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凰带着顾月卿离开,秋灵本想趁此机会去办些事,晚些时候再回王府。
哪承想与君凰一道来的翟耀瞧见顾月卿走后,只余秋灵一人站在原地,迟疑片刻,终是道:“秋灵姑娘,此来匆忙,并未将马车赶来,从这处到王府便是乘马车都要半个时辰,不若你与我共乘一骑回去?”
秋灵抬头看他,觉得稀罕极了。
这木块脸,平日里一句话都不多说,还没什么表情,两人站在主子的门外候着时,即便她说翻了天他都甚少会应一句。
照着她的想法,该是在王爷将主子带走之后,他便驾着马快步跟上去才是,怎地此番其他一道跟来的侍卫都驾马随王爷离去,独他这个王爷的随身侍卫还留在原处?
倒是这一看,看出了翟耀似乎有几分为难。
是该为难的,大庭广众之下,若与一女子同骑招摇过市,翟耀又向来不多与女子有接触,自然会不好意思。
秋灵可不想被人围观,“翟侍卫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去寻一辆马车回府便可,翟侍卫还是快些跟上王爷吧。”
翟耀眉头一皱,似有几分不悦,“秋灵姑娘,如今是多事之秋,适才王妃刚被那些贼人劫去,你独自一人恐有危险。秋灵姑娘是王妃的婢女,倘若出事,王妃定会着急,届时还需我领人四处相寻。”
“还请秋灵姑娘勿要给我多找麻烦。”
秋灵面上的笑一顿,“给你找麻烦?”语气有些冷。
翟耀依旧板着一张脸,但无疑,瞧见秋灵突然不高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重了。
不过他自来话少,便是意识到错在他,也做不到主动道歉。
“还请秋灵姑娘与我一道回府。”
“与你一道回府?我偏生不与你一道又能如何?”她是婢女,却是主子一人的婢女,若在北荒七城,除却主子和夏叶,便是她地位最高,从未有人给他看过脸色,更不会有人话里话外都觉得她是累赘!
若是被主子们说一说倒也无妨,然翟耀为王爷的近身侍卫,她为主子的贴身婢女,两人的身份也算相当,凭什么她要被他瞧不起?
“难道翟侍卫还想打一架逼着我不成?”
仅一眨眼的功夫,翟耀便觉得眼前这个抱着琴的婢女变得有几分不同。以往的她与寻常婢女没什么两样,无非是话多了些,可此番瞧着竟好似多了点什么。
莫名的让人有种不再将她当作寻常婢女,而是对手来看待的错觉。
“秋灵姑娘若不愿便罢,告辞!”翟耀的脾性注定他不是个耐心的人,他此举本是一番好意,既然人家不领情,他又何必在这儿自讨没趣?
说完他还真就打马离去,秋灵冷哼一声,就他这种脾性,与妙龄女子说话竟用得这般嫌弃的语气,将来能有人愿意嫁给他才怪!
居然还觉得她是麻烦?
若不是他们如今并不敌对,她早便与他过几招了!
待看不到翟耀,秋灵才收了气怒朝目的地走去。
*
君凰与顾月卿这样两个容貌出尘的人同乘一骑走过街道,无疑引来无数人的驻足。
只是介于是君凰,并未有人多敢打量。
至于这些百姓如何能认得出君凰来,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他,而是他这双赤眸委实太过特别。
这世间俊美的男子何其多,俊美而又有着一双赤眸的,独君凰一人。
更况他那独有的慑人气势也不是谁人都能有的,加之与他同乘的女子有着那般倾城的容貌,两人同行,很容易便能叫人猜出他们的身份。
毕竟倾城公主的样貌少有人能及是世人皆知的。
两人一行,快马疾驰间,某处楼阁上恰有一人瞧见他们,眸光略过顾月卿的侧颜时,微微一顿。
站在他身后的侍从见此,以为他是没认出驾马离去那两人的身份,适时解释道:“王爷,适才那是君临摄政王与他的王妃。”
被称作王爷,临窗而坐,手中端着一杯酒的不是旁人,正是赶了许久的路,今日方到君临的禾术黎王,禾均。
“你说那女子是天启倾城公主?”
