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沈家的地位如何？”
洛锦凰好似没有瞧出她神态间的疑惑，颇有几分问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势头。
“夫人待驸马极好，老爷虽然看似和驸马的关系不是很好，可对他的包容也是诸位公子里面最高的。”
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更别说他们这些身处黑暗的人，唯恐哪一日便死在这些小细节上，故而每一个人都会留意一些看似不重要可关键时候却能救命的东西。
洛锦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沈东阳对沈庭昭的疼宠是虚情假意还是情真意切，她只是想看一看沈庭昭对时局的把控度，否则自己入了沈家门庭不起任何作用。
当初选择嫁给沈庭昭，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的许诺，更因为他的身份。正如沈庭昭所言，自己早早便将姻缘当成了筹码，所以也用不着长吁短叹。
这都是自己的选择。
草长莺飞的时节，洛锦凰站在老岐山的最高处瞧着山涧，准确地说她是瞧着山涧中训练的兵丁。两个月悄然而逝，当初那些流民虽然算不得脱胎换骨却也颇有几分气势，如今这拳脚之间似乎带着些许疾风。
小十对于这些天的成果显然极为满意，望着下面那整齐划一的列队也是笑意不断：“殿下，再过一段时间您就可以带着他们奔赴延平府了。”
“打仗的时候不至于丢盔弃甲。”
刚开始这些人连那些甲胄也不会穿戴，看得人是在头疼无比，如今倒是没有那样混乱不堪的场面了。
“殿下，您是不是小觑了他们？”
“不是小觑了他们，而是我从来不会小瞧秦承恩。”
秦承恩本就发迹于行伍，这些年对于的投入也不是陇北可以比拟的，她午夜梦回的时候甚至会梦到陇北全面崩溃时的情景，也会梦到洛家人罹难的场景。
正是因为太过迫切，所以心里极为难安。
“我们明日启程前往延平府吧！”
“……那这些人呢？”
小十脸上的笑容一滞，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他们一个月后启程。”
这是规定的时间，洛锦凰就算在急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带着他们离开。
“一个月的时间，您何不等一等？”
小十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变化颇为不解，前几日她还同众人商议如何赶赴延平府，只不过几日的时间居然改了主意？若是没有大队人马随行，她的安全问题如何保障？
“我近日心绪难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并不是一个经常做噩梦的人，可这几日已经连着几日了，想到榆阳关的情况，她这才想要赶过去看一看。
瞧着她心意已决小十也不劝说，只得让人去准备前往延平府的事宜。杜梓华听闻此事之后也是愣神不语，就在洛锦凰准备离去时他才抱拳给出承诺：“殿下一路珍重，一月后属下必然会带着这些士卒赶往延平府。”
“好。”
洛锦凰驾马而去，随行的十余人皆是洛浮生亲自从暗阁挑选出来的好手，就是为了护卫她周全。
瞧着急速远行的人马，小七笑着瞥了杜梓华一眼：“得了，人已经走远了，你好歹也是风流浪子，如今却作痴情之态，莫不是已经忘记了家中妻小？”
小七对于杜梓华颇感兴趣，此人虽然一个劲按捺着心中那口气，可当日得知殿下成亲时的举止她现如今回想起来还觉得历历在目。
那疯魔的样子着实让人有些吃惊。
“你似乎对我颇有意见？”
两个人在岷江相处数日，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路相随，就算在老岐山也配合练兵事宜，可以说他们对彼此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他的意识中，小七对谁都是一脸温和的模样很少这般疾言厉色。
“你我同属殿下所辖，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些。不要因为一些旁的事情移了性情，殿下对你的信任可让我等望尘莫及。”
小七至今没有尝过男女情爱对此也不是很懂，可她却听过不少因爱生恨的话本，故而才出言提醒。
“你小小年纪担心的事情倒是不少，也不担心未老先衰。”
杜梓华年少时也是一个不正经的主，平素也只有在洛锦凰面前才维持读书人的文雅气质，而今洛锦凰已经远去他自然也用不着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我只是心有所感罢了，你莫不是心里有鬼？”
知道他对自己素来如此，小七也没有多少的不适，只是心中感慨这厮装模作样的本事不俗。
“练兵吧！一个月后启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杜梓华显然不愿意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可是老祖宗们的智慧财富。
小七瞧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唇角狠狠瞥了几下，然后认命地跟了上去。比起跟在杜梓华身边，她更想陪着殿下前往延平府，可想着殿下的嘱咐只得叹息。
随军的大夫？想她小七也是一个天才神医，居然要在这里惶惶度日，着实是一件不甚愉快的事情。
半个月后，洛锦凰一行人风尘仆仆赶赴榆阳关隘，却不曾想在落阳关便停住了脚步，那裹足不前的战马不断地嘶鸣，就连天上的乌云似乎都比刚才更浓厚了一些。
她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去表达自己的心情，榆阳关外尸横遍野，落阳关内哀嚎不断，而主将严书和更是生死不知。
这就是北秦的报复？洛锦凰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就像是被锅底灰抹了一层似的。
一边的顾昭然骑着马匹立在她的一侧神色难辨，而谭泽小心翼翼地瞧着洛锦凰，似乎想要从她的脸色里面读取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让人继续打探严书和的消息。”
“诺。”
谭泽乃暗阁出身，知晓严书和是曾经南洛宰辅的幼子，也知道他是逃难陇北的代表人物，这样的人若是折在榆阳关，可以想象得到朝中必然也会出现不小的裂痕。
洛锦凰默不作声地打转了码头，榆阳关隘的丢失让一切似乎回到了原地，也让她马踏故地的愿望再一次落空。
顾昭然亦步亦趋地驾马紧随其后，虽然刚才她那淡淡地一瞥极有压迫力，可他还是面上不敢有丝毫地显露，唯恐她会因为蛛丝马迹而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