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同样的解毒丸,为何林青乾服下与那两名内侍官服下的效果完全不同?难道是那两名内侍官的身体构造与常人有差异的缘故?
但时间紧迫,赵邵霖也无暇去深究,只能按照计划来。
他可不想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倾城公主捷足先登。
尽管赵曾城和林青乾都未将顾月卿在林青乾寝殿中说的那番意图明确的话告知旁人,赵邵霖也知顾月卿要做什么。
要知道,天启这些人里,他可是第一个被她当面直接威胁,也是第一个知道她意在夺回天启皇权的人。
“秦大人是在质疑朕的话?”
秦旻耸耸肩,“并非微臣质疑陛下,而是大家都有这般疑惑。陛下若不信大可问问,在场的人里可是有大半与微臣有着同样的疑惑?”
“秦大人说得是,臣等都很是好奇,陛下分明说过这两人已被凶手所害,为何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难道陛下此前说了假话?”
“是啊,陛下,若您当真为皇位意图谋害太上皇,臣等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不容许这样的人成为我天启之主!”这是赵家派系的人。
“还请陛下给微臣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何人给你们的胆子质问陛下?”
“臣下质问君主,枉顾礼法!有悖纲常!”
……
有针对林天南的人,自然也有向着他的,这里派系分明。只是向着林天南的人并不多。
“都闭嘴!”林天南直接将手中酒樽扔下,碎裂在地,发出一声大响。
喧闹的大殿莫名的就安静了下来,也不是被他的举动所吓,至于具体是个什么缘由,其实也没人说得清,大概是见着旁人都不开口便也跟着。
林天南不明情况,还以为自己有几分威慑力,于是原本恐慌的心竟也渐渐平静下来。
“你们与其问朕,倒不如问问赵少将军,这些人都是他带来的。”
“陛下此话何意?”
“赵少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分明已中剧毒性命垂危之人,在赵少将军手里却都安然无恙。尤其是父皇,方才就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为何赵少将军一出手便让父皇情况有所好转?总不会赵少将军还是个深藏不漏的神医?”
意思很明确,就是说赵邵霖手里有解药。
什么人会有解药?不是医术或毒术精湛的人,就是下毒之人。
赵邵霖看着林天南,他以前还真是小瞧他了,没想到他如此擅长口舌之辩。
“陛下的意思是,末将故意找人来污蔑你?便是末将会污蔑你,那陛下且说说,莫非太上皇也会帮衬着末将污蔑你不成?”
“陛下也莫要说是末将挟持了太上皇,太上皇又岂是那般好挟持的?难道太上皇在陛下眼里是那等为自身安危不惜污蔑亲生儿子,任由江山旁落的人?”
林青乾苍白的面色忽而涨红。
在他眼里,还真是个自身安危高过一切的人。不过此番他确不是被挟持而来,但赵邵霖此般言辞,他总觉得是在讽刺他。
“父皇是怎样的人,朕身为人子自不能评判。”
这不是等同默认?!
林青乾脖颈青筋直冒,可真是他的好儿子!
“太子可真叫朕失望。”自称还不习惯改。
林青乾顺了一口气继续:“太子可莫要忘了,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若朕都要收回,你便一无所有。方才朕已给过你机会,你是朕的儿子,但凡你有一丝悔过之心,朕也会对你网开一面,可惜你不明白朕的苦心。”
他给他的一切?
林天南盯着那几个御林军,突然了悟。表面看来是都被他收买了,可这些人到底听从父皇的令至少有六年,哪里又是轻易便能收买的?
果然还是他太天真了。
再有,父皇所言的准备对他网开一面指的又是什么?难道父皇手里还有能拿捏住他的其他筹码?
赵邵霖听到林青乾的话后,则是心下微惊。
没想到林青乾竟留了一手,看来比起他,林青乾似乎更信任林天南。给林天南机会,岂非是让林天南来对付他们赵家?
果然是老谋深算,不愧是当年能够鼓动他父亲跟着谋反的镇北王!
