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御赶到后山,果见侍卫与几个黑衣人打斗在一处。微微拧眉,便领着几名暗卫也加入战局。
周子御的暗卫都是经过特别的方式培养,武功不是这些侍卫能及,加之有周子御亲自出手,倒是很快将那些黑衣人解决。
死了几人,活捉三人。
暗卫将黑衣人押到周子御跟前,“公子,人带来了。”
周子御一示意,暗卫便将那三人脸上的黑色面巾扯下,都是些生面孔。
“是谁派你们来的?”
三人垂首不应,却是“噗”的两声传来,其中两人咬破牙齿上藏着的毒吐血而亡,另一人自也准备咬破毒药自尽,却被常跟在周子御身边那名暗卫快速卸掉下巴,一掌拍在他后背使得其将嘴里的毒药吐出,暗卫方将他脱臼的下巴按回去。
这般审问当是问不出什么来,周子御便吩咐:“青铭,将人押下去看牢了,待回到君都本公子再行审问。”
青铭便是那名暗卫。
审问这种经过专程训练的杀手,需得有专审嘴硬犯人的刑具。
青铭恭谨应声:“是,公子。”
一招手,身后两名暗卫便上前将黑衣人押走,为防他咬舌自尽便拿来麻布塞在他嘴里。
晚间僧侣做完法会,听说有刺客来袭的君黛便匆匆着人来请周子御。
彼时周子御正在周茯苓房中给她重新包扎伤口。
早在千流云走后周茯苓便将窗户打开通风,再寻来熏香在屋中点燃,是以在她“休憩”约莫半个时辰后,暗香进屋伺候时并未发觉什么异常。
更况周子御还是千流云离开将近两个时辰方过来,更不可能觉察出什么不同寻常。
玉佩已被周茯苓藏在她首饰盒的暗格里,伺候她的暗香寻常不会去翻她首饰盒的暗格,因里面放有几样贵重的首饰,是君黛着人送来的,周茯苓一般不会动。
便是暗香无意中看到,周茯苓也想好了措词。
君黛和周子御都会着人给她送来许多首饰衣衫,若暗香发觉后询问玉佩的来处,她便说是周子御或是君黛送的即可,暗香总不会为一块玉佩去询问君黛和周子御。
除非暗香知晓这块玉佩原归属何人所有。
至于周子御和君黛,亦不会来翻周茯苓的首饰盒,是以她并不担心。
君黛使来唤周子御的是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周子御给周茯苓处理完伤口,便问周茯苓,“妹妹闷在房间一下午,理当出去散散,有益于伤口恢复,不若与我一道去?顺便在母亲那边用晚膳。”
周茯苓迟疑一瞬,而后点头,“如此也好。”
*
两人到君黛的住处,刚好在门外碰到顾月卿。
不是魂音假扮,而是真正的顾月卿。
她适才方回,便让秋灵去寻魂音,让魂音找个借口回屋中,顾月卿便换回身份。
恰是那时君黛着人来将她请去,她便领了秋灵一道过去。
今日万福寺来刺客一事秋灵已大抵与顾月卿提过。能在这时来万福寺的刺客,顾月卿很是好奇是冲着何人而来,自是要去看看。
周子御双手向前一握,“见过王妃。”
周茯苓和暗香也微微拂身,“见过王妃。”
顾月卿淡淡颔首,“周小侯爷、周小姐。”
面容冷清,态度不疏离也不亲近。
周子御不由多看顾月卿两眼,他总觉得此番的顾月卿与午间用膳时有些不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想着,周子御便不由摇了摇头,分明一样的样貌神态,想是用了一日素食的缘故,整个人神智恍惚才产生这般错觉吧。
“王妃先请。”
顾月卿举步当先走进屋。
对着主位上的君黛微微蹲身,“姑姑。”
“倾城来了?坐吧。来人,给王妃斟茶。”君黛浅笑道。
顾月卿依言坐下,原站在君黛身侧的丫鬟便来给她倒茶。
周子御和周茯苓上前。
“母亲。”
“夫人。”
君黛看周茯苓一眼,微微一叹,便道:“都坐吧。子御,适才我听底下人说早前有刺客来袭?”
“回母亲,是的。”
闻言,君黛眉头微微皱了皱,“可知晓是何人派来?”
“暂不知,不过母亲不必挂心,刺客尚有活口在儿子手中,儿子会查清楚。”
君黛点头,“你定要好好查查,明知我们是奉旨来此处祈福,却还敢这般明目张胆于白日里便来刺杀,我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是谁,敢如此大胆!”
说到这里,周子御实则也十分好奇,刺客若有意来刺杀他们,却又为何择了白日里过来?难道趁着夜深人静时来刺杀不是更有胜算?
