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好看一些：“我也希望你能待她们至诚至真。”
“姑姑，是侄儿的错。”
洛浮生的头颅一直耷拉着，想到大姑姑的慈爱，小姑姑的严厉，堂姑姑的护佑……他眼眶中的眼泪不由得更多了。
“回来的路上孟庭昭试探我，他似乎觉得我们会因为权力而动了干戈。我不知道是他小觑了你，还是高抬了我。”
洛锦凰轻嗤的声音不断冲进洛浮生的耳廓，却闻她声音突兀间意气横生。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玩弄权术的人，南洛皇室安稳的那一日便是我寄情山水的时候。”
若说以前的洛锦凰是暗中提点，那么今日的她显然是将这话挑开了讲，因为她知道孩子大了心思也多了。
否则不会一声不吭将皇姐送到延平府去。
“告诉我，将你大姑姑送过去的事情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提点的。”
这事情若是他自己想得，她或许会无奈却不会无力，虽然狠了一些却也魄力十足；可若是听信了别人的话才这么做，那么她是又无奈又无力，因为这完全是犯蠢。
“我担心小姑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洛浮生这话不假，他不是一个蠢货这种事情自然不敢听信别人，当初是觉得洛锦凰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大的事情，所以才让人将洛锦凤送了过去。
他说得小声洛锦凰也只得作罢，瞧着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下终究是心疼，上前一步将人扶了起来。
“你迟早要撑起南洛皇室的大旗，可事关你姑母的事情还是要和我商量一下。”
洛锦凰这话很明显，他的决定只要不涉及这几个仅剩的洛皇室成员，她不会插手。
“侄儿明白。”
这一晚姑侄二人像是拉开了话匣子，大多数都是对洛皇室日后的规划。
深夜寒冷无比，雪花簌簌而落。
沈东阳坐在火炉旁烤着手，一侧的孟庭昭则不甚着调地斜坐在椅子上，活脱脱像是没骨头的痞子。
“你连夜赶回来，就是为了和我谈交易？”
孟庭昭轻笑出声：“你将我丢弃了这么多年，总该让我尝一点甜头才是。”
“……那是权谋不是丢弃。”
沈东阳感觉唇角那几撮胡子不停地跳动，这件事情他已经不知道解释过多少次了，可他下一次仍旧会拿这事情说项。
或许，这就是他心里面永远也迈步过去的坎。
瞧着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猛瞧，沈东阳眯着双眼败下阵来：“就算我给出允诺，你觉得她会嫁入沈家？”
“这就是我的事情。”
“顾玉娘你准备如何？”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孟庭昭笑出声来，当初这人虽然安排了结亲的事情，可那婚书却没有签署，可见对于顾玉娘他并不是很满意。
“祭祖的时候准时到场。”
“好。”
沈东阳既然有了妥协他自然也不能端着，毕竟以后两个人还是要合作的。
得到了准信他也没在沈家多加逗留，而沈东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原本等着这孩子在反戈之时有大用，可他却是一个急性子，明显等不到那个时候。
他在午夜时分经常在想，若是当初直接除掉洛锦凰姑侄二人，今日或许就用不着这样被动。
这是他最看好的儿子，可却也让沈家这些年按部就班的计划有了波澜。
翌日清晨，天空仍旧一片灰蒙蒙。
孟庭昭回到宅院时顾玉娘愣了好久，显然没有想到失踪这么久的人为何出现了，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一早就知道他和洛锦凰之间的关系，可却不知他鬼将军的身份，所以也不怪她惊诧。
“你倒是挺惬意。”
瞧着她桌子上摆弄的菜色，不远处倾倒的米酒，孟庭昭这心里面瞬间发堵了，他已经好久没有坐下来吃一顿了。
顾玉娘讪讪一笑，她不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然而这些年除了秦简书也就这么一点爱好，所以她并不准备让人剥夺。
“来来，一起吃。”
她脸上强撑着笑意，虽然平时面对这人的时候恨不得拔腿就跑，毕竟总感觉他阴测测的样子有些渗人，可此时被人抓了一个准她也没有办法。
孟庭昭也没想拒绝，风卷残云了一顿抬眸看向了顾玉娘：“秦简书已经成亲了。”
“嗯……怎么了？”顾玉娘有些不明所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孟庭昭。
孟庭昭拧起了眉头，在别人面前他向来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你不是喜欢他？”
“我的喜欢和他成亲与否并不冲突。”顾玉娘觉得有些好笑，“你该不会觉得，我这样的身份能够得着他吧！”
顾玉娘是顾家的庶女，虽然没有婚书束缚可在世人眼中已经是妇人的身份，这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自我欢喜。
“够不着就不够了吗？”
孟庭昭一双眼眸显然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因为顾玉娘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曾几何时洛锦凰何尝不是自己够不着的存在，可她如今却不得不依仗自己。
这世上的关系总会变化。
“我不是你。”顾玉娘似乎知晓他心中所想，笑得有些肆意，“我是足不出户的女人，你却是展翅高空的雄鹰，我们爱得方向一样，可最终的结果却不同。”
“我准备回沈家了。”这是他的原话，而顾玉娘也明白这话中的含义，“我过一段时间会选择一个借口离开。”
“不用，你继续留在这里，日后若是有喜欢的人我会以义妹的身份为你发嫁。”
如今这兵荒马乱她一个女子能去哪里？
“你不担心殿下吃醋？”
她和他私下相处的时间不多，对他的事情也不太感兴趣，可唯有一件事情她们二人尚未成亲之前便说得一清二楚。
他们都是心系旁人的人。
“我倒是希望她吃醋。”
孟庭昭嘟囔了一句便离开了，而立在顾玉娘身边的丫鬟瞧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去，嘴角紧紧地抿了起来：“女郎，您才是他的正牌夫人，这……”
“我们有婚书吗？”
“我们有感情吗？”
“我们平等吗？”
顾玉娘倏地抬眸看向了身边的丫鬟：“哪怕这些不是最重要的，可我却是一个惜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