想来也是,林天南再怎么样也是他儿子,而他们赵家纵是许诺他再多,在他眼里也终究是有野心的外人。
好在林天南亲手断送了这个机会,看来这父子二人之间已不再有丝毫感情。
就是不知林青乾以什么为倚仗说出的这番话,难道是御林军?
想着,赵邵霖便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其实不只他们不知,顾月卿也不清楚,此番亦有几分好奇。
实在想不到在她的人都快渗透的皇宫里,还有她不知晓的事。
“父皇,不管你说什么,此番这天启当家做主的是儿臣,您已将皇位传于儿臣,又何必再受别人的要挟来污蔑儿臣?儿臣既说过会保您无事便不会食言。”
“太子,你太心急了。你是朕选定的太子,这天启江山总有一天是你的,既忍耐了这么多年,却又为何偏偏在这关键时刻沉不住气?朕分明已慢慢将权交与你。”林青乾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这几句话竟是说得意外的顺畅。
分明坐在龙椅上,该是居高临下看着所有人,然被林青乾这般看着,林天南的气势忽然就弱了下来。
这是源于骨子里的东西,这么多年,他早已养成对林青乾这个父皇的命令只听从不忤逆,气势上便也难以敌过他。
紧扣着龙椅扶手,努力忽视这种情绪,“父皇,儿臣不懂您在说什么。儿臣知晓,您这些话都是迫于无奈,儿臣不怨您,但赵邵霖竟敢挟持于您,儿臣绝不会姑息!”
慢慢重视他?若不是赵家逼得急,朝堂上又多了一个柳亭,还有一个倾城虎视眈眈,父皇会放权于他?
不过是相较于旁人,觉得他更好控制罢了。
“朕一再对你宽容,你却依旧不知悔改,便莫要怪朕。”
林天南和赵氏的心皆莫名一紧。
在他们略带忐忑的目光注视下,林青乾继续道:“太子、皇后,你们以为手上那封诏书真有用么?”
林天南声音轻颤,“……父皇此话何意?”
“怎会无用?这分明是陛下允准、盖上玉玺的诏书!”赵氏和林青乾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对他哪能没有些了解?自他露出如此从容的神态、语气也如此肯定开始,她便知道他有所依仗。
只是没想到他的倚仗竟是这份诏书!
诏书是她全程盯着完成的,她不信会有什么问题,可林青乾的态度让她心中的肯定不由得开始动摇。
不会的……不会的……定是他吓唬他们的……
林天南心微凉。
“皇后也知盖上玉玺的诏书方能作数,若你们手中那封诏书上盖的玺印是假的呢?”
听到这里,连顾月卿都不由侧目。玉玺是假的?若她未记错,林青乾身边的人似乎有大半都被赵氏收买了,连他最信任的内侍总管也不例外。
玉玺放在何处,跟在他身边伺候那么多年的内侍总管会不知晓?
呃,瞧着这个样子,好似真不知。
如此便是说,林青乾瞒下他身边所有人将真的玉玺藏了起来……
换而言之,就是除了他自己,他谁也不信。
这可真是,很叫人意外啊……
难怪她的人都查不到,竟是除了他谁也不知晓。
“不可能!陛下每日批阅奏折都会用的玉玺怎会是假的?”赵氏已然没了底气,此番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皇后若不信,不若将那诏书上的印拿来与真正的玉玺作一番对比,正好,朕将玉玺也带来了。”
说着,从背后取出一物……
竟是他贯常睡觉靠着的玉枕!
赵邵霖瞪大眼,难怪方才将他带出寝殿,他说什么都要带上这个玉枕。当时还以为他是嫌轿撵坐着不舒服,想要寻个枕头靠着。
尽管他不清楚玉枕那般硬靠着又比轿撵舒服多少。
却原来,这里头竟是藏了东西的!
将玉玺藏在玉枕里,出门还随身带着……这一拨操作可真叫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