顾月卿也有少许疑惑。
唯有周茯苓垂头紧张的攥紧衣角,那些刺客当是无意中闯入这里,要杀的并非是他们,而是千流云。
她知道,但她不能说,或者她不想说。
私心里,她想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不是为着千流云说的那般会坏她的名声,而是单纯的想将这件事放在心底。
君黛每年都会来万福寺,便是偶尔会遇到些刺客,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断不会如今年一般刺客来一拨又一拨。
想着,君黛便不由看向顾月卿,心下轻叹,倾城也是个苦命孩子。无亲无故便罢,天启那些人还总容她不得。
分明是倾城和亲君临方换得天启一时安稳,而今倾城是君临的摄政王妃,天启赵家的人却仍要杀她,难道便不怕君临借此追究?
此事待回去后她定要与景渊提一提,总不能叫倾城总被人欺了去。
“原是说后山景致不错,得空你们便可去瞧瞧,如今既有刺客敢公然现身,便莫要再随意走动。子御,让侍卫加紧巡逻,切莫让刺客寻到空隙。”
“是,母亲且放心。”
几人在君黛的屋子用完晚膳,周子御和周茯苓先行离去,君黛将顾月卿单独留下。
屋中,矮几旁,两人席地对坐。
两人面前各自摆了两杯茶,顾月卿看向君黛,“不知姑姑特将倾城留下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寻你单独说说话。”
顾月卿点头,“姑姑有话但说无妨。”
君黛见她依旧一副冷清的模样,不由道:“倾城,算来我是景渊唯一的长辈,你既嫁与景渊,亦可将我当作长辈看待。”
说着,略微一顿,又继续道:“天启虽是你的故国,往后你终究是要在君临过完一生,天启那些人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顾月卿一愣,长公主这是在宽慰她?让她莫要因天启那些人的刺杀而难受?
“倾城明白,谢谢姑姑。”
“景渊手底下的暗卫无数,待此番回去便让他派几个人过来保护你。”
“是,倾城会与王爷提及的,有劳姑姑挂心。”
“什么挂心不挂心的,姑姑没什么大的能耐,也仅有动动嘴皮子的本事,照拂不了你们这些晚辈多少。午间与你说过,若觉着累了便在屋中歇着,不必跟着我一道去行祈福礼并非玩笑话。”
此事魂音与她提及过,顾月卿微微颔首,“倾城知晓。”
“凡事且放宽心,你如今不过二八年华,还有大好的人生路要走,不必因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烦忧。”
顾月卿自小便是孤身一人,自六岁开始便无人这般苦口婆心的与她说过话。
不可否认,顾月卿是感动的。
“倾城明白。”
一顿,道:“姑姑亦是,莫要因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所烦扰,有得家人在身旁时,当万分珍惜才是,莫如倾城一般待失去亲人后方忆起当初的好。”
君黛抬头看她,眼底有动容,有迷茫。
顾月卿却不再多说,起身,拂身,“时辰不早,倾城先告辞,姑姑早些歇着。”
语罢也不待君带开口便自行离去。
秋灵敛眸跟上,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主子自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会这般关心长公主一番,想是为回报长公主适才那迂回的关心。
别瞧着主子外表清冷,内里却是个极度渴望有人关心爱护的。
君临长公主,果然是个良善人。
待顾月卿离去,君黛便久久愣在原地,良久,还是她身后的晋嬷嬷开口:“长公主,王妃说得对,莫要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扰乱了您。这十多年,侯爷被人所蒙骗,过得也苦。而今误会既已解开,大小姐也寻回,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大小姐与王妃同岁,王妃已然婚嫁,您也该为大小姐多多筹谋,寻个佳婿良配才是。大公子也早已过娶妻之龄,您该操心的事还有许多,可莫要为那些小人耽搁大公子和大小姐的终身大事。”
君黛低低一叹,“嬷嬷,枉本宫多活了这么些年岁,竟是没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通透。适才本宫还想劝解倾城勿要将天启那些糟心事放在心里,她却反过来宽慰本宫。就倾城这般心性,哪里需要本宫劝解,她怕是早已心如明镜。”
“也罢,日子总是要过,京博侯府已被那婢女钳制十六年,本宫也不想往后的日子再受其左右。”
顾月卿从君黛处走出,迂过回廊四下无人之际,问身后的秋灵,“今日周子御抓到的刺客如今关押在何处?”
“回主子,在后山那间小茅屋,由小侯爷的随身暗卫亲自看守。”
“你先回去,我去一探。”
秋灵应声:“是,主子万事小心。”