他踢到的是铁板,踩中的是贺珩修的禁地。
“你与朕讨论他的政令?”贺珩修眸中冷光乍现。
呼延桓想到之前的一桩事,心道不好。
糟糕,他忘记贺珩修的母族是怎么死的,贺珩修从前又是怎么被怠慢打压。
“我的意思是……”呼延桓想找借口补救,但已经晚了。
贺珩修折断手边批奏折的笔,
“朕的命令便是圣旨,朕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若你们一定要和朕讨论他的事,妄图携带武器入宫,犹如此笔!”
贺珩修面色倏冷,整个人都笼罩上一层危险到极致的气息,
“呼延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要么听话守朕的规矩,要么就回去,没有和谈的必要!”
*
呼延桓离开皇宫,他把在贺珩修那受的气,撒到呼延珊身上。
“他方才到底,有没有看见你眼睛!”
“看见了!”呼延珊惶恐的跪在地上,“他用余光瞥了属下一眼。”
意思是烦她怎么又来了。
“看见了怎么还没有解决!”呼延桓回忆方才提起和谈的事,贺珩修逻辑缜密,不管他如何下套都不上钩。
唯一的意外,是说呼延若格今天在宫里杀人。
他不信死了一个呼延部落自己的人,会惊动贺珩修,让贺珩修在这件事跟他撕破脸!
“一定有哪里不对。”呼延桓在房间踱步思索,“我们的计划肯定在哪出了问题!”
呼延桓让呼延珊滚出去,自己在房间通过下棋的方式捋清楚思绪。
桌面上,原本白棋必胜的局面,因为有一颗棋子的失控,让整盘棋局处于不可控的状态。
必须搞清楚黑棋那边的原委,否则这盘棋将变得很棘手。
*
贺珩修很想去梧桐宫,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
“来人,去找谈冲,朕改变主意了,让他把凝神静气的药,给朕开过来!”
药很快煎好,贺珩修喝下后,情况并没有好转,顶多是心理作用。
但这点心理作用,已经足够贺珩修维持一点理智,没去找顾诺。
上次捆了她,让她受伤已经是他能容忍自己的极限,再多绝不可能!!
“冯易,去门外将门锁上!”
不论贺珩修心里有多焦躁,面上他还是冷静自持的样子,在旁人眼中,只是喝了点凝神的药,多喝了几口皇后娘娘制作的花茶罢了,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冯公公根据伺候贺珩修多年的经验,知道他状况不对,可是……
“皇上,把您锁起来吗?”冯公公不敢,未免太过大逆不道。
“对,在朕明日上朝之前,不准开锁,明白吗!”
贺珩修严肃地下达命令,冯公公忐忑的点头,终究是退出去将寝殿的门关上。
贺珩修在人走后,躺在榻上强迫自己入睡。
越想睡,越睡不着。
脑袋里每根神经都叫嚣让他去找顾诺,找到顾诺,他便不用这么煎熬。
门锁上了又如何,他一掌就可以将门打开。
论武力,没人能挡得住他!
愈发有这种想法,贺珩修愈要求自己冷静控制。
身体是他的,如果被莫须有的念头控制,他和被扼上喉咙,套上链条听人操控的杂耍动物,有什么区别?
“问题一定出在呼延部落!”
贺珩修一边控制自己的行为,脑袋还在分神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呼延桓对他下手,肯定不是让他去找顾诺那么简单,他们想要和谈成功,想借他的手,借晟国的力量发展呼延部落,
根据他派出去的探子调查,呼延桓的野心还不止这些,他想收服草原八个部落,成为草原唯一的王!
贺珩修想思考清楚,可惜现在他精力不济。
恍惚间,仿佛见到顾诺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的装束,与现在判若两人。
梳的是未嫁人妇的少女发髻,身上穿的不是凤袍,是一套华丽陌生的衣裙。
她唇瓣张合,在说什么,贺珩修听不清。
眼前白雾涌来,层层叠叠的烟雾将人影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