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这般聪慧，难道没有瞧出来？”
孟庭昭虽然心底对她情深不悔，可被她算计了一个顶朝天，这脸色能好看才是怪事了。
“人聪明久了，适时的傻一点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洛锦凰倒是不在乎他言辞间的嘲讽，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罢了。
算计了他一把，难道还能要求别人一点情绪都没有？
“你这脸倒是足够的大。”
孟庭昭觉得洛锦凰不仅仅心智增长了不少，就连那脸都要比别人厚一些。
有的时候他很好奇，这镇北府几年的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能让一个清高孤傲的人变得狡诈如虎，让一个不屑谎言的人变得脸比城墙。
“世道在变化，这脸面自然也要变化。”
她倒是没有一点被挤兑的愤懑，反而笑着应承了此事，正如她自己所言，这所谓的脸面需要自己去争取，否则就如同顾家那些年的生活一般。
——毫无尊严可言。
曾几何时她将脸面看得极为重要，可最后才发现，这些东西相比较生命而言渺小的不值一提。
“确实是我给秦承恩去信了。”
“哦！”
“我故意延迟了时间。”或许是担心她心中会有所不愉，他还是解释了自己的用意，“就算他派人过来，也不会对你的计划有任何的影响。”
“就算你不延迟时间，他们也没有时间摘桃子。”
京城距离延宁府的路可不近，若不是自己故意拖延时间，他们赶过来的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
“……”
孟庭昭被挤兑的哑口无言，他原本还准备讨一个好脸色，可现如今看来这人比自己还要清醒的多。
“当然，我还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你将这消息传递出去，秦承恩也不会派遣秦简书过来，若不是秦简书我这会儿尸体怕是也凉了。”
洛锦凰简直就是一个杀人诛心的高手，她看似无意的言辞令孟庭昭脸色巨变，此时得亏没有镜子，否则他必然会发现那五味杂陈的神色。
“好了，我们不谈旁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谈一桩生意？”
眼睁睁瞅着他色变的脸庞，洛锦凰也没有继续挤兑下去的心思，反而谈起了正事。
“你想和我谈什么？”
“自然是谈男人和女人的那档子事情。”
她靠近他吐气如兰，那媚眼如丝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精怪。
“我记得你说过，不会勾搭有妇之夫。”
“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求。”
洛锦凰微微弯曲的脊背挺直了一些，靠近他的身子也稍稍拉开了不少。
“我和顾玉娘之间是交易，等时机成熟了我会放她自由。”这貌似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及这件事情，而洛锦凰却是第一次郑重以待，“其实露水姻缘也不错。”
“……洛锦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相比较之前孟庭昭这次是真正的生气了，那原本瞧不出多大情绪的脸庞带着裹挟一切的寒意，好似一头猛兽要将他对面的人吞噬一般。
“……权当我没说。”
她耸了耸肩头一脸的无所谓，刚才也不过是她试探的言辞罢了，原本想着他不过是馋自己的容颜，那和他玩一玩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想着在这乱世当中冰清玉洁。
可如今看来，他所求的并不少。
“洛锦凰，我知你没有心肺，可你却不能这般对我。”
她刚才这话不仅仅是对她自己不负责任，更是对他情感的藐视。
这样的感受并不好。
“那么你呢？当初为何要强了我呢？”
“我……”
孟庭昭脑海中不断浮现多年前的情景来，那个时候洛锦凰姑侄被自己带到孟家庄的时候举目无亲，他们只能依附他讨生活。
可就算如此，她也宁折不弯，哪有现如今的圆滑？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两个人约法三章，他给她时间让她尝试着接受自己，毕竟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然而他终归是忘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嫉妒让人丑陋不堪。
那一晚他听着她梦中呼唤秦简书的名字，嫉妒攻心便强行要了她，他至今记得她愕然、痛苦、愤恨的眼眸。
其实他一直都很明白，她对自己有恨。
“好了，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当年的事情仍然无法更改。”她唇角勾着半丝笑意，“其实我们无需那样狼狈的，你应该知道我当时其实已经开始认命了。”
“可认命不是真情，不是吗？”
“那也远比强取豪夺来得磊落一些，不是吗？”
两个人对于当年的事情向来是讳莫如深，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般坦率相言。
“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合着，在你眼中你还是君子不成？”洛锦凰笑得有些肆意，眸光里面充满了嘲讽，“这世上或许不缺君子，可你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孟庭昭从小混迹在市井当中，本性又随了沈家人的奸诈，那些所谓的君子之风在他看来并不重要。
——他和自己一般，也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说，两个人其实也是王八配绿豆。
孟庭昭此时并不知道，对面的洛锦凰是一个发起狠来连她自己都骂的人，此时还一个劲勾勒着未来的蓝图。
“等送亲啊年返回北霖国之后，你便和顾昭武和离。”
“嗯。”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不准同任何人有情感上的纠缠，特别是秦简书。”
这是孟庭昭的底线，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时今日就是为了将她带回自己的身旁，可不想没有摘果子就被人家抢了先。
“呵……你对他倒是严防死守。”
“谁让你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他呢！”
洛锦凰走到如今这一步，她那所谓的名声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和杜梓华的风言风语。
可他知道，她真正喜欢过的人只有秦简书。
或许是被说中了心思，洛锦凰半眯着眼睛许久后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只有一个条件，保护我姑侄二人重返京城。”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这要求太高了一些吗？”
她倒是会狮子大开口，这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拒绝是不是？她是不是也太高估她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