侍从疑惑,自来这种时候,注意力不是都该在那君临摄政王身上么?毕竟君临这位摄政王可是个狠角色。
怎王爷反而比较关注那位倾城公主?
王爷素来爱美人,莫不是……瞧上了那倾城公主?
这般一想,侍从便惊出一身冷汗。王爷觊觎哪个女子皆可,断不可觊觎这位君临摄政王的王妃啊!
然这只是侍从的心声,他纵是再害怕,也不敢私自干涉王爷的事,否则他的下场……
“回王爷,是的,据闻那君临摄政王尤是在意他这位王妃。”不能明说,侍从却不得不旁敲侧击,让禾均明白倾城公主招惹不得。
这是君临不是禾术,若惹急君临摄政王,他们怕是很难完好无损的回禾术去。
“尤是在意?”禾均轻笑,语气有几分意味不明,“就本王所知,君凰此人可是从不近女色,看来这倾城公主必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侍从又被他的话吓到了,额角全是细碎的汗珠,却不敢多言。
“千流云呢?”
“回王爷,千丞相好似还在君临皇宫中参宴,今日君临帝特设宴招待千丞相。属下还探知到,君临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皆需入宫参加宴会,欲要让千丞相挑选合意的女子和亲禾术。”
千流云此来是要迎娶一位君临贵女,以此为桥梁与君临缔结友邦的消息,在来的路上禾均便已收到。原以为只是谣传,毕竟千流云与他不同,千流云府中无一妾室通房,又从不留连烟花柳巷,不见他对任何女子感兴趣,这番竟是突然提出要与君临联姻。
实在耐人寻味。
只是比起千流云终于开窍,禾均更觉得他这番实是为得到君临作后盾,以此来稳固他在禾术的地位。
便是不情愿,禾均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千流云在禾术的地位是他比不得的。也正因此,他才这般想要置千流云于死地。
他才是禾术的正统皇族,他祖父是先皇的亲弟,哪里比不得千流云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子?哪里比不得那半道认回的公主?
在禾术,有一半的人认为禾术将来的帝位会由公主来继承,有将近一半的人认为会由千流云来继承,唯有极少数人认为可由他来继承。
分明他才是正统皇族!
这几年那公主突然病重,在行宫调养。他曾无数次派人去行宫行刺,欲要将那病恹恹的公主除之而后快,偏生行宫守得如铜墙铁壁一般,他派去的人别说刺杀,连行宫的围墙都不曾跃过去。
这几年,也唯有帝后和千流云能自由出入行宫,那公主是死是活也只有他们三人知晓。
且不管那公主如何,他须得在她未从行宫出来前将千流云除去,否则待到她与千流云联手,他定再无还手之力。
千流云想与君临结亲,他偏不如他的愿,他倒要看看被千流云看上的会是怎样的女子!
“既然君凰与那倾城公主出现在此,这宫宴的目的怕是已达到,着人去查查,是何人将嫁与我们的丞相大人。”说完,禾均便阴渗渗的笑了。
千流云的未婚妻呢!即便不在意,只要毁了,千流云也会颜面尽失,或许还会因此让他不仅与君临交好不成,反会交恶。
“是,王爷。”
“派去刺杀千流云的那些死士还剩多少?”
“回王爷,您此番派出的两百名精心培养的死士,如今只有二十来人活着。”
侍从方说完,禾均手中的酒樽便被他捏碎,冷笑一声,“不愧是千流云,本王如此费尽心思竟都杀不了他!”
“让活着的死士都回来,既然杀不了千流云,本王便换种方式。”让一个人生不如死远比杀了他更解气!
侍从被他阴森森的笑吓了好大一跳,忙垂下头缩小存在感,“不……不知王爷有何……打算?可要属下去做些准备?”
“不急,先去将本王要的消息探来。”他现下要先知道是何人将与千流云和亲,才好下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